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幕，你怎么考慮的？”

盧林看著極為沉默的林幕，好幾分鐘后才開口問道：“如果等幾個月的話，也不是沒有轉機，或許……”

盧林想到了之前洪教練說的，或許他可以老老實實的去給人家干幾年輔助，熬熬資歷。更重要的，可能他就可以想辦法溝通下，大不了賣個人情求求人，把林幕帶進隊里。

“教練！”

林幕輕輕的搖搖頭，把沉默和思索收了回來，臉上的神色恢復了些淡然，笑了笑道：“全省這么多人，只選幾十個，選不中也沒什么奇怪吧？”

盧林的臉色又不太好了，“是沒什么奇怪，可按你的水平，不該！”

“哈哈，教練，我什么水平？只是一個小小的體校業余學生，而且，我可都是您的教的！”

林幕依然是笑的，思緒之前轉了幾分鐘，現在心里也沒什么感慨了，：“您這么厲害，這么多年還不是體校教練，我一個體校學生在體校，更不算什么了！”

“別扯我了好吧？一點都不尊敬師長。何況，不是別人不要我，是我不愿意去！”

盧林被林幕的輕松調侃逗了下，臉上也緩和了許多，：“就現在，省青隊還邀請我去當助理教練，我說的轉機也是這個，如果我去當教練了，再推薦你……”

“教練，不用的！”

林幕打斷了盧林的話，搖搖頭道：“我是您的學生，雖然不敢說了解您，但您有的堅持我覺得我可以嘗試著理解一下。為了我進個省青隊，沒必要！”

盧林暗自有些苦笑。

還有什么堅持，其實他本來已經準備踏出一步了，有自己的想法，當然也不排除他打算能繼續帶著林幕。

說實話，從他發現林幕開始，他就有些偏執般的喜好，從林幕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以前的很多影子，特別是從去年開始。

他也在林幕身上寄托了不少期望，特別是林幕比他更能團結帶領著周圍人這一點，更讓他對林幕多了幾分喜愛。

相處以來，這個小少年不僅是他的好學生，也如同他的忘年之交一般。就如林幕暢想著未來一般，他何嘗沒有暢想。

可沒想到，現在出了這樣的岔子，來找林幕之前，他就有想過各種可能了。

林幕看著盧林似乎又有些陷入思索中，認真道，“教練，你的事可別考慮我，就算是你真去了省里，可也別是為了我，我可不希望有那么大分量，否則我的負罪感就大了！”

“我再想想吧！”盧林緩了緩，干澀的笑了笑，:“我是來找你談話的，可不是來讓你給我想路的！”

“我發現你還沒被打擊的太狠，也不知道是你確實心寬還是無所謂！算了，不說這個！”

盧林說著話，表情突然的鄭重了起來，接著認真的問道：“我現在想知道，如果……如果你真的不能去省青隊，你還打排球嗎？”

“打啊，怎么不打。”

林幕毫不猶豫的回道：“就算你去高就了，我也會自己繼續練下去，我學習成績不差，可以一邊學習一邊打，就算不能打出名堂，也算是豐富了業余生活。

那一天晚上你問過我們的話，我當時說的確實是我的真心話。初心、本心我都不會忘！”

“好，既然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

盧林欣然一笑，接著道：“走吧，我去吃飯，你回去休息會吧。下午繼續訓練！”

擺了擺手，盧林自個兒頭前就走，其實他心里覺得有些好笑。從頭到尾，他來之前想過的各種勸解和安慰的話都沒派上用處。

不過，他又挺欣慰，他的學生，一如既往的心態穩定。

他現在相信，林幕不會被這樣的小小挫折所打敗。也讓他對于林幕的欣賞和喜愛更多了幾分。

教練啊，我可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也才15歲，這才哪兒到哪兒。

那一段記憶中30多年的人生，遇到過的挫折可比這個大的太多。

……

和教練分開后，林幕準備著回宿舍休息下。還要恭喜下魏瀟和鞏成，兩個小伙伴，能有更好的發展，他也替他們高興。

只是，還要多交待下，別松懈了，省青隊只是起步罷了，可別變成終點。否則，混個幾年，比起不進隊的人情況可能更糟。

我自己呢？

打排球肯定是繼續打的，他有這樣的排球特殊感覺，如果不打，他自己都覺得太對不起了。

繼續上體校，或者就像某些同學說過的，掛個特長生身份轉到普通高中去上學？

一路上，林幕走的不快，想著事情，也想著自己的路。十幾分鐘后，林幕回到了宿舍。

宿舍的門開著的，還沒進門就聽到宿舍里魏瀟和鞏成的說話聲音。

聲音挺高，還有些煩躁。

等到林幕一走進門，魏瀟就猛然沖了過來。

“幕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沒進名單？盧教練找你說了什么？”

