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寬的門縫，當沈佳宜再要推開進去時，卻發現怎么也不推動了。

“霍景琛。”她有些詫異。

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從一門之隔的里面傳來：“你就站在這里，別再靠近。”

“上次你幫了我，這次我幫你，就當抵清。”沈佳宜平靜說道。

當推開這扇門之際，她的心態就已經做了調整。

縱使還有更為復雜的情緒摻雜在里頭，但亦與愛無關。

半響的沉寂過后，傳來霍景琛極為復雜的嗓音。

“對不起。”

沈佳宜一怔，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他這三個字代表的含義。

“這是他們的所作所為，與你無關。”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在為霍老夫人和霍母的行徑而道歉。

可有些事，不是輕飄飄三個字就能解決得了。

更何況，還是另一個受害者的代言。

“讓我進來吧，別再硬撐了。”她抬手試圖推門，但另一邊的男人依舊抵著門，沒有任何改變。

“……我沒事。”

花灑嘩啦的冷水沖灑聲，伴隨著男人緊繃而痛苦的聲音一并傳來。

沈佳宜未再多言，而是倚著門板滑坐下來，沒有回到床上。

夜，靜得讓人無法安寧。

……

天邊亮起魚肚皮，夜幕被一抹亮光撕開一道口子，原本朦朦朧朧的一切都漸漸渡上一層光輝。

霍老夫人習慣性六點半左右就醒了過來，她摁了摁床頭的響鈴，不一會兒周嬸就進了房間，幫她穿好衣裳，再扶著坐上輪椅。

“外面什么情況？”老夫人問道。

周嬸低聲應：“太太天剛亮就在門口聽著，這會兒剛走，還沒來記得問她……”

“聽墻角這種事千萬不能被外頭人知道，不然霍家的臉也沒法擱了。”霍老夫人笑了笑，對昨晚的事也是比較期待，“快走，去探個底。”

周嬸推著輪椅到了一樓客廳，卻不見霍母的人。

兩人正驚訝之際，卻看到霍母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曬太陽。

秋季的陽光，縱使是清晨也并不溫柔。

霍老夫人移動輪椅操控桿到了落地窗前，用手中的伸縮拐杖敲了敲玻璃門。

聽到動靜，霍母轉過身來。

她拉開玻璃門，臉上的沮喪顯而易見。

“媽，您不是每天起來都要去書房的嗎，怎么來這兒了。”霍母推著輪椅到了院子里。

霍老夫人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水壺，給植物澆水。

“你個平時睡懶覺的人，天還沒亮就爬起來了，沒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聞言，霍母嘆了口氣：“要有好消息，我肯定主動去找您了……那兩個人，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哦？是不是食材不夠，效果沒發揮出來？”霍老夫人問著，依舊不言相信她的孫子有問題。

霍母搖頭：“景琛那孩子在廁所躲了一夜，要是沒效果，他又怎么需要躲起來？”

“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霍老夫人不解看著她。

霍母微頓，隨即有些尷尬：“早上安靜，他們在屋里說了什么，我在門口都聽得見……”

她可不敢說自己昨晚偷偷放了支錄音筆在房間門口的地墊下，畢竟這種事讓誰知道都不光彩。

“這次的動靜怎么和上次天壤之別？難道事情真的跟你想的一樣……”霍老夫人臉色也凝重了幾分。

霍母一臉悲痛，也是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

“接下來只能想辦法留住佘佳宜的人，或者堵住她的嘴了……”

霍老夫人若有所思，輕輕點頭表示認同。

早餐時間，霍景琛和沈佳宜一同從樓上下來。

兩人都頂著淤青的黑眼圈，好似晝夜未眠。

尤其是霍景琛，雙眼布滿了紅血絲，倦態溢于言表。

用餐時間，一家人都沒說話，氣氛異常沉重。

沈佳宜喝了豆漿，吃了桌上的雞蛋餅，動作快而利索。

“我吃好了。”她淡然的一句話，打破了餐廳內的氣氛。

“要不要再吃點？”霍母試探問道。

沈佳宜沒有去看她，而是直接從餐椅起身。

“不了，飽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話，沒有任何情緒，也讓人無法辨別她此刻的心情。

霍景琛也跟著放下手中的叉子，將半杯牛奶一飲而盡后，拿紙巾擦了擦嘴。

“你們慢吃，我和佳宜還有事。”

說著，兩人就朝玄關處走去。

“兒子。”霍母一時心急，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們真的……”她有些手足無措，想最后再勸勸，卻也知道無能為力。

“行了，該說的也說了，該做的也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們去。”霍老夫人打斷了她，隨即轉眸看向門口的霍景琛和沈佳宜兩人，“有時間還是帶佳宜回來坐坐，畢竟這些年我和你媽也習慣了家里有她。”

聞言，沈佳宜直接掉頭看向門口方向。

時至今日，她是真的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霍老夫人了。

最后的情分和心軟，在昨天徹底消失殆盡，一絲不剩。

霍景琛寡淡的視線掃視一眼餐桌旁的霍奶奶和霍母，眸底也沒有太多波瀾。

“怕是要讓奶奶失望了，我以后都不會帶她來這里。”

說完，他牽起沈佳宜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這孩子……”霍母沒料到霍景琛竟然會對霍老夫人回這種話，一時詫異無比。

以前的他，可是從未忤逆過老人家任何想法。

“媽，您別生氣，他現在心底包袱也重。”霍母趕緊順了順霍老夫人的脾氣。

雖說在整個霍家，老夫人最看好的孫子是霍景琛，現在霍氏企業的大頭也全都在自己兒子手中。

但老夫人名下的股份最后會花落誰下還不一定，若這個時候讓老人家變臉，霍家的其他人指不定會趁虛而入。

“他自己冷靜一下，也會知道我們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霍老夫人拿起筷子又沒有太多食欲，驀地想到什么，又一臉不解，“剛才景琛那小子是不是牽著她的手走的？”

霍母微怔，回憶一番隨即遲疑點頭：“好像……是的。”

這情況，的確匪夷所思。

兩個要離婚的人，竟然會手拉手一起離開家？

好像昨天晚上晚餐前，霍景琛為了避開她和老夫人的追問，也是這樣牽著佘佳宜的手直接上了二樓房間。

就算兩人再怎么好聚好散，也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有這種親密動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