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國與家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國有國政,家有家務;國有民族精神,家有家庭風氣;國家需要團結,家庭需要和睦;治國’要有謀略,治家要講方法。
然而國與家畢竟不同,就治家謀略講,其在內容方面與治國謀略有著鮮明的區別。縱觀中國古代治家謀略,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內容:孝敬父母。儒家講“孝”,并對孝做了許多具體規定。例如,父母呼喚應立即答應,父母讓做的事不應懈怠,父母的墩誨應畢恭畢敬地聆聽,父母的責打應順順從從地承當。冬天應給父母送去溫暖,夏天應給父母帶來清涼。早晚要向父母問安,出門必先告訴父母,回來也應讓父母知道。父母有不對的地方,要柔聲細語地勸其改正,如果他們堅持不改,也不能發脾氣,還要和聲悅色地勸。父母有病,要日夜不離床榻地侍候。但在現實生活中,完全按照上述規定去做的人畢竟不多,而且,由于種種利害沖突,與父母誓不兩立的事在古代社會中也不是絕無僅有。春秋時期,鄭國國君鄭莊公與其母親姜氏就發生了這種矛盾。姜氏不喜歡鄭莊公,在暗中支持她的小兒子共叔段積蓄力量,準備將鄭莊公推下王位取而代之。后來,共叔段被莊公打敗,姜氏也被遷出國都在城潁獨居。莊公痛恨姜氏偏疼偏愛,發誓除非在黃泉地下,否則,永不見姜氏之面。有一個叫潁考叔的人,用自己對母親的孝順之舉,將鄭莊公的孝心喚醒,又為他出了一個掘地見母的主意,終于使鄭莊公母子和好如初。穎考叔用自己的謀略幫助了別人的家庭,也應看作是一種治家謀略。
和睦夫妻。夫妻關系是家庭關系中的內容之一,其在家庭關系中的地位在不同時代、不同家庭中也是不同的。古人有夫妻陰陽說,認為夫妻如同天地間的陰陽,陰陽和而萬物生,夫妻和而家道興。應該說在理論上,古人把夫妻關系看得是比較重的。但在實際生活中,夫妻間的矛盾現象卻比比皆是,有的到了各奔東西甚至你死我活的程度。毫無恩愛的夫妻各奔東西往往是由于夫妻雙方本身的原因,但恩愛夫妻要各奔東西往往有其外部因素。前者的離合可以任其自然,后者的維系,不但要靠感情,有時還要靠謀略。春秋時,晏子就曾在這個問題上做了一次理智的選擇。有一次,齊景公到晏子家中赴宴,發現他的妻子又老又丑,就想把自己年輕漂亮的女兒嫁給他。晏子畢恭畢敬地對景公說:“我的妻子年輕時也是很漂亮的,由少變老,由美變丑也是人生的規律。她曾把年輕漂亮托付給我,我也接受了她的托付。如今您又將心愛的女兒賞賜給我,豈不是教我背叛妻子的托付嗎?”說完,又向景公深深地拜了兩拜,表示謝絕。晏子的話充滿了理性,而他謝絕的方式又未使齊景公過于難堪,體現了其智慧。友愛兄弟。兄弟關系,情同手足,“悌”是儒家對兄弟之間的道德規范,“悌”的精神就是友愛。但兄弟之間該怎樣愛呢?東漢時鄭均的做法可能會給人們以啟示。鄭均的哥哥在縣衙中任縣吏,常常利用職權收取別人的饋贈。鄭均屢勸卻不見效,便想出一個辦法。他每天出去為別人作傭工,一年以后,積攢了許多錢帛。鄭均把自己辛苦所得全部交給哥哥,哥哥不要,鄭均就說:“這些都送給你,我明年可以再掙。物盡可以復得,如果為吏貪贓,終身可能被毀,不可復得。”鄭均對哥哥的勸戒,真是充滿了誠,充滿了愛,充滿了智。
教育子女。有這樣一句話人人皆知:“養不教,父之過。”這說明了教育子女是父母義不容辭的責任。說起古代對子女的教育,人們常會想到父道尊嚴、無情家法,開口訓斥,動輒捶楚。其實,這只是一個方面,除此之外,古人對子女的教育也是很有遠見很有謀略的。例如東漢時,有個叫折像的人,家中資財豐厚,價值2億。但折像并不打算把這份家財留給子孫,而是廣散金帛,周濟親朋。有人問折像為什么要這么做,折像說:“多藏必厚亡,金玉滿堂,莫之能守,這是一個被證明了的道理。現在世道衰微,而我的子孫又不才,如果廣積家財,就會像一堵已經裂縫的墻,砌得越高,塌得越快。”折像用這種方法,不讓子孫安享觀成財物,教育他們懂得自己創造生活的道理,強迫他們自食其力,這是很有眼光的。
中國封建社會是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婦女的地位盡管有高有低,但總的看來,婦女在社會生活的許多方面都沒有男子那樣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家庭是婦女行使權力的場所,是婦女展現才華的舞臺。在勸誡丈夫、教育子女方面,婦女用聰明才智為治家謀略譜寫了生動的篇章。東漢時,樂羊子俗而無志,一無所成,他的妻子就勉勵他立志求學。不想樂羊子舊習重犯,中途輟學回家。其妻當即走到織機旁用刀把織物割斷,對樂羊子說:“這個積物是從蠶繭抽絲開始,積絲為寸,積寸成匹。如今我把它斷了,不但不能取得最后成功,而且也把以前的時光白白浪費了。夫君求學也是如此,應當知道時間一去不復返,利用寶貴時光完成學業,以成就自己的美德。如果中途而廢,與我割斷織品有什么兩樣呢?”在妻子的教育啟發下,樂羊子苦學?年,終于完成了學業。在教育子女方面,孟母三遷、岳母刺字等家喻戶曉的故事,都反映了女性的智慧與見識。
古人常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聯系在一起,這說明治家與治國有相通之處。帝王之家的家務與國家政治聯系緊密自不必說,貴族官僚治家、庶民百姓教子都與國家政治發生聯系。南北朝時期,韋祖征任劉宋朝光祿勛,他很看重侄子韋叡。韋氏為大族著姓,名人輩出。韋叡的表兄王愀和姨弟杜惲都是鄉里享有盛名的人物,韋叡在他們面前常常顯得缺乏自信。韋祖征見到這種情況,就對韋叡說:“平心而論,你的文章比他們差些,但是,你的見識比他們都高。將來作為國家棟梁,成就大事業,他們誰也比不上你。”韋叡見伯父把自己和表兄、姨弟相比,而且還認為有長于他們的地方,便建立起自信心,以后,果然成為南朝名將。東晉時期,陶侃自幼家境貧寒,他的母親深明大義,對陶侃管教很嚴。陶侃在尋陽縣做小吏時,曾監管過魚梁。有一次,他利用職務之便,為母親做了一壇腌魚,差人給母親送去。其母沒有吃這壇魚,而是把它封存起來。過了些日子,陶侃回家,其母拿出一口未吃的魚對他說:“為人要清白廉正,你剛剛做了個小官,有了點小權,就借公營私,拿官家的東西送我。這不是對我的孝敬,只會給我增添憂慮,使我為你今后的前途擔憂。”陶侃的母親能從兒子的孝敬中發現問題,利用一壇腌魚告訴兒子品行端正,將來對國家有大用才是真孝。陶侃在母親的教育下,也成為東晉的著名人物。上述兩個例子,可謂貴族官僚、庶民百姓之家將教育子女與為國養才相聯的典型。
國家大肌體,家庭小細胞,這種關系至今如此。既然如此,古代的治家謀略應當成為今天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