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明白對方是要試探他,林洛不敢再用震動竅穴的法門。
他散去法門,甚至連力量都降低了一些,只運用九品的力道,和黑衣人戰作一團。
果然如他所料,雖然對方的實力能輕易突破他的浩然氣,可是在與只用了九品實力的林洛對戰時,對方卻沒有快速結束戰斗。
對方總是不經意間避開要害,讓他可以更多的發揮實力。
即便如此,林洛身上的傷口還是越來越多。
除了一開始胸口的傷,只是片刻工夫,他的左臂和右腿上又各中了一劍。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林洛心中焦躁起來。
雖然死不了,可對方隨手的一記妙招就能讓他多個傷口,這種局面讓他心里十分憋屈。
逃又逃不走,打又打不過,生死全掌握在別人手中。
自從走出牢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無力的局面。
無力感很快又轉化為憤怒,他甚至恨不得干脆實力全開,痛快地打一場,就算輸了,也好過現在這樣不死不活的吊著。
可他很快安撫下自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他坐擁武道和文脈修行的兩大優勢,又有天柱峰空間的加持,只要不死,終究會走到修行的巔峰。
不能因為一時的氣憤,把生命浪費在和黑衣人硬拼上。
心里這么想著,林洛手上的動作并不停頓,勉強支撐著防御黑衣人的進攻。
“干什么的,住手!”
忽然,長街的一頭傳來一聲暴喝,有個人影匆匆趕來。
黑衣人見有人過來,并不戀戰,轉身跳進一條小路,消失不見了。
遠處的人影越走越近,很快來到林洛面前。
“黃捕頭,你怎么在這?”
林洛驚喜道,像是見到了親人。
竟然是剛到同福客棧時見過的黃捕頭。
黃捕頭:“還不是你家那個天殺的小子報案,說城外客棧出了命案,我去調查,整整忙了一天一夜,現在才趕回來。”
“剛才是什么情況,你怎么跟人打起來了?”
林洛苦笑道:“什么打起來,是有人刺殺我,如果不是黃捕頭及時趕到,我怕是兇多吉少。”
他沒說出自己的推測,倒巴不得縣衙以刺殺罪立案,雖然多半沒什么后續。
“刺殺!”黃捕頭驚道:“親娘咧,這是要天下大亂啊!”
城外剛出了大案,城內又有人被當街刺殺,這是進入多事之秋啊。
“先別說了黃捕頭,”林洛扶住他,說道:“快扶我回同福客棧,我快不行了。”
他身上的傷口并不深,但架不住傷口多,再加上強行逆轉內息導致的自我沖撞,和精神上的緊繃,林洛真有點要撐不住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
黃捕頭聽他說自己要不行了,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要死了,當下二話不說,扛起他就往同福客棧跑去。
李府,李存義的書房。
李存義還穿著下午見林洛時的那套便服,正坐在書案后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一陣風把門吹開,李存義睜開眼睛,房間里多了個黑衣人。
“怎么樣了?”
李存義問道。
黑衣人摘下面罩,卻是李存義身邊的忠伯。
“回老爺,在戰斗中,老仆沒感應到林洛身上有蕭氏的血氣,他應該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倒是有一點,老仆能覺察出來,他的實力絕非普通九品可比,但在與老仆的戰斗中,卻在有意壓制實力,這個年輕人看來確實有秘密。”
李存義無可無不可道:“身為武者,哪個沒有秘密,只要他不是蕭氏一族,就不要管他。”
自從得到太上玄陰煉體大法,李存義就在到處尋找大梁皇室蕭家的血脈,他之前懷疑過林洛,現在經過驗證,林洛身上并無蕭氏的血氣,這讓他對林洛失去了興趣。
忠伯又道:“小姐今晚去了辛女河,是鄭家的小子組織的文會。”
李存義淡淡道:“知道了。”
他清楚自己的女兒喜歡參加文會,這些無傷大雅的興趣,他向來都是由著她。
“當時林洛也在場,”忠伯道:“小姐約林洛在小舟中單獨相會,有將近半個時辰。”
李存義皺起眉頭,又是林洛,這小子最近出現的頻率怎么這么高,而且現在還和他寶貝女兒湊合到了一塊兒。
“姚家的小子還在外面嗎?”
