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帶有驚訝的娜塔莎，理查德平靜的繼續躺在病床上，雙眼凝視著雪白的墻壁。

他是誰？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些迷讓他心底對這片世界總是充滿著陌生感，似乎自己與這片世界格格不入。

他如今回想起來的事情并不多，只有剛到漫威世界開始直至紐約大戰的記憶罷了。

前因后果全部藏在腦海里的記憶碎片，讓他十分無奈。

自己原本是這里的人么？漫威又是什么？

腦子里想著這些無邊無際的事情，理查德扭頭看向了窗外，那里是一堵厚厚的水泥墻，根本無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可理查德知道，在那后面是碧藍的天空，歡快的鳥兒，熙熙攘攘的人群……

以及不管是悲傷還是幸福都要一直堅持下去的人生。

可他清楚，威脅這脆弱的美好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不久后的紐約大戰、記憶碎片里的響指事件、九頭蛇的陰謀……

甚至于腦海中影響深刻的名詞行星吞噬者、永恒族，天神組聽起來都是無比的危險。

如今的安寧就像是一個五彩斑斕的肥皂泡，輕輕一戳可能就會爆掉，什么也剩不下來。

而他，又該做什么？

理查德收回目光，又看向了一旁始終漂浮在身邊的兩本書。

首先得要離開這里。

“咚咚咚。”

一陣沉重的敲門聲從門口處穿了過來，理查德回過了神，說道：

“請進。”

隨著吱呀一聲，一個身穿風衣，臉戴眼罩的獨眼龍走了進來。

那是弗瑞。

弗瑞走了進來，卻是一言不發，用他那鷹一樣的獨眼死盯著理查德，好像要把他身上的一切偽裝都撕扯下來，看看這個家伙神秘的表象下究竟是魔鬼......還是天使。

他多年來身居高位，此刻眼神所代表的壓迫力自然也不能小覷。這壓迫力是個很玄乎的說法，君不見三國時張飛一人長坂坡頭喝退百萬曹兵，也足以證明這壓迫力的說法并不算完全是假。

可理查德是誰？穿越者啊。

他若是今天被尼克弗瑞的眼神所震懾，那就真的可以說的上是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了。本就混得比別的穿越者要差，再來這么一出，他理查德還要不要臉了？

盡管記憶丟失了大半，但他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比起史詩來說更加恢弘三分，哪里會被弗瑞的眼神嚇到？

只見他嘴角勾了勾，年輕而又帶著鋒芒的臉龐十分燦爛，說道：

“沒見過帥哥？至于這么瞅我？”

原本房間里十分沉重的氣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甚至帶上了幾分滑稽的意味。

一下子，這里就變成了理查德的主場。

跟弗瑞這老小子玩嚴肅，理查德肯定是玩不過的，但只要氣氛到了他的掌控之中，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玩賴的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把對手拉到和自己相同的水平，然后在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他。

弗瑞聽了這話也沒反應，還是繼續用那種眼神盯著理查德。

理查德則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愛看就看，又不怕掉兩塊肉。

寂靜了一段時間后，眼見弗瑞還是沒有說話的想法，理查德眼珠子一轉，說道：

“其實我很好奇啊，為什么這么久你們還沒把我送走。畢竟按理來講，我早應該出現在實驗室的解剖臺了吧，而不是在這個雖然沒有陽光，但待遇還算好的小房間里。”

弗瑞還是那副樣子，緊抿著嘴巴。

“這么久過去了，哪怕你是神盾的局長，應該也承受不住上方和下方一起帶給你的壓力了，對吧？”

“你既沒有把我交給軍方，也沒有把握交給神盾一方的科研人員。嘖......讓我想一想。“

“你不信任他們，對不對？”

整個房間只有理查德的聲音不斷響起，而他也不覺得自己在像唱獨角戲一樣尷尬。

而當弗瑞聽到理查德說他不信任他們的時候，眼神里才終于起了一些波瀾。

理查德把弗瑞眼神的變化看在眼里，心中一喜，可表面上還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原本輕佻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凝重。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理查德用一種很輕但足以被聽見的聲音喃喃道：

