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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請賜我一死

熊千山笑嘻嘻道:“少主,我們門規是什么來著,我都忘了。再說一遍,免得哪天不知不覺犯了,被少奶奶打死,那才冤枉呢?”

“對啊,少主,我初來乍到,許多都不知道,請您給我詳細說說。”小生角色轉變很快,立刻舔著一張麻子臉,渴望的望著柳沐。

迎著兩人期待的眼神,柳沐干咳一聲,有些尷尬的道:“我,我忘了。”

“啊……”小生,百里猛驚叫。

自己定的家規都能忘,你也算第一人了。

“噗嗤……”媚世煙忍不住展顏歡笑,如冬梅乍開,美艷不可方物。

柳沐三人頓時驚為天人,呆呆的看向她。

見此,媚世煙嬌媚白了一眼柳沐,然后臉色一板,恢復清冷的神態,漠然看向熊千山和小生,微啟紅唇道:“柳家門規,第一,對少爺不敬者,殺!”

“第二,對少爺不利者,殺!”

“第三,同族相殘者,殺!”

“第四,奸淫擄掠者,殺!”

“第五,結交妖邪者,殺!”

“第六,欺凌弱小者,殺!”

“第七,遇壞人行兇為惡,而不加阻止者,殺!”

七‘殺’族規一出,周遭空氣驟然變得炙熱壓抑,一股正大,剛直的紫色之氣驀然降臨,灼灼煌煌,浩浩蕩蕩,直壓眾人。

這股盛大的浩然正氣,沒有絲毫攻擊力,無法直接作用于軀體,這是精神層面的震懾和威嚴,直接影響虛無飄逸的靈魂,沒有特殊手段,無法阻擋,只能生生承受。

這正氣對善良正直之人,沒有害處。

然而若是奸邪之人,則會引動內心極大不安,放大內心恐懼,愈是奸惡之輩,愈發如此,罪大惡極者甚至會直接精神崩潰而死。

這種攻擊手段,不是衍氣境具備的,恐怕也不是神相象境可以施展的,具體要到什么境界才能激發出這種奇異之力,二人也不清楚。

媚世煙本人也搞不清何故,她曾和柳沐探討過多日,最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這神奇詭秘的手段,像是媚世煙天生具備一般,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顯露,對身體沒有傷害。

既然無害,又能強大自身,兩人也就懶得追根究底了。

浩然正氣入體,些微不安從柳沐心中浮現,胸口氣悶,全身燥熱,不一會便大汗淋漓,熱汗滾滾而落,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的事,下一刻,他便恢復正常。

心中不由嘀咕:“說就說唄,為何引動浩然正氣?我這么善良,對我有毛用。另外,這門規是我制定的?沒可能啊。我有這么大的殺氣,還有這門規定的也太真、善、美了,這是要讓我柳家門徒都去當圣人啊。”

熊千山與柳沐的感覺截然相反,媚世煙話音一落,他立刻察覺全身上下入墜冰窖,寒冷刺骨,渾身骨骼都要緩緩凍僵似的。

不一會,他目光開始變得恍惚,一道道奇形怪狀,扭曲不定的黑影在眼前晃動,對他張牙舞爪,狀似狠厲,仔細一瞧,竟都是他多年來欺辱的同村流氓和平民百姓。

熊千山驚懼:“你們……你們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你們要做什么?”

眾人不答,忽的一下撲在他身上撕咬起來。

“啊……”熊千山慘叫倒地,不停在地上翻滾。他覺得身上血肉被一塊塊撕下,吞噬。猶如千刀萬剮。

最慘的是小生,他此生做過的惡難以估量,被這正氣驀然臨身,腦中幻象頓生:他死后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在地獄中每日承受煎熬。剪刀地獄,小鬼拿著一把巨齒剪刀,日夜鋸身;蒸籠地獄,被投入鐵皮蒸籠,烈火蒸烤;刀山地獄,成千上萬口鋼刀,一寸寸的給他剝皮刮骨……

小生面容扭曲,雙手瘋狂撕扯頭臉和皮膚,撕開一道道裂痕,一條條血肉,口中時而大笑,時而怒罵,或發出走獸嘶吼聲,或飛禽凄叫聲,詭異而慘烈。

“煙兒,你干什么?快住手。”柳沐臉色變了。

媚世煙清冷的目光移向柳沐,漸漸變得柔和,輕聲道:“少爺,火云山乃不法之地,在此做什么事,都無人理會。可是這里畢竟不是我們久留之地,等殺了龍行惡,我們終究要回到大炎王國管轄的疆域。王國律法森嚴,對不法之徒,奸惡之輩刑罰重極,或囚,或殺,無人敢反抗。”

“五位追隨者,許叔老實穩重,賈大朗至孝至敬,百里猛心細穩重,這三人出山后倒不妨”

“可熊千山此人輕浮易怒,愛出風頭,大惡不犯,小惡不斷,小生陰險狡詐,殺人如麻,這二人卻是極大的不穩定因素。今日若不趁機徹底馴服他們,令他們從內心深處對你心生畏懼,改改他們的秉性,未來他們必定會給你惹來天大麻煩。”

