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似乎宣告了事情的發展趨勢。

可霍景琛只是看了看腕表的時間，并沒有太多情緒起伏。

大抵這種可能性，他早在心底設想到了。

“天晚了，我送您回去。”霍景琛不想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

他知道這樣聊下去，根本沒有盡頭。

母親不會聽他的想法，自己也不會接受他們的安排。

“還真是兒大不由娘，我來你這兒坐一會就要趕我走了。”霍母語氣帶著自嘲的口吻。

“到了您養生休息時間，所以才好心提醒您。”霍景琛語氣平靜。

這所公寓房是他的獨處空間，以前霍母從未來過。

大概是他變了，母親也跟著變了吧。

母親在這里坐了一個多小時，這段時間內霍景琛的手機沒有震動也沒有響鈴。

看來沈佳宜那女人并沒有聯系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身體狀況好一些了沒。

有關她此刻的情況，霍景琛一概不知。

他想給沈佳宜打電話，緩解一下此刻糟糕的情緒。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想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和那張笑臉，他心底的陰霾都會逐漸消散不少。

“我給你說話沒聽見？”霍母的聲音突然大了很多。

霍景琛回過神，看到了母親帶著怒意的臉色。

“您說了什么？”他剛才的確分神了。

霍母氣得差點就想捶胸，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和兒子的感情才會變成這樣。

“你知不知道你奶奶讓霍家人認可希彤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年會那天也是你和希彤的訂婚宴。”

霍母本不想將那天的安排告訴霍景琛，可此番試探，她早已看出自己兒子態度堅定，不像當初面對佘佳宜那般選擇性妥協。

雖然簡希彤那孩子是自己一開始選定和認可的，但她當時還有一層私心也是想和霍老夫人對著干。

當年霍老夫人并不滿意霍母這個兒媳，是霍景琛的父親排除萬難堅持將她娶進家門。

從一開始，他們的婆媳關系就不好。

在生下霍景琛前，霍母的日子過得如履薄冰。

過往的種種，也是讓她很難跟霍老夫人和睦融洽的芥蒂。

所以老夫人因為“報恩”而給霍景琛選中的女孩，她偏不喜歡。

那時候，霍母刻意挑選了一個和霍景琛各方面條件相對還較為匹配的女孩，基本算得上門當戶對，并時不時帶回家，目的就是為了膈應老夫人。

她明著不能和霍夫人對抗，還是可以拐彎抹角。

可現在霍老夫人嫌棄佘佳宜，看得上簡希彤了，霍母卻沒有那么爽快。

因為她的心底始終卡著一根刺，過往受過的委屈堆積起來的刺。

尤其是此刻，如果能讓自己兒子不那么無條件信任和喜歡他奶奶，她倒是想一箭雙雕。

“荒唐，我這才離婚多久就訂婚！”

果不其然，霍景琛聽到霍母這話后臉色沉得厲害。

霍母神情未改分毫：“你也知道家里的事是你奶奶做主，媽就算覺得不妥也不敢阻攔。”

“簡希彤那女人是你帶回家的，剛才也是你說要去給簡家父母發年會請柬，奶奶做出這個決定，你脫不了干系。”霍景琛語氣間的責備沒有掩飾。

霍母微頓，明顯被自己兒子的話中傷。

可這次霍景琛說的的確有道理，沒有自己的推波助瀾，霍老夫人不會這么快做出這種決定。

尤其是剛才為公司的事，她已經‘無理取鬧’了一波，這次不好再任性而為了。

“媽做任何人都是為了你好，畢竟對霍家人而言，我也只是個外姓媳婦。”

“可你奶奶做任何決定，都是將整個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至于你在她心底排第幾，媽也不知道。”

霍母緩緩說著，話語間帶著傷感。

霍景琛坐在沙發上又抽了一支煙，沒有和霍母就這個話題繼續展開探討。

畢竟，說再多都無濟于事。

“走吧。”煙滅，他起身走到玄關處。

這次，是真的下了逐客令。

霍母也沒打算繼續耗著不走，畢竟自己此番要說的都已經說完。

一路回霍宅，霍景琛沒說一句話。

霍母也只是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沒有打破車廂內的緘默。

夜晚的北城，涼風嗖嗖，不知不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等到達霍宅，雨勢也大了不少。

霍景琛從車內拿出備用雨傘，遞給霍母。

“您就在這兒下吧，我車就不進院子了。”

霍母試探問道：“天氣不好，要不今天你就在家住吧……”

“每個月中我會回來住。”霍景琛說道。

這是之前和佘佳宜結婚后定下的規矩，縱使離婚了他還是會繼續保持這個時間規律。

“行吧，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霍母也不再強求。

她下車撐傘，正要往里走，背后傳來霍景琛的聲音。

“轉告奶奶，年會只是年會，不要偏題。”

霍母怔了怔，也反應過來霍景琛話中的深意。

她扭頭想要回一句什么，霍景琛已經啟動車子掉頭離開。

車窗緊閉，沒再給霍母說任何話的機會。

“哎……”霍母看著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車子，神色落寞了幾分。

市中心。

霍景琛繞著半個北城行駛了一大圈，心底的郁結才稍稍散去。

待他回到家，夜色更深了幾分。

狹隘的空間，讓他呼吸有些喘不過氣，連帶著心頭的沉悶感也加強了幾分。

大抵是前不久就在這個環境中，他和自己的母親有太多不愉快的對話。

霍景琛拿起手機，撥打了沈佳宜的電話。

現在，只有那個女人是他調節情緒的最佳良藥。

“嘟……”

鈴聲響了很久，在霍景琛快要掛斷的時候才被接通。

“喂——”聽筒那頭的聲音，迷迷糊糊。

霍景琛的心驟然一軟，面部表情也下意識變得柔和。

“睡了？”平時這個點，沈佳宜都沒有睡，所以他才會打電話過去。

“嗯……睡了好一會兒了……”沈佳宜睡意惺忪的聲音，好聽到令人骨頭發酥。

霍景琛也是慢半拍才想起，今天的她需要多休息養精蓄銳，畢竟才被他‘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