“你沒把我交給軍方，因為這畢竟不是你的地盤，你有懷疑或者是顧慮我可以理解。可神盾是你的大本營，你的人馬你的親信都在那里，沒理由對他們不放心......“

“除非......“

理查德怔怔的看著弗瑞，眼神里第一次充滿了意外。

“你知道神盾里的那條蛇？”

弗瑞臉色終于變化了，眼前這個男人足不出戶就猜到了這個信息。

理查德繼續說道：

“是了，就是這樣，怪不得我之前聽到有人談論一個博士突發心臟病死了，他是你試探九頭蛇所造成的吧。”

“我是真的沒想到，啟示之書居然給了你這么多啟示？”

“我無法訴說這些東西，一旦說出來就代表著擾亂了命運，這種代價現在的我還負不起。”

“你還知道些什么？”

理查德的臉色越來越興奮，他問道：

“托尼斯塔克？”

弗瑞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鋼鐵俠。”

“洛基？“

“索爾，紐約大戰......“

“響指？”

“滅霸。”

理查德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他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個意外之喜。

一個掌握了未來所有發生的事情的尼克弗瑞，能在以后的事件中做出多少布置，起到多少作用？

最關鍵的是，以前的他知道這些事情，卻苦于命運的力量而無法訴之于口，只能一個人默默地奮斗，在別人眼里做一些奇怪的不必要的努力。

他知道阿斯加德可能會毀滅，他知道洛基的背后是齊塔瑞，他知道紐約之戰會發生。

可他不能說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生命消失，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現在，一個同樣知曉一部分未來的弗瑞出現了。

他也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的孤軍奮戰。

孤獨，應該是每一個穿越者最習以為常的伴侶。不管是戎馬一生縱橫疆場的馬上皇帝，又或是修仙得道的真仙，身邊縱有美女如云，享受著探索大道的樂趣，可最忘不了的、最放不下的，仍然是家鄉的那一抹黃土。

理查德同樣無法免俗，雖然說他失了憶，可那種如影隨形的寂寞感是無法擺脫的。

曾經的他估計也想要這么一個人，知道未來的危險，可以與他共同抗爭。

現在弗瑞出現了，一個他可以暢所欲言，商量著面對未來的強敵的人。

原本那一抹孤獨之感和始終壓在心頭的危機感，也終于可以分給其他人一些了。

所以理查德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到最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嚷道：

“弗瑞你個老癟犢子，之前紐約之戰前我好不容易找到個由頭提議把一支軍隊調過來，可你丫倒好，二話不說就把我給拒了，還以為我有啥別的想法，還TN的懷疑我！你知不知道當時差點泄露命運的我，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弗瑞面無表情，也還了他一句：

“我最后不也讓你踢了我一腳嗎？”

理查德笑容更加燦爛兩分，繼續嚎到：

“那不算數，我還要再踢你兩腳。他奶奶的，之前踢太快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說完這話，兩個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這是一次跨越時空的重逢，更是一個史詩時代最后的落幕。

時間重啟之后，過去的一切都成為了不存在的事實，只埋藏在這兩個人心中，成為一段苦澀的回憶。

笑完過后，理查德認真的問道：

“你是怎么找回原先的記憶的？”

弗瑞沉吟片刻，說道：

“原先我看了你手上的啟示之書后，得到了一個啟示，說是要取回和你身上一起攜帶的手機，里面蘊含著十分重要的信息。”

“而后我獲得手機之后，通過閱讀里面的信息，就不斷想起了以前的記憶。這大概率是你重啟時間后的后手。”

“重啟時間？”理查德皺著眉頭，努力思考著以前的記憶，然后說道：

“我不記得了。”

弗瑞聽完，問道：

“你現在回想起了多少記憶？”

“只有一點點，我原先的世界大部分的記憶，還有第一次穿越時到紐約大戰的時候的記憶，然后就什么也記不清了。”

“是嗎？”弗瑞喃喃道：“這樣對你也好......“

“啥玩意兒？”

“沒什么。”弗瑞臉上的復雜神色一下子消失，重新變回了生人勿進的氣質。

理查德也沒有管這家伙。他很清楚如果弗瑞不想說，那么自己是怎樣也無法撬開他的嘴巴的。

哪怕威脅他把他的裸照散布整個神盾局也沒用。

不得不說，尼克弗瑞在保密這方面還是挺有節操的，哪怕他用希爾洗澡的照片來誘惑都沒有成功。

略過這個話題，弗瑞又問道：

“接下來，你準備干什么？“

“逃出這里，然后去一個小鎮，等著有人把我抓起來。對了，托尼那邊你有安排嗎？”

