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未收到此信,那么這個玉葫蘆不會被打開,即使有人破壞此信件被打開,看到里面的信件和珠子也是不知所云,再退一步,即使有人看懂了詩句的含義,亦不知玉珠之意。玉珠便是指我的名字,是我用于回信的物件。如若我把玉珠作為回信再寄于科爾沁,那么就表示我還完好無損的活著,并且通信的道路是正常的,隱秘的,未被人發現。即使傳遞信息的人所看到的也只是沒有只字片語的玉尊子和玉珠子。而此物件卻傳遞著千言萬語。我立即收拾了那碎玉尊子和信條,又將玉珠藏與袖口,找到了毛祈他特臺吉把玉珠遞與他:“毛祈他特臺吉,您的恩德海蘭珠沒齒難忘,這是我給科爾沁親人的信物,請臺吉務必幫我捎給我的親人。”
“海蘭珠格格,快請起,老夫一定竭盡所能幫助你。”說完收了玉珠,匆忙離去。
不出我所料,十來天后,毛祈他特臺吉便告知我,三天后他會把我帶出營地,出歸化城三里有人來接應。毛祈他特臺吉剛離開,忽聽外面戰馬嘶鳴,林丹汗帶著其部下回到了軍營中。此次回營他們帶回了糧食和獸皮以及在邊境互市中換取的衣料、草藥、等生活用品。這些足以讓其部隊在歸化城再堅持一段時間。這使得軍隊又重整旗風,歡欣鼓舞了一陣。我也努力的備茶煮飯,把蒙古人喜歡的奶酒準備豐實。而且把那奶酒做的性子更烈一些。那些林丹汗手下的蒙古將軍特別喜歡喝那烈性子的酒。我力圖讓他們每一頓都喝的樂呵呵、醉醺醺的。這樣更方便我順利逃脫……
如今軍營中對外戰事有所收攏,林丹汗把心思更多的放在重整軍風,以謀將來之事。軍隊得到短暫的休整。而那些縱馬馳騁的將軍們卻略顯無事,除了常常帶著士兵們各處搶掠,便是喝酒聚餐,有時還在林丹汗的身邊爭風吃醋,各爭所長。但此間再沒有人闖入我的“禁地”。我小心謹慎的做著該做的事,此間也不敢與毛祈塔特臺吉聯系。那毛祈他特臺吉更是常常侍奉于各個能征善戰的將軍左右,勸酒同樂。
離開歸化城前一天,林丹汗的宴席上依然歡欣鼓舞的熱鬧,我欲取酒進上,忽被一手抓住手腕。林丹汗揚著微醉的臉:“蘭兒,你的酒做的越來越香,遠遠就能聞到這里的酒香啊!你來陪我喝一杯吧。”說著他把一杯盛滿奶酒的酒樽舉到我的身前。
“大汗,蘭兒不慎酒力,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哈哈哈,你不會喝酒,為什么你做的酒能這么香醇?”林丹汗根本不打算放過我。
“大汗,那是你不棄蘭兒的酒,才會覺得香!”
“蘭兒的香都在這酒杯里盛著!”說著林丹汗吐著濃重的氣息輕吻我的臉頰。
“大汗,您只要喝的盡興,蘭兒愿為大汗效犬馬之勞!”我跪拜于林丹汗,以避開他醉醺醺往我臉上吐出的酒氣。
“蘭兒,你為什么不肯陪我喝一杯呢?我好寂寞啊!”他似醉非醉的說。
“大汗,您的寂寞我知道,蘭兒愿陪你喝這杯酒,只是烈酒穿腸。蘭兒若喝了這一杯就怕不能再接大汗的酒了。更怕不能再為大汗效力啊!”說著我接過了他手里的酒樽。大不了這一次喝他個爛醉、醉死,也好過被那霸王生生折磨。
我把那烈酒舉于唇間,那濃烈的酒香一股腦兒撲進我的口鼻,我一口把酒倒進唇齒之間,不料那酒氣猛烈沖出了我的口腔,我嗆的連聲咳嗽,幾乎要把自己的心肺掏出。才知道這酒做的太過分了。這哪是在飲酒幾乎是在服毒。
林丹汗見我此狀,卻楞住了。繼而哈哈笑了起來。“蘭兒你這是怎么了,這是你做的酒啊!你怎么連喝也不喝就吐了,果真那么難喝?”林丹汗又給自己倒滿一杯:“你不喝,我來喝!”說著咕嚕嚕一杯酒滾進了他的喉嚨。
“大汗,您還是少喝些,這酒烈!”我忙上去勸誡。
“蘭兒,這酒就像你的性子,聞上去香甜,抿一口覺得醇,若盡杯就要醉,若猛喝就中毒。你看我現在,我現在究竟是醉了還是中了毒?”林丹汗的眼眶里竟有些模糊的濕潤。我的心里忽然掠過那首江南小曲。
若不是那一年,看過的春景。
怎么會知道寒冷的模樣。
若不是那一場醉過的短暫。
怎么會知道清醒的漫長。
若不是一回頭燈火正闌珊。
怎么會責怪黑夜的凄涼。
若不是一轉眼你經過身旁。
怎么會明白半生的惆悵……
那夜林丹汗宿醉,那些縱橫馳騁的將軍也各醉于帳內。周圍變得分外安靜,只有那執著的紡織娘徹夜不眠。夜雖還是那般冰涼,但風兒已不是那么凜冽。門外傳來嗖嗖的腳步聲。是毛祈他特臺吉,他悄悄的拐進我的帳內:“蘭格格,蘭格格,你在嗎?”
“毛祈他特臺吉,這么晚,你可有事?”
“蘭格格,這會兒將軍們都已經宿醉,營地里守門的士兵已經被我打通。我在外面準備了馬車,你快隨我出營。哦,對了,你快把這身盔甲穿上。”說著丟給我一件士兵穿著的服飾,退了出去。
我忙換上盔甲,出了營帳,跟隨毛祈塔特臺吉走到營地大門外的空地上時,另有幾名士兵朝這邊走來。毛祈他特臺吉示意我不要出聲。他揮手示意幾個士兵跟上。“你們幾個隨我去外面辦差。”
“將軍,這么晚了,辦什么差啊!”兩位夜巡的士兵顯得慵懶懈怠。
“哼,你們兩個狗雜,叫你們辦差你們還問那么多,小心腦袋!”
“是!將軍。小的遵命。”于是那兩個士兵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毛祈他特臺吉帶我們來到營地大門口。便看到幾名侍衛在門口檢查腰牌。一侍衛問道:“將軍這么晚了還要出去辦公務啊?可有大汗的口令?”毛祈他特臺吉手持令牌說:“唉,今夜將軍們喝酒喝得高了,老夫去給他們弄些解酒藥來。唉,你看這營地里要啥缺啥。老夫每天都得忙碌奔波,連這會兒也不好歇息,勞碌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