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姐姐

我的鄰居是個做進出口生意的老姑娘，把自己也“出口”了，她兩年前去了美國。造了一堆假材料居然騙過了對中國人百般挑剔的老美簽證官，簽了一年期的工作簽證。假的身份是被聘為美國三藩市某公司的副總。剛到美國時她給人做保姆，做做家務，帶帶小孩什么的，到美國才三個月就通過某交友中介公司交了個純老美，是某航空公司的職員，半年后就結婚了，一年后就拿到了許多中國人歷盡千辛萬苦也搞不定的綠卡。

這位前輩姐姐是1961年出生的，來深圳也打拼了十年，跟一個廣東人同居了六年也不肯跟人結婚，理由是要實現她從小的出國夢，這癡心的廣東哥哥還比她小一歲，放棄了原來可以做律師的大好前途跟她一塊賺錢做進出口生意，并為她買了我隔壁的那套公寓，也沒能留住老姐姐的人，據那位老哥哥自己說已留住了她的心，老姐姐就是跟老美結了婚也是為了解決身份，還是牽掛著他常常給他打很貴的越洋長途。因為那老外是航空公司的，所以他們回中國的機票非常優惠。那天老姐姐帶回了老美丈夫。老姐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佩佩，個不高卻越來越發福，在她身上也看不到半老徐娘的風韻，依然是短發，但是改變了發型，那種討好老外的前后都剪平的娃娃型，現在不化妝了，露出老外喜歡的那種臘黃的臉。現在的老姐姐整天擺著一副成功者的冷漠高傲，跟你說話時也是淡淡冷冷的，笑的時候也只是瞇著眼，牽動一下嘴角而已，目光總也不會直對著你。她現在已是美國某銀行的職員。她的老美丈夫從外表判斷看不出多大，但看上去還比她年輕，個也不高人精瘦的，待人非常和善有禮貌。見了人就用洋腔洋調，半生不熟的中文說：“你好!”還會說：“再見!”

那天我碰到了佩佩老大姐的舊情人，他穿著拖鞋，橫向發展得越來越胖，邋里邋遢，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頹廢。他居然不知道老姐姐回來過，一看到我他就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贊不絕口地說他的佩佩姐年輕的時候有多么多么的美麗。我對他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不知道老姐姐到底給他留下了什么，我想也許只是肥胖吧?兩人同樣的肥胖是惟一能找到的共同點。我對這位能夠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鄰居老前輩姐姐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