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傾華站定在眾人眼前時,眾人眼中盡是閃過幾絲驚艷之色,只見傾華身上穿著石榴色的金絲云紋煙羅裙,走動間,寬大的裙擺搖曳多姿,顯得她的容貌更為動人。她頭上隨意地挽了個發髻,幾縷青絲自然地垂在肩旁,發間斜斜地插了支鎏金鳳紋簪,更是越發地雍容華貴起來。
若是只看她這身衣飾,只會覺著傾華婀娜多姿,可再瞧了眼傾華的臉后,她臉上的淡漠倒是把身上的華貴給壓了些下去,多了幾分清冷,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她身上卻是融合的恰到好處。
傾華見眾人皆站著不動,青黛般的濃眉便是皺了起來,景云瞧見后也是回了神,“走吧,莫要耽誤了時辰。”。
眾人聞言這才如夢初醒般,朝客棧大門而去。朱筠轉身時,眼底的嫉妒之色已是快要壓制不住般,她死死地咬著牙,才得以控制自己臉上的神色。
徐臨眸底也是閃過驚艷,以他的身份,什么美人沒見過?可他卻獨獨沒見過如傾華般艷麗卻又清冷的美人,他淺笑了下,神色便是回復如常。
這一身衣飾,不過是傾華從隨身的乾坤袋中取出的罷了,這件衣衫是西海的大公主贈與的,她曾在危難中救了那公主一命,為表謝意,那公主便是送了這么一身能防刀劍的煙羅裙給她。
現在身邊隨時都會出現魔族的人,她雖能幻化出衣衫,卻只能障凡人的眼,魔族也是能夠瞧出來的,可她身上的服飾也只有那一套衡陽宗的弟子服了,無奈之下便只能翻自己的乾坤袋了,卻不曾想竟是翻出了這么一套衣裙,便換上了。
傾華等人出了客棧后,路過之人的目光皆是朝傾華而來,傾華也不在意,臉上神色平靜。朱筠瞧見后,她臉上倒是隱約可見憤恨之色。
眾人到了市集后,景云怕他們在這鬧市中走散,便吩咐道:“這里人多,一會若是走散了的話,便在戌時前自個回客棧。”。
見眾人點頭,景云這才帶頭走進了那人山人海般的市集。
市集內處處張燈結彩,街頭上擺著許多買小玩意的小攤,還有的人在街邊表演雜技,什么走繩索、擲投刀劍等等,還有人在表演皮影戲。無一例外,這些有著表演的地方都是一片水泄不通。
進了市集后,眾人便是隨著人流一直向前走,路上瞧見了許多買著小玩意的小攤,許晚芝瞧見了這些小玩意,倒是喜愛的緊,便想走出人流,去小攤那買下看中的小玩意,景云看見后擔心許晚芝一人會不太安全,便讓宋煥元陪著她一塊。
等到許晚芝買完自己看上的那個面人后,原本在自己不遠處的幾人早已被人流擠開,不知到哪去了。
“既然如此,不若就我們一起逛吧?待到戌時時再回去客棧?”,宋煥元提議道,他的臉也是染上了幾絲紅暈,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少女踮了踮腳,卻仍是瞧不見傾華幾人的身影,她嘟了嘟唇,轉頭看向宋煥元,“只能這樣了,那我們就去逛逛吧!”,少女獨有的嬌憨在她身上展露而出,宋煥元撓了撓頭,臉上掛著略顯傻氣的笑容點頭。
朱筠眼見著市集的人越來越多,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借口,能夠讓她合理地離開…想至此,她的腳步便是越來越慢,她看著傾華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她冷笑一聲后便是轉身走進了一條小巷中,身影逐漸隱藏在黑夜之中。
她的這些動作自然是被徐臨以及傾華察覺,傾華并不去在意,按著這幾日的觀察來看,朱筠縱然是魔族的人,但也定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不必多加理會,免得打草驚蛇。
這幾日以來,朱筠在他們面前都是一副新弟子該有的模樣,只是傾華早已有所提防,不過只是沒有確定而已,如今知道后行事時自會防著她。
徐臨臉上若有若無地閃過幾分不屑,魔族的人竟然這么沉不住氣,這么快就派了個替死鬼出來,這些年估計也是被打壓得過狠了,都站不起來了。
傾華可以不在意朱筠,因為她的神識可以察覺到朱筠的一舉一動,可徐臨卻沒有傾華那般的手段,不過他倒是在每一個外門弟子身上做了點手腳,這樣也可以讓他得知朱筠等人的去向。至于傾華與景云,一個是因為高深莫測,另一個則是沒有必要,所以他沒有過分在意這兩人。畢竟,他的目的也是魔族。
