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江文月斯斯文文的聲音,江文櫻腦子嗡嗡做響。
她真是給江鎮東一家臉了,三天兩頭來找存在感,不從她手里扣到銀錢誓不罷休。
深吸一口氣,她笑微微的走出去,臉色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
“妹妹來了,怎么不進屋?
你素日不是最不愿意和鄉親們待著嗎,說他們臭烘烘的辱沒斯文,今兒怎么轉性了?還是說,東山村的鄉親們是不同的?”
不是要靠輿論造勢嗎,姑奶奶成全你。
圍觀群眾聽見這話,一退三尺遠,看向江文月的眼里,滿是憤恨和不滿。
性急的方圓嫂子開始罵罵咧咧。
“嫌棄老娘,先把腳上的泥洗干凈再說。”
“賤蹄子怕是忘了自己從哪根腸子里爬出來的了。”
江文月一臉震驚的看向江文櫻:“爹爹說姐姐胡攪蠻纏,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妹妹何時說過這樣的混話?你這樣陷害自己的親妹妹對你有什么好處?”
江文櫻比她還震驚:“妹妹出爾反爾,難道就是圣人之道?妹妹日日跟父親讀書,怎么還不如姐姐這個日日干活的人懂道理呢?一口吐沫一口釘,說了就是說了,咱要認。”
江文月氣的想尖叫。
玩笑時隨意說過的話,二姐這時候拿出來說,太不懷好意了。
妹妹日日讀書,姐姐日日干活是幾個意思?
妹妹不會干活,只會讀書,女子無才便是德,妹妹無德?
姐姐日日干活,母親虐dai你了?
到處都是坑,她該從哪反駁起。
江文櫻會給她反應時間嗎,不會的。
作為江家女兒,當眾掰扯家務事,她是占不到便宜的。
她壓根不和江文月扯借銀借糧的事,直接上升到人參公雞,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如此江文月就借不到輿論的勢,無法以孝心,爹爹說什么的大帽子來逼她就范。
江文櫻說:“姐姐病了,剛從醫館回來,現下有些站不住,妹妹要跟姐姐進屋嗎?鄉親們也別在外面站著了,進來坐。”
嗅著越來越濃郁的藥味兒,村民哪里好意思叨饒的,擺手的擺手,搖頭的搖頭,瞬間走了個干凈。
方圓嫂子還回頭叮囑了江文櫻幾句:“快回屋歇著,有事說一聲。”
江文櫻笑瞇瞇:“那我提前謝謝嫂子了。”
“不用客氣,都是一族的人。”
圍觀的都走了,江文櫻扭身進屋,看都不看江文月一眼。
江文月剛才吃了個大悶虧,此時又見從前笑顏相迎,千依百順的姐姐對她態度冷淡,氣得再也繃不住斯文講理的面孔,狠狠把米袋子砸到江文櫻懷里。
“爹爹讓我來借糧食,家里揭不開鍋了。”
江文櫻困的很,懶得和她耗:“家里還有一些橡子和蕨根,可以嗎?”
江文月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橡子和蕨根是人吃的東西嗎,二姐確定不是在打發叫花子?”
這真的不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
江文櫻不太理解江鎮東派不諳世事的小女兒來她家的想法,一張口把人得罪的死死的,還怎么達成目的。
她聲音冷下來:“麥子沒下來之前,我家日日吃,東山村多數家庭日日吃,難道都不是人?”
江文月不耐煩了,謝家連把像樣的椅子都沒有,更別說蜜水點心,待著令人難受。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橡子和蕨根,把你好吃的拿給我,爹爹說了:親所好,力為具;親所惡,謹為去。意思就是子女要把最好的東西給父母。如果不照辦,爹爹讓你和姓謝的身敗名裂。”
江文櫻更暴躁,哐當一聲推開臥室的門,丟下一句話后,哐當的一聲門響,她已經關上了門。把江文月一個人丟在堂屋里。
“告訴你爹,借糧請找春花嫂子。”
江文月在堂屋灶屋柴房轉了一圈,除了一堆丑陋無比的橡子和蕨根,沒有其他吃食。
她懷疑二姐二姐夫臥室里有好吃的,可她進不去,只好摔門走了,邊走邊想為什么要找春花嫂子借糧。
江文月當然不知道江鎮東和李春花通奸的事,她知道了,葉氏就知道了。江鎮東還沒有這樣蠢。
相反,江鎮東懂得利用父親的身份,以及以孝治國的國策,用孝順的大帽子強迫江文櫻滿足他的要求。
江文櫻嫁給讀書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除了滿足他的各種要求,只能屈服。
上次江鎮東強賣囍字手藝沒成,很快想到了新的招數。
如果不是原主知道江鎮東的丑事,江文櫻還真不知道如何破局,江鎮東的計劃可謂是萬無一失。
心眼都用在她身上了,江文櫻呵呵噠。
喝完藥躺下,一覺醒來時,謝行舟已經把飯做好了。
小泥爐子上的砂鍋里,厚厚一層雪白的蘿卜泥上,鋪著薄薄的羊肉片和蔬菜蘑菇,乍看起來仿佛鍋中覆蓋著一層積雪,又像是雨雪交加的冬日景象,視覺效果拉的滿滿。
看病回來的路上,江文櫻隨口提了下她曾經吃過的雪見鍋,沒想到他竟然還原的如此之好。
謝行舟這個人真是天賦異稟,只要他想,沒有什么事做不好。
“唔,太棒了,色香味俱全。”她夸獎。
謝行舟眼里閃過笑意:“快吃。”
清爽的白蘿卜泥能去掉羊肉的油膩感,裹滿蘿卜泥的食材,就著醋碟,美味又滿足。
江文櫻毫無懸念的吃撐了。
吃完飯,謝行舟提醒她,今日她把江文月的名聲敗壞得差不多了,葉氏不會善罷甘休的。葉氏此人,比江鎮東難對付很多,她務必得小心。
早在收拾江文月之前,江文櫻就想到會有很多后續麻煩。但當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父親做孽想坑人,不是她犧牲,就是江文月犧牲。
她沒有犧牲的義務,就只好輪到江文月了。
再說名聲而已,跟原主的命比起來,不值一提。江文月要是聰明,反轉的機會有很多。
江文櫻對謝行舟說,我會小心的。
具體怎么做一個字不提,謝行舟有些堵。
她就沒把他當成一家人,即使在病中抱了他,依賴他,清醒過后立馬劃清界限。
就像一個,她口中的渣男。
渣男江文櫻已經出門迎客了,院子里來了一輛馬車,是徐克蕾的。
“阿櫻,給你介紹生意來了。看你怎么謝我。”
江文櫻笑:“我盡力想新花樣。”
徐克蕾滿意了:“這還差不多,孫娘子快下來吧。”
等馬車上的人一下來,江文櫻頓時瞪大了眼睛。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