李存義問道。
忠伯道:“還在,小姐不回來,他恐怕是不會走的。”
聽忠伯這么說,李存義嘴角掛上一絲笑容。
他說的姚家小子是順德府姚家的大公子姚繼宗。
姚家是順德府另一個中三品門第,比起李家只是稍遜一籌。
姚繼宗早就表現出對李幼微有意思,李存義也有意讓兩家聯姻,所以每每樂見于姚繼宗上門拜訪,甚至有意無意地給他和李幼微創造機會。
若不是李幼微極得詹家老太君歡心,以后的婚事多半要由老太君主持,他都想直接給兩個人指婚了。
“走,去見見他。”
李存義說完走出書房。
李府會客廳。
姚繼宗正坐著不緊不慢的喝茶,他已經在這里等了近兩個小時,可看起來還是從從容容的,沒有一點急躁。
其實他心里早就不耐煩了,可是這客廳內外都是李家的人,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稍微表現的有些失禮的地方,馬上就能傳得滿城風雨。
現在他和李幼微的事還沒確定,他不得不時刻小心謹慎,以防不小心在李府失態。
客廳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李存義和忠伯走了進來,此時忠伯已經換下了剛才的夜行服,穿上了不起眼的青灰色布衣。
姚繼宗連忙起身迎上去:“伯父還沒歇息呢?”
李存義抬手虛扶起正要行禮的姚繼宗,笑道:“還在等幼微呢,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她剛才去了辛女河,今天應該會留在別苑,不會回府了。”
為方便在書院學習,李幼微在云臺山下有一座別苑,這處別苑也不大,只是幾進院子,外加一個花園。
辛女河就流經云臺山下,與別苑相距很近,李幼微這么晚還沒回來,多半是要去別苑的。
姚繼宗陪笑道:“伯父這是哪里話,雖然沒能見到幼微妹子,但是能聆聽伯父的教導,這也是小侄的榮幸。”
李存義滿意地點點頭,姚繼宗的這點恭敬勁讓他很受用。
他伸手安排姚繼宗落座,兩人隨意說了些閑話,姚繼宗見已經到了深夜,這才告辭離去。
走出李府,有小廝侯在外面,見姚繼宗出來,小廝湊上前去道:“公子,小人打聽到,幼微小姐今晚一直在辛女河,是鄭玉成那廝組織的文會。”
姚繼宗輕輕哼了一聲道:“鄭公子也是讀書人,以后不可這么無禮地稱呼他。”
小廝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笑道:“瞧我這張嘴,小人記得了。”
姚繼宗搖了搖頭道:“幼微還是一副孩子心性,喜歡這些熱鬧的聚會,且不用管她,早晚有收心的那天。”
鄭玉成根本沒被他放在心里,他不相信鄭玉成能給他造成什么威脅。
那小廝連聲稱是,臉上卻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
姚繼宗不悅道:“還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小廝道:“幼微小姐參加文會,并沒有進入畫舫,而是自己租了條小船在旁隨行。”
姚繼宗滿意地點點頭,前些年幼微還小,參加文會的時候都是和書生們混在一塊兒,現在總算是知道分寸了。
“只是...”
小廝猶豫起來,不知道下面的話該不該說。
“只是什么,快說!”
小廝不敢隱瞞,把林洛到李幼微船上和她暢談的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姚繼宗臉色大變。
這個叫林洛的男人單獨和幼微相處了半個多時辰,他們都干什么了?
姚繼宗渾身都不舒服起來。
“這個林洛是哪里冒出來的?”
他問道。
小廝道:“據說是明誠書院新來的內院弟子,好像還是除妖司的小旗。”
內院弟子,除妖司小旗?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身份在姚繼宗心里翻滾,慢慢的,他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