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蓬蠡體校例行的升旗儀式。

升國旗，奏國歌，校領導代表又來個幾分鐘的例行講話，每周一次的早間活動一如既往。

儀式結束以后，排球組95屆初級班的學生隊列，林幕和他的小伙伴們，排成了一排整隊離開。

原本準備在教練的帶領下前往訓練館，可半途中，洪教練和盧教練被人叫了去。

林幕只見到教練臨走時回頭掃過他們的眼神，帶著點意味，他心里有了些猜測。

大概是省青隊的消息來了，而且，他們班有人要進了。

前往訓練館的路上，林幕的心跳的有些快。

說實話，本來一直覺得自己挺淡定的，現在臨事之時，心里還是難免的有了些悸動。

不單單是他，林幕看到的情況，所有的同學們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表情變化，哪怕就是那些很確定自己不會被選中的人。

一隊人在各色不同的心情中來到了訓練館，跟著劉教練開始熱身和體能訓練時，他們依然是有些心不所屬。

訓練的時間幾乎是數著過的，可兩位教練遲遲未歸。這使得包括林幕在內的學生們，心里越發的有些焦躁起來。

時間過的很煎熬，一上午過去了，教練依然未回，同學們在訓練間隙時不由的就議論起來。

很多人向陸鳴打聽，可陸鳴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啊。

他有幾天沒和父親通電話了，不過他早前聽父親說的，他們體校在名單上有6個人，除了馮默，他們還有5個同學。

首先他基本確定自己應該是在的，否則他爸肯定早聯系他了。

因此，他的心態還挺穩的，至于其他人，他就不敢確定了。

林幕的心也重新平穩了下來，不管在不在，已經是既成事實，最后結果出來時再焦躁也沒用。

他順便還安撫了魏瀟和鞏成，不過，顯然效果不大。

林幕也無奈。

等吧，消息終歸會到的，也不知道教練們都在干嘛？好不好的，總得來說說吧。

其實他不知道的，被他們所念叨的兩位教練，此刻比他們還焦躁，甚至盧林已經火上頭了。

教研樓，

排球組初級班教練辦公室里。

盧林恨恨的把電話扣了回去，臉上的神色異常難看。

“老盧，一直就這么著，也不是個事啊，消息終歸是要給出去的，也讓孩子們有個準備，下個月就要過去報道的。”

洪教練有些無奈，盡量輕聲細語的勸解道：“我們被選中了3個人，而且，今年集訓形式不一樣，按他們的水平留下的可能非常大。

咱們學校，咱們班可也算是干出了個漂亮成績，已經挺好的了！你帶著他們練這么久，不就是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的發展嗎？”

“挺好！？嗬！”

洪教練的勸解顯然沒什么效果，盧林的臉色完全不見好轉，甚至聲音更高：“3個人挺好的？可我們手下最優秀的學生竟然不在？就這還青訓選拔？干的哪門子的青訓！？”

說完話，又一次拿起了電話，準備著撥號碼。

“你可別跟我急，名單和比賽咱們都做到位了，人家一個位置只要了一個，我們能有什么辦法？”

洪教練也有些著急了，看盧林的架勢，他沒好氣的道：“可別打了，你這一上午都打多少回了。人家要是一天都不在，你還能打一天。

而且，就算打過去你能說什么？說人家有眼無珠，還是說你盧林比他們眼光厲害，給他們臭罵一頓？！

或者你讓他們拿下誰讓林幕頂上去，這樣的話，他們要怎么想？學生們要怎么想？”

見盧教練還抓著話筒，他上前一把拽了過來，重新按回了話機上。

這一上午，從得到消息時盧林就這么躁動，8點多開始打電話，隔幾分鐘一次。但省青隊的那邊，教練組出去辦事一直就沒在。

這一直打的，開始時候有人接，可幾次后，接電話的人都煩了。

后來也不知道是不接還是沒人在，能通上話的機會都沒了。

而且，洪教練覺得，就算是人在又怎么，現在的情況，名單出來了，所有的前期都做完了，換人顯然不合適，盧林想來也開不了這個口。

不換人的話，還能再塞個人去？梯隊的訓練名額沒有嚴謹定數，但是資源和福利都是按人頭算了，規定好了人數，上報了。

現在要加一個人進去，資源誰來出，這才是現實問題。就蓬蠡體校，也沒那么大分量讓他們再操作。

不過，也不是絕對不可能。

“老盧，其實你想想，也不是沒有機會的。前幾天那位李教練不是說的讓你去省青隊干個助教嗎？”

洪教練拍了拍盧林的胳膊，再次安慰道：“你如果真去省青隊了，摸熟了以后，到時候或許推薦個把人就完全沒問題了！”

盧林一聽這話就爆了粗口，“屁的助教，青年隊教練，就這樣眼光的教練，我能指望跟著他們干出什么名堂，難道我盧林就是為了過去混個熟？”