這樣一來,原本的六人便是少了一半,走多了一刻鐘后,徐臨也是不知不覺間脫離了傾華二人,傾華自然也是有所察覺。
景云回頭間,便是發現六人只剩下了自己與傾華,“這…這人也太多了吧?”。
傾華聞言不置可否,人家有心要走,人多人少都能走。
兩人便是這般順著人流去到了一條河邊,河岸兩旁盡是來放花燈的百姓,河上此時已是飄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燈,花燈上都有著一張寫上字的紙條,人們都希望能夠借此保佑自己或者身邊人平平安安。
見傾華在河流前頓步,景云也是停下了腳步,又見傾華看著河里的花燈出神,便低聲問道:“玄女你可是想放花燈?”。
傾華輕點了下頭,“放一個吧。”。
聽得傾華這么說,景云便是帶著她去到了一個小攤前,用五文錢買下了兩盞花燈,景云拿起兩支放在一旁桌上的毛筆,遞了其中一支給傾華,傾華卻是搖頭,“不必了。”。
傾華也不知要寫些什么,放這花燈,不過只是一時興起罷了。真買了花燈,她也是不曉得要為誰祈福,更何況,這些命理之事,她一向是不信的。畢竟,她自己就是神祇的后裔。
景云無奈,只得在紙條上寫下:望宗門一切安好。寫字間,行云流水,筆勢有力,倒也算得上是一手好字。
景云與傾華的手上各捧著一盞花燈走到河流前,傾華緩緩在河水上放下花燈,不經意間,手碰到了清涼的河水,這幾分涼意,倒是讓她的腦子清醒了些。
景云放下花燈后,便是站起身子,看著自己與傾華的花燈隨波逐流,突然,一陣風吹了過來,頓時河岸旁的人都是神色緊張起來。
那一陣風吹過之后,只有一盞花燈被風吹倒,花燈被水淹沒,變成一張廢紙,景云定睛看去,那花燈,卻是傾華所放的…岸邊眾人皆是有些可惜,花燈被風給吹了,可不是什么好意頭,可惜了那放燈人的心意了。
景云回頭看著傾華,傾華的神色不變,只是眸中的顏色,卻是深了些…
“走吧。”,傾華丟下這一句話,便要轉身離去,景云自是跟上的。
走不出幾步,傾華突然聽到一聲“傾華”,這把聲音,對她而言,無比熟悉,她猛的一個回首。
是翎陌!她眸中難掩驚訝,只是不過轉眼間,驚訝便是被她掩下,她轉身與翎陌對望。
岸邊眾人熙熙攘攘,街上的燈火通明,卻也掩蓋不去半分他身上的光,他也是如傾華這般站著,兩人中間隔著一道人流,仿佛隔了山海,可他們的眸光卻是如同藤蔓與樹木般,緊緊糾纏。
翎陌穿著一身玄衣,玄衣顯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他就站在那,站了許久,久到周圍的人流換成了另一波人流時,他才抬步朝傾華而來。
開頭的幾步走得不急不忙,到后來,腳步卻是逐漸加快,仿佛慢上那么一點,眼前的珍寶便會消散而去一般,最后,他的腳步已經算得上是跑的了。最終,他在傾華面前停下腳步。不待傾華開口,便是一把將傾華擁入懷中,他抱得很緊,像是只要松上那么一點,傾華便會從眼前離去般。
傾華也不掙扎,便由得翎陌這般抱著,在翎陌寬大溫暖的懷抱中,她能感受到翎陌胸口下那顆跳動著的心臟…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讓她感到心安。她閉上了雙眼,深深地嗅了一下翎陌身上的沉厚雪松香氣。
景云在旁看著,眸中盡是失落,原來,玄女是有心儀之人的…
就這么抱了許久,翎陌終是松開了手,他低頭看著傾華,雖說本就知曉她長得風華絕代,但他也是第一次見傾華身著紅衣,他之前見傾華穿著玄衣時,便覺得那玄色無比適合她,可如今一看,傾華還是穿紅衣最為適合。
傾華眸中平靜如水,這般瞧著翎陌,翎陌頓時也是明白過來,自己的行為是有所越距,他忙退后了一步。
“傾華,我…”
傾華直接便是打斷了他的話,“想清了?”。
翎陌低下了頭,傾華眼中一閃而過了幾分失望,她正想轉身離去之時,翎陌便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回頭便見翎陌神色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開口,聲音擲地有聲,眸中盡是珍重之色。
“我父親一事,與你無關,你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