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兒開在~路邊上~小馬兒跑~在大樹下，只有我~和我愛的姑娘~一起躺在云朵里……”

哼過了難聽的搖籃曲，時下的情形又不是適合唱搖滾，科勒便自己編了些簡易重復的曲調，配上即興發揮的詞句，不厭其煩地唱給懷里的姑娘聽。

手有些酸了，屁股也痛，雨滴打在身上，早就涼透了衣裳，寒意如細針般刺在皮膚上，使人十分不適。但是啊，科勒一點兒都不在乎，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雖然腦子不好使，但還是想了很多，而他想得最多的，就是今晚的故事，這一道精神上的盛宴，終于在現實中，出現了。

說到這里，今天早些時候科勒的激動也許可以被理解了，他現在一動不動地抱著爆爆，也可以被理解了。他現在心底估算了一番，得保持這樣的狀態再有一整天，才會消耗掉他所有的耐心。

爆爆緊緊地蜷縮在科勒的懷里，縮成了一小團，畢竟所有外面都下著冰冷的雨，所有人都離開了她……只有這里。在痛哭與折磨中，她漸漸失去了力氣，哭花的臉蛋的雙眼，最終也緩緩平靜了下來。

“再不走你就別想走了！在皮城的監獄里面待到老死吧！”希爾科沖過來，惡狠狠地朝科勒喊道。并非是他此刻太過激動，而是他三番五次對科勒打出了撤離的手勢，但科勒總是在搖頭。

科勒輕輕地捂住了爆爆的耳朵，發現爆爆并沒有被驚醒，依然在沉沉地睡著，想來是今天太累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心靈的傷痛永遠是最沉重的，它也許會伴隨你的成長，影響你的一生。

“那又怎么樣，希爾科，我是說，這不重要。”科勒咧著嘴巴抱著爆爆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抽筋似的露出酸澀難堪的神情：“希爾科，能幫我揉一揉后腰嗎？我想那里有些發酸。”

“見鬼！兄弟們在拼命地為你阻攔執法官，你卻在這里抱著范德爾的女兒唱兒歌？你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希爾科吼到一半，又被科勒半捂住了嘴巴，看見科勒那副哄孩子睡覺的慈愛神情，希爾科真是恨不得要將拳頭狠狠打在他臉上！

“我知道了，這就走，希爾科。”科勒似笑非笑地看了希爾科一眼，隨后輕緩地搖著上半身，遁入了黑夜之中。

希爾科不快地甩了甩浸得全濕的頭發，又伸手將它梳去腦后：“通知他們，可以撤了。”

……

看著爆爆睡覺時的這幅恬靜又可憐的模樣，誰又會想到她今后可能會變成“金克斯”呢？當然，她可以變成“金克斯”，但沒必要，科勒想著要給她一個全新的內在，雖然他不介意和“金克斯”一起瘋，但那是在對方受到煉金污染的情況下，科勒希望爆爆更加純粹地自我生長。而外在的形象，“金克斯”就已經很酷了，除了胸前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

科勒回到了自己的老窩，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一掃疲態，神清氣爽。當然，神清氣爽的原因大概是這里有特別安裝的空氣凈化器，科勒受到過去記憶的影響，還在凈化器里添加了少許薄荷精油——這也是相當貴重的東西，全虧得科勒招攬了希爾科，才有得他可以這樣大手大腳地花錢，要知道，他這個組織在迎來希爾科加盟之前，是非常貧窮的。

當然，希爾科賺錢是想著對付皮爾特沃夫，雖然他對科勒感到痛心疾首，但還是不得不默許了這種行為，畢竟科勒才是老大，他雖然沒有砂鍋大的拳頭，但常人的標準是不能放在科勒身上的，希爾科對這一點，感受異常深刻。

“絲絲？嗨，你在嗎？”

“請叫我全名：喬妮絲，絲絲聽起來很奇怪，你不這么覺得嗎？”喬妮絲的聲音從雜物間里傳來：“嘿，你能來幫我一下嗎？鮑勃那個蠢蛋把我的廚房弄得一片糟，還磕碎了一面瓷磚，我記得這上面有新的，但我還夠不著！”

“你先出來，絲絲。”

“什么？”一個褐色長卷發的、戴著圓框眼鏡的姑娘從雜物間冒出頭來，穿著一身顯得有些破舊的麻布衫，凸顯出膚色異常地白皙。喬妮絲看見爆爆的瞬間，便兩三步幾乎是跳躍著來到科勒面前，將熟睡中的爆爆接了過去，驚呼道：“她全身都濕了！”

科勒聳了聳肩，說道：“我的也濕了，你帶她……嗯，算了先別洗澡吧，找條干毛巾給她擦擦，讓她好好睡一覺。”

“哦？科勒老爺，您想讓她睡哪兒？”喬妮絲用古怪地口吻問道。

“你剛來的時候，我不是讓你設計了一間臥室嗎？參照吉拉曼恩家大小姐的臥室完美還原的那一間。”

“那兒？”

“那兒。”

“好吧，這算是解決了我的一個疑惑，不過……你今晚不會睡那里吧？”

“嘿，嘿！”科勒挑著眉毛對喬妮絲搖著食指，露出一副具有貴族氣息的驕傲神情：“絲絲小姐，爆爆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會像一粒扎根于污泥里的樹種，健康、茁壯地成長起來的。”

“所以你就是那些爛泥嗎？科勒？”

“噢，你這么說我可傷心了。”

喬妮絲的鏡片里閃爍著寒光，望著科勒，低沉著聲音說道：“我可還沒忘記自己是怎么到這兒來的，聽著，科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她帶到這兒來的，但你不許動她，聽到了嗎？”

“她的名字叫爆爆，喬妮絲。”

“這是她的小名嗎？真可愛。”喬妮絲給爆爆撥開臉上的發絲，又說道：“好了，她的身體有些冷，我得趕緊給她擦一擦。”

“別弄醒了她，她今天經歷了太多。”

喬妮絲轉身走了兩步，又扭頭問道：“如果她醒了，我該怎么解釋？”

科勒努著嘴巴，十指搭著金字塔碰了碰，說道：“去辛吉德那里整點麻醉氣體吧，讓她睡個好覺。”

“您真貼心。”喬妮絲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真懷疑她會不會也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

科勒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露出十分標準的笑容，嘴型不變地說道：“你放心，科勒是個相當可靠的家伙。”

喬妮絲渾身抖了抖，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趕緊帶著爆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