“那場比賽，林幕的確是沒有多少高光時刻。但前后排，上上下下，他表現的差嗎？幾次扣球和傳接球不夠展現的？外行才看熱鬧，專業的梯隊和青年隊，看的難道不是這樣的素質？

難道他的基本功不好嗎？他的戰術理解力，發揮程度不好嗎？就只說一個發球，有誰比他的好？

如果他們一個副攻都不要，我還勉強接受，可現在是怎么回事？15歲，從去年到現在身高長到1米86，他的個子一看就還能長。身高、體能，技術基本功這么扎實的一個苗子。難道還不如那個17歲才1米93的半大成年人？就算是李峰也不比那個馮默差多少吧？！

而且，我們可是介紹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給過他們的幾期考核的進程和具體資料。現在就這樣的結果？還是對我們連最基本的認同都沒有，你覺得我能跟在他們后面干成啥樣？”

洪教練苦笑著搖搖頭。

情況確實如盧林所說，他們那天可沒少說，而且，盧林介紹學生時，提林幕格外的多。

最后結果，看名單，一共30個人，體校一個位置一個，能給4個不算少。但林幕卻偏偏不在。

正如盧林說的那樣，嘴上說如何看重盧林，其結果還是，對盧林缺乏信任和認同。且對他們蓬蠡體校的所謂學習和分析完全不當回事。

“我去喊他們吧！”

盧林眉頭擰著輕輕一嘆，起身徑直的朝門口走去。

“老盧，助教的事別太偏激，也先別急著給自己下決定，好好想想吧。”

臨到門口，身后傳來了洪教練的話，盧林原地楞了楞后，接著拐出了門口。

“這個老盧，人心氣回來了，這脾氣也回來了，真有些……”

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去評價盧林，一腦袋一根筋，認準的死理，就是一頭鐵。

也許這就是盧林在運動員時期能比他們成就高的原因吧。

但最后結果也沒落到多好啊，也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真是成也性格，敗也性格。

洪教練無奈著搖搖頭，

……

體校餐廳，

排球組的學生們匆匆的吃完了飯，一大隊人陸陸續續的走出了餐廳。這一到門口，就發現盧教練正在外站著呢。

看這個架勢，很多學生都猜到了點什么。

一個個的，上來和盧教練打了招呼，結果盧教練只是勉強的笑著點點頭沒管他們時，他們就知道了。

自己沒戲。

盡管是意料之中，但他們的心里難免的有了幾分難受。

直到又一小伙人走出來，盧林這才主動的招了招手。

出來的是平常活動在一起的林幕、陸鳴等人，包括李峰和周庭他們。

7、8人見著招手，面帶著笑走到了盧林的面前打了招呼。

每個人心中都充滿期待。

“上午來了通知，省青隊的，我們時間稍微耽擱了下。”

盧林勉強的笑了笑，沒有兜圈子，接著點起了名：“魏瀟、鞏成，陸鳴，你們去下教研樓辦公室，洪教練在等著你們！”

“謝謝盧教練，哈哈，林哥，我……”魏瀟一聲吼，高興的都快跳起來，連忙向盧林道謝。

接著抓住了林幕的手，像個孩子一樣，身上既是興奮，又是激動感激到煽情。

鞏成和陸鳴同樣也不例外，只是沒有魏瀟這么猛烈，但他們道著謝看向林幕的姿態，同樣差不多。

陸鳴倒還好些，畢竟他以前就不錯，但鞏成只要一回想幾個月前和現在變化，他心底里的那份感覺就格外的強烈。

林幕笑了笑，“你們快去辦公室吧！”

他笑著拍了拍他的三位同學，催促著他們過去。

只是，沒有被念到名字，他的心里感覺卻不怎么好。只是，成熟的他，沒表示出來罷了。

“盧教練，林幕他？”

仿佛是這會才想起來，魏瀟不由的疑惑問道。

“我和林幕說下話，你們快去吧！”

魏瀟沒再想，既然盧教練找林幕，那他們就先去吧。

在他的心里，他都選上了，比他強，平常還能指導他的林幕怎么可能不在。因此，他沒再想，拉著有些疑惑的鞏成就走。

看著離開的魏瀟三人，盧林又看了看還在原地的林幕等人，他臉上勉強的笑消失了。

“林幕，跟我來下！”

林幕和盧林安靜的離開了餐廳門口，獨留下李峰和周庭等人一臉失望的站在原地。

似乎是過了好幾分鐘，他們才緩過神來，看著已經走遠的幾位同學和教練，彼此又看了看，沉默著離開。

太陽高掛天空，初夏的日頭暖暖的，體校里，活躍的學生們襯著陽光，歡聲笑語。

但這些暖洋洋溫度，在失意離開的少年們身上只留了些表面的痕跡。

他們半低著頭，穿梭在校園的人群之間，日頭下短短的影子都顯得冷冷清清。

結束了？或者還可以再試試？再或者以后該如何？

少年們的心里，有些未知的彷徨。

……

校園里，運動場間的道路上。

盧林帶著林幕緩緩的走著，越走越靠邊緣，直到人流漸漸稀少時，盧林終于說了話。

第一句就印證了林幕原本有的猜測，讓他本來有的少許期待徹底落空，也讓他一直來所構想和準備的規劃被狠狠的攔腰斬了一刀。

人生啊？職業？事業？未來和理想？

呵呵，真的讓他感嘆命運真有些讓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