魏瀟拽著林幕的胳膊，很焦急的連環發問。同時，鞏成也走了上來，雖然他沒說話，但眼睛里的情緒一覽無遺，和魏瀟的直接發問，估計也差不多一樣。

“別這么毛躁，一下子問這么多，我怎么回答？坐下說吧！”

帶著魏瀟和鞏成，林幕就近坐在了魏瀟的下鋪床上。

宿舍里另外三位室友都不在，也不知道是被魏瀟煩跑了，還是不想看他們的談心時刻。倒也方便了林幕說話。

林幕左右看了看兩人，笑了笑。

他們的關心和焦急不假，魏瀟是他一直來的好哥們，而鞏成后來湊一起的，現在的關系也不錯。

他一直是用真心和他們相處，顯然，兩人的表現讓林幕多少有些欣慰。

“去不了省青隊只能說明我還差了點！”

林幕伸開了雙臂，左右環住了兩人的肩膀，三個小伙伴靠的更近了些，：“其實真沒什么大不了的！”

“差什么啊？”

林幕的話剛說完，魏瀟就不同意了，急聲道：“就連我和鞏成都能進，你還差了？你比我們和陸鳴都要強的多，你是第一，你……”

“行了，行了！別給我灌迷魂藥，你們也別妄自菲薄。”

林幕被逗笑了，魏瀟說的話，了解的還好，不了解的還以為他們有多自大呢。

“我們的位置不一樣，我能辦到的你們有的辦不到，你們能做的，有些我也做不了。就說傳球最后那一下，我就不如鞏成。這有什么好比的！”

這時候，鞏成也接上了話，搖了搖頭說道：“林哥，不是這么說的，你確實比我們強，我們現在練的，只要你愿意肯定可以。但我們永遠做不到你這樣……”

“對，鞏成說的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林幕笑著左右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別扯這個了！”

魏瀟有些頹然，不甘心的問道：“林哥，你真的去不了了？”

“應該是去不了了！”林幕搖了搖頭，：“所以，我現在想跟你們多說幾句。”

說著話，林幕收回了手臂，接著站起身來，轉身面對著二人，鄭重道：“你們和我一起訓練了這么長，能走到現在很不容易。

去了省里以后，無論什么時候，碰到多強的人都別放棄了堅持。努力點，更努力一些，哪怕是覺得快堅持不下去了，也要想想你們之前的情況，咬咬牙頂一頂……”

沒聽林幕說完，魏瀟猛然也站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幕，“林哥，我不去了，我要和你一起訓練，一起打球！”

魏瀟的話讓鞏成一楞，他也接著站了起來，只是還沒輪到他說話，林幕就把他們重新按的坐了下來。

他的臉頓時就板了起來，厲聲訓斥道：“說的什么屁話，去不去確實可以由你們決定。但你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你們放棄了你們之前的努力，拼著命練了這么長時間，磕著碰著，流血流汗全白費了！知道嗎？”

魏瀟昂著頭，有些倔強道：“我想和你一起打球！”

“我會繼續在體校打球，你們休息了或者放假了也可以回來和我一起打。有什么關系？！”

“可是……”

“可是個屁！”林幕又罵了一句，聲音更高了幾分：“你們認為我比你們強，那你們還擔心我以后進不去省里的隊伍？！到時候你們呢？

人家招你你不去，那你之前爭取什么啊？逗誰玩呢？你們現在放棄了，就算是和我一起練下去，練的再好，人家一想你的情況，還會再要你？難道你們就打算和我一起在體校混幾年！？

魏瀟，我現在告訴你，你去到省隊以后，無論在做任何事前，腦子里多想想。我們15歲了，不要像個孩子！”

魏瀟被一通訓斥說的低下了頭，等再次抬頭時，他的嘴唇輕顫，澀聲道：“幕哥，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

魏瀟的一雙眼睛里，有些晶瑩的光在閃動，林幕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感動，“行了行了，別煽情了！”

“林哥，我不煽情。去年暑假，是你陪我訓練，連你自己都累倒了。之后帶著我一起訓練，鼓勵我，教著我，給我指點缺陷。

我這么矮，我從來都沒想過我能打出什么樣來，還能打進省青隊。這都是有你幫我的。

如果，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不知道也要知道，也必須堅持下去，除非真到必須離開的那一天！”

林幕笑著揉了揉魏瀟的腦袋，動作很親昵，然而三個人都沒感覺到違和。

“我現在拜托你們一件事，你們去好好打，混的好一點，等以后我要是過去了，你們也可以照顧我這個新人，別受人欺負了！”

“幕哥，我在省青隊等你，你一定要來！”

“好，一定來！”

好好打吧，一直來我多少給了你們一些照顧。接下來看你們自己的。

當然，我也不會放棄的，一起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