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濃云(六)
- 萬里與君同
- 布洛芬救我狗命
- 2092字
- 2021-11-25 12:10:53
謝珩從清點物資的隊伍里將溫昶拎了出來,搭著他肩頭把人拐走。
溫昶哭笑不得的低下頭,略微彎了腰,他無奈笑道,“謝兄,打個商量,下次你叫我用溫柔一點的方法好不好?”
謝珩充耳不聞,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
等到兩個人走遠了一些,謝珩才低聲問,“問你個事,穆婉嘉什么情況?”
溫昶眼含笑意,一雙桃花眼繾綣多情,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緣分到了。”
謝珩一晃神,隨即不自在的收了手,她看向不遠處的少男少女。
穆婉嘉一身藕粉羅裙,嬌俏動人。
柴淵渟身穿水色長袍,謙和青澀。
忽然起了一陣風,穆婉嘉感覺自己的發絲有些亂,她抬手輕輕攏了一下,神態透著幾分嬌羞,貝齒輕咬下唇,她抬起眼問,“我贈手帕與你,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唐突?”
柴淵渟連忙表明態度,“怎么會呢,我求之不得,”他這話一出又懊惱不已,如此急切豈不顯得他像個登徒浪子,他見穆婉嘉頭上落了片枯葉,又忍不住沖動,為她摘去。
穆婉嘉轉過身,眼睛濕漉漉的仿若一只小鹿,直撞在柴淵渟心頭。她不太相信的問,“當真不會?”
謝珩拽著溫昶快速躲到墻后,只覺得這場面不適合她。她緊了緊外衣,皮笑肉不笑的感嘆,“天冷了。”
溫昶笑了笑,微微側了點身子,擋去迎面吹來的冷風。
他應道,“是啊,天氣冷了。”
回京路上,依舊是穆婉嘉獨乘一車,溫昶與謝珩在一車。
謝珩抱著暖爐,腦子里一遍一遍的過著最近的事情,重修水壩,引水入平康府的折子已經遞了上去,陛下也批了,順利的簡直不像話。
她猜遍了種種可能,最后只剩下了一個最不可能的,那就是當今皇帝要重新啟用她,她一沒顯赫的身份,二沒足夠的資本,單單憑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還不足以平步青云,短短幾年接連升遷。
謝珩自然明白,她之所以順風順水,無非是因為背后有一只手推波助瀾,給她撐腰。
而這個人,除了一心想要想要改革內政,架空世家勢力的承平帝,再無他人。
承平帝年號承平,卻并不想真正的太平,他想掀開大梁這一層平靜的假面。
世家專權,時日久了難免會威脅君權,即便曾經已經打壓過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朝廷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有能之士,這個時候,皇帝看上了謝珩并不奇怪。而且不同于別人的是,她清清白白,背景干凈,手里只要捏著把柄,就極好拿捏。
謝珩打了個哈欠,并不后悔親手將軟肋送到皇帝面前。
畢竟作為一枚合格的棋子,有點不足才真實。
況且,皇帝要做的事謝珩并不反對,既然要合作,總得拿出點誠意來。
溫昶從書里抬起頭,溫聲道,“謝兄昨夜沒休息好。”
他這話說的是肯定句,謝珩也懶得掩飾,她昨晚翻來覆去,想必是讓他聽見了。
她點點頭,心說身為女子,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難熬的,昨夜小腹墜痛的她快要發瘋,又因為身旁睡了一排大夫,她根本不敢出聲,叫這群人發現了給她一診,她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只能咬牙忍著,臉上還得裝作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如今雖說腹痛緩解了一些,但是依舊覺得自內而外的發冷,抱著個暖爐都沒暖過來。
溫昶放下書,坐過去一些,“謝兄不妨靠過來,我給你按按解解乏,路還遠著,或許你也能瞇一會兒。”
謝珩本想拒絕,可是那人身上好像散發著熱量,她又冷又困,頭也疼,斷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這么想著,她有些心動,然而剛剛動了一下,她就直呼大事不好,一張臉又白又青,變換莫測。
溫昶看著對方頓住又坐回原處的動作,有些不解,他詢問的看去,就見謝珩手掌狀似無意的遮住了一處。
謝珩從容笑道,“還是不了,你也累了。”
緊張不過一瞬間,卻被溫昶捕捉到了,他探究的看向謝珩手掌,透過指縫依稀可見座位上點點血跡。
謝珩心下暗罵,他娘的,天要亡我。
馬車內的氣氛有些沉凝,謝珩雖然從容不迫,漆黑的眸子里已經有了點殺意,她抱著暖爐的手指尖微微摩挲著。
溫昶自然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他垂下眼,俊美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神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幾個呼吸,但是對于謝珩卻有幾百年一樣漫長。
溫昶輕扯出一個笑來,“你又欠我一件衣裳。”
語罷他將外袍脫了,彎腰搭在謝珩腿上。
空氣中的冷意頓時散了,盡皆化作溫昶衣上殘留的體溫。謝珩笑著理了下袖子,十分不避諱的把暗器收回原位。
“你躺過來吧,車上的……一會兒我來收拾。”溫昶扯扯嘴角,心說謝大人果然膽大包天,她方才大概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畢竟只有死人的嘴才嚴。
夢中的情景得到了證實,溫昶卻有點心涼,好歹相處了幾個月,原來也能立刻就泛起殺意。
他嘆了口氣,又不免冷靜下來,仔細一想,這是欺君之罪,謝珩的秘密被他窺破,無異于將命和前途作為賭注,對方想殺他也不為過。
性命攸關,謝珩的確沒必要相信他。
理是這么個理,可溫昶還是覺得心里有點難過。
謝珩硬著頭皮躺在他膝上,心里痛罵這場景也太詭異了。
溫昶手指修長,指尖圓潤,指腹也細嫩的沒有一點繭子,此刻有些微微泛涼,仔細的按著穴位。
謝珩有點愧疚,這人長在太平盛世,普天之下,除了皇家,再沒有比他更出身尊貴的了。
與自己不同。
倘若有人拿刀橫在自己脖子上,謝珩絕不會怕,她只會覺得對方瘋了,高低也要奪了刀教一教對方何為江湖險惡。
但是溫昶不一樣啊。
他是個讀書人,還在京城錦繡叢里長大,他哪里見過這場面呢。
謝珩嘆了口氣,這事辦的有點傷人了,更別說他還沒有絲毫怨言,簡直讓人更加愧疚了。謝珩腦子里又想,她沒什么同齡的朋友,溫昶算是一個,要不……哄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