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該死！”

福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向楊廣下跪。

“仗義執言，又有何錯？”

楊廣捋了捋胡子，他對這位忠厚老仆另眼相看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福伯會為了陳昶而頂撞自己，要是早些如此，自己又怎么會外放福伯在陳家莊這么多年呢？

朝堂之上，定有福伯一席之地。

“福伯，請起！”楊廣親自將福伯扶了起來，又道，“你所說的，也是朕心中所想的！朕也覺得昶兒是大隋儲君的不二人選，只是他寸功未立，貿然立為太子只怕難以服眾！不如這樣，要是他此次出征吐谷渾大勝而歸的話，朕就昭告天下，恢復他的皇子身份，并立為太子，如何？”

“老奴替昶皇子多謝陛下！”

福伯感動得一塌糊涂，差點又給楊廣跪下了。

楊廣可沒有時間和他墨跡，今天讓朝臣們配合自己演了一出戲，還不知道那位擁有勸諫之權的皇后會怎么責備自己。

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委實肆意妄為了一點……

楊廣嘆了一口氣，就邁著步子離開了陳家莊。

剛來到莊子外，宇文化及就迎了出來。

“陛下，是否現在回宮？”

雖然宇文化及是禁衛軍統領，但陳昶認識他，不得已，楊廣才讓裴矩暫時統領禁衛軍。

這件事情，宇文化及只能袖手旁觀。

“回去吧。”

楊廣上了宇文化及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上了馬車之后，不由得醉意襲來，他就在馬車上小睡起來。

另一方面，陳昶也喝醉了。

他被裴翠云扶回了房里，第二天晌午才醒來。

昨天發生的事情，宛如在夢里一般，自己辛辛苦苦積蓄實力，預謀天下大亂之后揭竿而起，沒想到就這么稀里糊涂被招安了。

甚至還要率領十萬大軍西征吐谷渾！

現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陳昶醒來之后，福伯第一時間前來稟報，說家主已經離開了，陳昶并未多說，發生了這種事，想必爹的心情也不太好吧？

走出房間之后，陳昶發現陳家莊一切如常，杜如晦的學堂依然熱鬧，在這里求學之人，并不在乎昨天發生了什么，而是孜孜不倦的學著。

至于陳家軍的士兵們，也一早就在宇文成都的率領下，前往校場操練去了。

“公子，要不要去校場看看？”

隨身伺候的裴翠云問道，畢竟陳昶每日都會去校場看看的。

昨日雖然發生了大事，但陳昶的習慣只怕不會變。

“去吧！”陳昶應了一聲。

正準備和裴翠云一同去校場，陳昶卻瞧見袁天罡正坐在一張石桌旁，用筆在紙上畫著什么。

李元霸并不在袁天罡的身邊。

陳昶打消了去校場的念頭，他一步步來到了袁天罡面前，一邊瞧袁天罡所畫圖形，一邊問道：“袁叔，你在畫什么，寶兒呢？”

“我放了那孩子一天假，讓他自個兒玩去了！”袁天罡看也不看陳昶，“我閑著沒事，就在這畫點兒小畫！”

“小畫？”

陳昶不由得來了興致，他瞧著袁天罡筆下的小畫。

畫上有兩條龍在打架，張牙舞爪，打得不可開交，可偏偏兩條龍的尾巴卻纏在一起，令它們分也分不開。

陳昶熟讀歷史，知道有一本千古奇書名為《推背圖》，正是袁天罡所著。

《推背圖》上畫的，全都是一些含糊不懂的東西，和他現在畫的小畫差不多。

大師就是大師，都不喜歡好好說話，喜歡故弄玄虛。

“袁叔，這兩條龍是什么意思？”陳昶忍不住問了起來。

袁天罡卻糾正了他的話，指了指畫上的兩只爪子，道：“這不是龍，是蟒，五爪為龍，四爪為蟒！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也許會犯殺頭之罪！”

“我哪里知道啊！”

陳昶苦著一張臉，他還沒有細致到分辨四爪還是五爪。

畫上就那么一點兒，沒認出來很正常。

袁天罡并未理會陳昶，見陳昶不說話了，他又開始專心致志的畫了起來。

陳昶盯著袁天罡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就對裴翠云說了一句：“走吧，別耽誤袁叔畫畫了。”

“是。”裴翠云盈盈行禮道。

兩人正準備離開，袁天罡卻用筆在兩只蟒的爪子上輕輕的一點。

原本四爪的蟒，被這么一點，全都變成了五爪的龍！

陳昶更看不明白了，問道：“袁叔，你不是說這是兩條蟒嗎？現在你又多加了一爪，兩條蟒就成了兩條龍，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誰說我畫的是蟒？”袁天罡反問道。

“不是你說的嗎？你說四爪為蟒來著……”

陳昶無語，剛才自己將兩條蟒認成了兩條龍，袁天罡還糾正了自己。

沒想到話鋒一轉，他又說畫的不是蟒了。

袁天罡無視陳昶迷茫的表情，又道：“是蟒是龍，只在一念之間！蟒可以化龍，龍也可以被困淺灘！我原本是想畫兩條龍的，只是剛才龍形未成，所以就成了蟒，直到成形之后，才畫龍點爪。”

“畫龍點爪？”

陳昶連吐槽的念頭都沒有了，總覺得和袁天罡說話很累。

還畫龍點爪，不應該是畫龍點睛嗎？

“既然是兩條龍，那么袁叔，可否告訴我這幅畫是什么意思？二龍相爭，只怕不是什么好事。”陳昶指著畫上的兩條龍問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公子，你又何必擔心呢？”袁天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真龍天子，是不會懼怕另一條龍的！公子乃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

“人中龍鳳？”陳昶癟癟嘴，“我都成了朝廷鷹犬了，還談什么前途？”

陳昶的態度，令袁天罡笑了。

袁天罡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畫的二龍打架的畫收了起來，道：“公子，昨日之事，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嗎？為什么官兵來得這么巧，為什么對付區區一個陳家軍，就連大隋的天子也親自駕臨？為什么你在朝廷毫無根基，卻被封了征西將軍？”

此言一出，裴翠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家伙不是局外人嗎？

難不成他一直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