“我讓科爾森去他身邊了，準備給他人為制造點危險。”

“危險？為什么要這么做？”

弗瑞眼神復雜的看著理查德，用一種近乎囈語的口吻說道：

“看來你是真不記得了……”

“記得什么？再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理查德皺著眉頭問道，這已經是弗瑞第二次說道他忘了這些，也不免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唉……”弗瑞嘆息一聲，說道：“別問了，我是不會說的，這對你來講才是最好的選擇。作為一個朋友，我寧愿你什么都不記得，只讓我一個人背負這些過往。”

“至于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我只能告訴你，一個沒有經歷過生死的托尼斯塔克從來都不是真正的鋼鐵俠。他的自大、驕狂再加上一顆聰明到足以毀滅世界的大腦，其后果是無比恐怖的。”

“他會毀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理查德的神色莫明，嘴里反復咀嚼著最后一句話。

他清晰地記得，在上一世的過程中，他提前救下了伊森與他的家人。并且他還利用自己身為彼得帕克的聰明引起了托尼的興趣，從而成功進入斯塔克企業，告知了托尼關于戰甲的點子。

也就是說，那一次，托尼斯塔克并沒有遭遇過阿富汗的經歷，心中缺乏了對于生命的敬畏。

最終成了弗瑞口中那個自大到毀了所有人的天才。

想到這里，理查德的臉色不由得從原來見到弗瑞的欣喜蒼白了兩分。他無法想象因為自己對命運的更改導致了托尼斯塔克如此悲慘的命運，那個當他剛穿越過來就把他當弟弟一樣照顧，關心著開始還十分迷茫的自己的人！

不管后來的托尼變得怎樣，但在理查德心里，他永遠是那個為了讓自己走出迷茫，提議帶自己去泡妞的斯塔克。

盡管最后他自己喝醉了，在舞池里瘋狂了一晚上......

他忽然明白弗瑞為什么說不知道這一切是對他最好的選擇了，因為當托尼開始驕縱，開始瘋狂，自己一定是會去下手阻止的。

因為這都因他而起。

至于結果……

理查德突然閉上了眼睛，大腦就像是有人用針插進去后攪拌了一下，把腦漿都給攪勻乎的痛感。

一些記憶片段仿佛帶著血色劃過他的心底，帶來刺痛與悲哀之感，可是最終他什么也沒有看清。

理查德不由得雙手抓住床單，捏的青筋暴起。

看著理查德痛苦的模樣，弗瑞心里也很無奈，他本來已經竭力不想談到這上面去了......

不過現在這些打擊還算好的，一旦他回想起全部......

弗瑞又想起來那個在雨夜里，毫不猶豫地扭斷了瘋狂的斯塔克脖子的身影......

那個悲哀到發狂，卻又不得不舉起顫抖的手的身影。

盡管如此，可那也確實是當時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唉.......

弗瑞在心里哀嘆一聲，然后就聽見理查德說道。

“讓科爾森回來吧，托尼最近會遇到危險的。”

“嗯？”

弗瑞不明所以的問道。

理查德臉上沒有表情，不知是因為該帶著什么樣的表情才能表達出自己內心的復雜與歉疚，還是單純的繃直臉來掩蓋痛苦。

“托尼最近會遭受到一次綁架，我會跟著負責安全。”

弗瑞思考了一下，就答應了下來，隨后說道：

“今天夜里兩點，你會被轉送到其他軍事基地，再次途中你如果不小心逃跑了，那就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擔責的也是軍方的人。”

“除此之外，你見過我一個黑色的手機嗎嗎，我可能不小心把它落在你的病房床頭了。里面存有一個我的私人電話，十分隱秘。如果某人撿到了就可以以此來聯系我了。”

弗瑞說這話的時候十分自然，好像他不在唆使一個重要人物逃跑，并堂而皇之的提供幫助一樣。

說完話，他就立馬走了，不是他不想安慰理查德或是敘敘舊，可繼續留在這里可能會讓理查德的記憶進一步復蘇。

一旦這樣，理查德很可能會垮掉。

救主都沒了，接下來的硬戰還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