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1日，再過一天就是除夕了，物理研究所在節前最后一天上班，召開了全體員工大會，強調了安全事項，也對本年度表現優秀的員工進行了表彰。

闞孝廉坐在臺下，感覺味同嚼蠟。他是一直不太喜歡這種活動的。

下午，物理研究所已經提前放假了，除了剩下的部分員工負責打掃衛生，大多數員工都選擇了去沖擊春運的高峰，回各自的老家。

闞孝廉依然選擇在薊北過節，自從父母去世后，他就很少回浙江老家，老家的親戚走動的也并不是很多。

唐玖早在三天前就離開薊北，回張掖老家了。

上次唐玖聯通了超腦，給了闞孝廉很多顛覆性的建議，闞孝廉也準備利用這個春節長假，好好的思考一下。

因為中國放假，皮埃爾也選擇了回美國探親。不過皮埃爾還有別的事情，就是門羅約見他，要商量要事。

整個假期，薊北從車水馬龍一下子變的清清靜靜。

闞孝廉喜歡這種氛圍，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更有助于思考。

他現在思考的，是自己實驗第三階段的問題。

上次他提出來相關的安全管控措施和方案調整后，皮埃爾的反應很快，李鵬飛也是積極動作，他的那些需求在春節前就已經滿足了，畢竟2041年，做什么都快。

而闞孝廉思考的，是第三階段實驗還會不會涉及安全問題，理論上，如果修改方案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落實，那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那么究竟要不要做這次實驗呢？按照唐玖說的，恐怕這確實是安東一心想達成的個人意愿，可是，對于闞孝廉自己，這也是一個宏偉的科學追求。

闞孝廉很矛盾，就這樣，整個假期就在這種矛盾中度過。

假期很快就結束了，薊北的大街上又恢復了車水馬龍，皮埃爾也回到中國，唐玖也回來了，一切如常。

不過就在皮埃爾回中國的前一天，他先去洛斯阿拉莫斯見了門羅。

“門羅先生，您有什么要緊事呢？”

“皮埃爾，想必你利用超腦思考了很多事，那么我需要告訴你更多的信息。”

于是，門羅告訴了皮埃爾，安東和他的腦電波實際上來自于未來的事實，也告訴他現在的狀態實際上已經屬于不同的歷史發展方向。

皮埃爾自然是非常震驚的，這些年來，他的主要精力是掙錢，對于科學的探索早已經拋到九霄云外了，聽到門羅的敘述，他才頭一次感到，自己離科學家這個稱號已經漸行漸遠。

“門羅先生，您說的這些理論，我確實已經無法理解了，不過您可以告訴我，您要修正這個方向，需要我做點什么？我樂意效勞。”

“除掉闞孝廉。”

皮埃爾更加驚訝了，“為什么？”

“除掉他，讓其他人進行后續的實驗，這可以滿足每個空間闞孝廉死亡的既成事實，這是一個前提條件，剩下的，這個空間的歷史走向會被我們把握住，那么，我們的計劃就還在掌控中。”

“但是闞孝廉是我的朋友。”

“他不過是個中國人，而你是公司的雇員，還是位置顯赫的雇員。”

“但闞孝廉是舉世聞名的科學家，除掉他，社會輿論的反饋會很強烈。”

“那么就......或者，讓李鵬飛來背鍋。”

“這樣做很有風險。”

“放心吧，不會有什么風險，我們是美國人，我們一直以來擅長的就是做這種事，這么多年來，這種事還少嗎？何況全世界都是我們的盟友，國際輿論也會在我們這邊。”

“那我考慮考慮吧。”

“你最好抓緊。”

回中國的途中，皮埃爾腦海中一直圍繞著和門羅的談話。他也很矛盾，一方面，他確實認為闞孝廉是自己的朋友，另一方面，耦熵公司給予了他想要的全部，盡管他不理解為什么必須要除掉闞孝廉，但是他更不愿意失去現有的一切。

不過就在剛剛回到酒店的時候，闞孝廉的電話打過來了。

“嘿，皮埃爾，最近假期過的如何？”

“闞，還不錯，你怎么樣？”

“我還好，我要告訴你，明天，我就要啟動第三階段了。”

“哦，真的嗎？真是個好消息！”

闞孝廉還是決定自己啟動試驗，既然超腦幫助他思考了更多，那么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不會失敗。

皮埃爾雖然答應的非常熱情，但內心還是有些發虛，不過，既然闞孝廉決定要去做實驗，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除掉他呢？

掛了闞孝廉的電話，他立即給門羅打了電話。

“門羅先生，闞孝廉剛才跟我通話，明天就要啟動第三階段了。”

“是嗎？”

“所以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考慮除掉他？因為他還是按照您說的歷史進程，開展了后續的實驗。”

“這是兩回事，嗯，不過明天可以先做實驗，看看后續的情況。”

皮埃爾感到一時如釋重負，“那接下來呢？”

“還是要除掉他，如果第三階段的實驗成功的話，你就需要想辦法了。”

皮埃爾剛剛放松的心情又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

“還是要這么做嗎？”

“是的，我們會給你有力的支持，但是你是我們放在中國的代言人，你需要擔起責任，古萊會幫助你的，你可以跟古萊聊聊。”

“古萊？”

“我也跟他通過話了，他沒有用過超腦，但是，他是一個完全服從公司命令的人，從不會思考太多，那些臟活，他可以去處理。”

“好吧，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皮埃爾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一飲而盡。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到了實驗第三階段的時候。

李鵬飛、高菲等人全部進入實驗室操作間，要激勵所有的項目組成員。

闞孝廉更是嚴陣以待，他心里希望這次實驗絕對不要出問題，為了確保實驗成功，他在臨來之前，專門用自己的設備連接了一次超腦，以保證在實驗開始的時候，自己還能處于超腦狀態，而大腦內的矩陣思維，那400多個闞孝廉的腦電波，也在同時緊張的運行，一遍又一遍的演算著所有的可能性。

唐玖看出來闞孝廉處于超腦狀態，因為他的瞳孔狀態完全不一樣。唐玖希望闞孝廉中止實驗，不過既然闞孝廉決定繼續，那么唐玖也是愿意相信闞孝廉的決定的，她也堅信，無論如何，自己空間的歷史應該屬于自己，而不應該被來自未來的人去管控。

一切就緒，闞孝廉站在透望窗口，開始指揮，“現在開始實驗第三階段，直接采用10萬億電子伏特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