柳沐愣了一愣,瞧了瞧熊千山和小生的慘狀,沉默片刻,然后皺眉道:“有我在,他們惹不出什么麻煩,停下吧。”

媚世煙沉默不語,少刻,說道:“千山且就罷了,可小生殺人成性,狡猾多端,到了山外,你我根本難以完全約束他,一旦放任不管,后果難料。”

“少爺你難道忘了老爺的遺訓,遇惡除惡,逢魔殺魔!小生就是大惡之人,死十次也不足惜。”

柳沐沉聲道:“我沒有忘記,只是此人生而為賊,環境如此,由不得他。爹一生秉持的是遇惡除惡,逢魔殺魔!但也曾經說過,惡人不是非殺不可,若誠心改正,可以酌情寬恕,放他一馬,以觀后效。”

“爹不是嗜殺之人,相反,他心有仁慈之心,只要惡人愿意痛改前非,將功補過,爹都會給他們一線生機。”

“如今我正是這么做的。”

媚世煙盯著小生看了很久,最終長長一嘆,蔥白玉手輕輕揮動,天地浩然正氣慢慢消散。

“啊……”熊千山大叫一聲,驀然從地上坐起,身體的刮痕和疼痛令他怔了一怔:“發生了什么?”

這時,腦中如潮水般涌出剛剛那段經歷,熊千山臉色微變,對媚世煙的恐懼再上一個臺階。

這位少奶奶的武學境界也并不如何高超,然而她種種詭異之處,著實莫測。

“嗯……”一道輕微的呻吟聲打斷他腦中思緒,熊千山循聲一望,險些嚇死,只見小生全身上下幾乎無一處完好,處處抓痕,裂痕,皮肉翻飛,鮮血橫溢,慘不可言。

“這‘自殘’的有些狠啊。”熊千山幸災樂禍,小聲嘀咕。

這時,小生已是痛的昏迷過去。

柳沐見狀,嘆息一聲,扶起小生,雙手貼他前胸,引萬象森羅氣,導入他體內。

雄厚的真氣開始滋潤他受傷的肌膚,修復他破損的經脈,在這源源不絕的真氣調和下,小生破損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前后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便恢復的七七八八,再過半盞茶時間,柳沐停止輸送真氣,站起身。

“多謝少主救命之恩!多謝少奶奶不殺之恩!”小生長長舒口氣,睜開眼來,對柳沐,媚世煙深深行了一禮。

他的情況和熊千山不同,由始至終他都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也知道腦海中所經歷的都是幻象,更知道自己正在自我摧殘,然而他無法控制自身,只能眼睜睜的感受著自我毀滅的極端痛苦,這種苦楚,比迷迷糊糊死去強烈萬倍。

柳沐和媚世煙的對話,他清楚聽在耳中,他不怨恨媚世煙,他知道少奶奶一切都是為少主考慮,為柳家考慮。

他感恩柳沐給他重新做人的機會,就如柳沐說的那樣,生活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火云山,你不殺人,你不為惡,就很難生存下去。

他自認本性不壞,也不愿意殺人害人,然而世道如此,他不得不如此,不然,十年前他就已經被那個變態活活折磨死了,也就是那個變態改變了他的性格,改變了他為人處世的方法。

對于小生的謝意,媚世煙冷漠應對,不為所動。

柳沐則伸手扶起小生,肅然道:“小生,男兒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當正己修心,積善去惡,縱使不能做一名為國為民的大英雄,但也絕不可做一名奸惡之徒。”

“我柳沐出身名門,英雄之后,你既入我柳家,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日后若再有惡行,即使你少奶奶饒你,我也不能留你。”

“屬下謹記于心,絕不敢再觸犯柳家門規任何一條。”小生正色道。

說到柳家門規,柳沐面上露出一絲古怪,看了看冷漠的媚世煙,苦笑點頭道:“很好!”

這小生提到柳家門規時,熊千山身體一哆嗦,急忙在心中默默記誦六條門規,唯恐下次觸犯,交代在少奶奶手中。

在反復確認自己對‘七殺’門規倒背如流后,熊千山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偷偷瞧了瞧媚世煙,這時,他心中一動,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微一沉吟,覺得大有可為。

眼光不著痕跡的瞟了瞟柳沐,熊千山咬了咬牙,突然跪到媚世煙腳下,沉痛道:“少奶奶,弟子該死!”

“嗯?”媚世煙黑幽幽,冷冰冰的目光看來。

“弟子犯了門規第七條,而且不是一次,是百次,千次。請少奶奶賜死!”

“說清楚。”媚世煙目中露出一絲迷惑。

熊千山雙手環抱,環手一圈,似乎把整個日照峰都圈在懷中,悲憤道:“少奶奶,日照峰數千賊眾無時無刻不在欺凌弱小,虐待百姓,屬下這幾日耳聞目睹,未加阻止,犯了門規啊。”

我去,還以為你犯了什么大事呢,原來是這個,柳沐哭笑不得,道:“這是日照匪類該死,和你有什么關系?別鬧!”

“少主此言差矣,日照惡賊確實該死,然遇賊作惡,不加阻止,同樣罪大惡極,這是柳家門規,不能違反,違反者,死。”熊千山一臉正氣,視死如歸。

柳沐看著熊千山,一臉見鬼的表情道:“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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