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幾只海鷗高亢嘹亮的叫聲由遠及近。

它們穿過如火的云霞，展翅翱翔，悠閑自鳴。

霍景琛被海鷗的叫聲拉回了思緒，穩住了心猿意馬。

“你干什么？”沈佳宜看著他突然靠近又頓住，一時不解。

霍景琛裝作鎮定地拂過沈佳宜肩頭：“有樹葉。”

沈佳宜看了看四面無樹的沙灘周圍，嘴角微微抽搐。

這個男人撒起謊來面不改色，但好歹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以后隨時可以來。”霍景琛的聲音繼續傳來。

沈佳宜微微愣住，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他是接著之前的對話在回應自己。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她繼續扭頭看向大海。

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的未來一直都是未知數。

霍景琛的眸色深沉了幾分，未再言語。

波濤隨著海風上下起伏，落日在海平面漸漸落下，蔚藍的大海被晚霞撒上一層金紗，就像天空中閃爍著的無數小星星。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海風也逐漸變涼。

沈佳宜攏了攏衣領，單薄的衣裳依舊無法抵擋晚風的清涼。

突然，一塊毯子披上了她的肩頭。

霍景琛不知什么時候去了趟游艇，拿了毛毯下來。

“謝謝。”沈佳宜溫聲說道，從沙灘邊起身，“日落看完了，我們該回去了吧。”

霍景琛頓了頓，薄唇輕抿：“這里的日出很好看。”

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沈佳宜臉上的神色變了變，心底五味雜陳。

“你不愿意？”霍景琛眉頭微蹙。

沈佳宜嘆了口氣，一臉無奈：“我只是在想，我怕是沒法在三天內完成稿件設計了。”

霍景琛微怔，語氣帶上一絲命令的口吻：“休假時間，不要想工作。”

沈佳宜抬腳踢了踢沙子：“可我要是完不成，就要給你做秘書了！”

霍景琛頓住，面色緊繃了幾分：“你就這么不想……”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沈佳宜打斷：“不是不想，是沒忘記自己的使命。”

言簡意賅的解釋，一針見血。

霍景琛收回了問話，沉默未語。

沈佳宜看向遠方，語氣飄渺：“霍景琛，你知道的，現在的我做每一件事都是負重前行，不管是為了霍氏的HS，還是已經變成ZM的沈氏。”

話題一下子沉重起來，讓霍景琛神色復雜。

他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夕陽落下。

直至天際最后一絲亮光被海岸線吞噬，他才將手插進褲兜，轉身朝游艇上走。

“你一直都可以輕松上陣，沒人給你施壓。”

他的話被夜風吹散，但還是清晰傳入了沈佳宜耳中。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讓這個女人負重前行。

沈佳宜看著他的背影，心頭微微有些沉悶。

她未再回應任何，沉默著一同上了游艇。

船上，燈光全開，沈佳宜這才發現白天行駛時，自己沒有參觀游艇內部構造。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雖然只有一個房間，但卻用一條長桌隔開了兩張單人床。

只是……

他們兩人今晚真的要在這里過夜嗎？

沈佳宜看著正在準備速食晚餐的霍景琛，咽回了心中的疑問。

兩人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并且也是貨真價實的夫妻，一起過夜也沒什么。

夜深。

兩人分別躺在一左一右兩張床上，安靜無聲。

船在海邊，微微有些沉浮。

像躺在水床之上，又好像嬰兒的搖籃。

若不是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時不時傳來，應當是很好的入睡場所。

海浪聲消失后，船艙內寂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沈佳宜沒有睡意，只能拿出手機來翻閱，卻發現這里信號不佳，連微博都刷新不了。

她只得放下手機作罷。

“睡不著？”霍景琛低沉的嗓音從身側傳來。

沈佳宜微頓，隨即輕聲回應：“有點。”

“有想法把《佳期如夢》雜志繼續辦起來嗎？”霍景琛的話，讓狹小的船艙多了一絲溫度。

沈佳宜微微愣住：“現在互聯網時代，紙質雜志早已沒了市場。”

“《佳期如夢》針對人群不受互聯網影響，好比珠寶鉆石的銷售，實體店比電商的市場要更大。”

兩人打開了話匣子，彼此說出了自己對鉆石領域的商機見解。

聊著聊著，沈佳宜甚至生出了一種相見恨晚的心理。

“要是以前，我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如果早點認識霍景琛，或許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沈家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沒想過，你會是她。”

霍景琛的一句話，讓船艙內的氣氛微微發生變化。

沈佳宜遲疑了片刻，不敢輕易揣測他話中深意。

她也沒想過，自己會變成佘佳宜繼續活下來。

只是事已至此，誰都沒法回到過去，讓一切重來。

“我會代替佘佳宜好好活著。”她輕聲道。

霍景琛側身看著離自己只有一臂距離的女人，窗外月光微落下來，在她身上渡著一層昏暗的銀光。

“我沒想過沈佳宜會是她。”他換了種方式，重復了自己剛才說的話。

這一次，沈佳宜徹底愣住。

他沒想過，自己會是誰？

“我們以前……認識嗎？”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

空氣靜默了幾秒，才傳來霍景琛的聲音。

“往事不重提，放眼將來吧。”這個話題，他打算中止。

沈佳宜微微擰眉，總覺得他在有意避開。

倏地，她回想起那天浴室摔倒一事，好像在霍景琛身上看到過一道傷疤。

“你是……小胖丁？”沈佳宜試探問道。

但她剛問出口，便在心底自我否定了這種猜測。

小胖丁胖成球，并且還是單眼皮。

霍景琛濃眉大眼劍眉星目，身材也是沒得話說。

除了那道傷疤的位置一樣，他和小胖丁沒半點相似之處。

在霍景琛沉默之際，沈佳宜趁著夜色順勢問出了心底另一個疑問。

“對了，那天我們真的什么也沒發生？”

雖然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但至少不會一直在心底產生芥蒂。

盡管自己之前曾猜測過是霍景琛身體的緣故，但屬于佘佳宜的記憶卻推翻了她的這一判斷。

結婚那三年，霍景琛雖然對這段婚姻冷漠有加，但架不住佘佳宜想方設法投懷送抱。

喝酒，下藥，主動爬床……

各種電視橋段，小說劇情，佘佳宜全都嘗試了個遍。

有一次差點成功，佘佳宜自己卻選擇了逃走。

所以，不是霍景琛不行，而是他的的確確就是坐懷不亂。

一陣海浪拂過，讓船身蕩漾了幾分。

霍景琛的嗓音略微沙啞：“你希望發生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