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來之人并沒有立即死去,而鮮血則順著街道散開,距離那人較近的吳曉雯和覃羽早已經被嚇得癱坐在地上,跟在身后的王梁將已經嚇的臉色發白的張琦玉拍醒,然后二人立即上前查看,并順勢用身體擋住面前生死不知之人。
“小羽,你怎么樣?”張琦玉來到覃羽身邊關切的問道。
覃羽看到來人,一把抱住張琦玉哭了起來。而另一邊王梁來到吳曉雯身邊也同樣問道,只是吳曉雯感到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沒事,只是被嚇到了,你能扶我起來嗎?”
王梁小心翼翼的將吳曉雯扶起,這時吹著哨子在周邊巡邏的警察也趕了過來,一邊驅散圍觀的人群并詢問一些人看到的情況,一邊保護現場等待勘察。這時一個警察走了過來詢問道:“你們是干什么的?都看到了什么?”
“我們是學生,剛剛走到這里,這人就掉下來了!”王梁回答道。
那警察打量了他們一下問道:“學生?哪所學校的?”
“他們三個是中央大學的,我是中央軍校的。”王梁繼續回道,說完還遞上了自己的證件。
那警察聽后表情逐漸放松,當看過王梁的學員證后徹底放松下來說道:“你們趕快離開吧,這里一會要封起來勘察。”
王梁聽后對一旁的張琦玉說道:“你先帶小羽和曉雯到那邊等我,我再跟這位警官表述一下剛才的情景。”
張琦玉和覃羽聽到王梁這么說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吳曉雯聽后產生了疑惑,剛才的情景難道他看清楚了?難道他聽到自己那一聲驚喊?原來剛才跌落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待會吳曉雯要傳遞情報給其的上級老趙。而她看清楚是老趙后下意識的驚呼,而老趙最后給他的手勢是讓她離開。
王梁看著幾人背對著自己在過馬路后,于是拿出自己的另一本證件遞了過去,那人翻開看了一下立馬將證件遞了回來立正敬禮道:“屬下不知長官的身份,剛才有所得罪,請長官體諒!”這本證件是后來馮梓交給自己的“軍委會調統局第二處”的工作證,當然除了這本證件還有一本是“力行社特務處”的身份證件,只是那個證件是內部證件,外面沒幾個人知道這個組織,所以王梁遞出來的是正兒八經的工作證。而作為在南京地面上做事的警察,自然清楚這個“軍委會調統局”的真實身份。
“一會你們上面來人了跟他說,這不是簡單的死人案件,可能和紅匪有關。”王梁說道,“讓他們把調查結果交到二處,我們也會有人專門對接。”
是的,王梁聽到了吳曉雯的那聲驚呼。因為之前和覃羽聊天中的感覺,所他對和覃羽相熟之人都會加倍觀察,所以一見面的幾次細微接觸讓他感覺到了異樣,最后吳曉雯的那聲驚呼讓他徹底明白了過來。
王梁對于共黨,內心之中并沒有太大的反感,尤其是當得知趙先生是共黨后,他始終是矛盾的。可是自己的父親曾經為這個黨奉獻過,父親的遺言讓自己“活下去”,那自己繼承父親的遺志,繼續為他所貢獻過的黨奮斗,不就是一種繼承嗎?這是他最本質而最樸素的想法。所以既然政府和黨都認為共黨是要反對的,那么他就應該義不容辭。
王梁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來到馬路對邊詢問道:“你們都沒有事吧?”
“就是小羽被嚇到了,我們還好!”吳曉雯搶先回答著并且仔細觀察著王梁,希望從他的表情和神態上能看出一些什么來,只是很可惜她什么都沒有看出來。
王梁聽后說道:“那我和伯圭送你們回去吧!”
吳曉雯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看了看一邊臉色煞白的覃羽也只好答應。王梁和張琦玉送覃羽和吳曉雯回到宿舍后,王梁也和張琦玉告辭,約定下次再聚。只是他并沒有返回軍校,而是前往了位于洪公祠的軍委會調統局第二處的辦公地點。
戴笠組建的特務處,期初在雞鵝巷53號辦公,那處宅邸是胡宗南借給戴笠的。后來特務處逐漸壯大,民國二十一年,與戴笠關系交好的張學良便把自己在南京洪公祠內的公館送給了戴笠,由此特務處總部也就遷到了這里,但因戴笠仍然居住在雞鵝巷,所以內部人員習慣稱呼雞鵝巷為“甲地”,呼洪公祠為“乙地”。
王梁在門口出示了證件后便按照指引來到了戴笠的辦公室門口,此時的戴笠做事情還是謹小慎微的,雖然不全然像軍校那般,還帶有一些江湖習氣,但整體而言還是規矩森嚴。在秘書進內匯報出來,王梁走入了辦公室內。
“子棟,你是有特殊的事情前來匯報嗎?”戴笠一邊在辦公桌上繼續寫著什么一邊問道。
王梁一想起那天的事情,于是越發恭敬的回道:“處長,剛才在街上有一人跳樓,我懷疑其人身份是共黨。”王梁說著便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一一復述了出來。
戴笠從最初的的心不在焉到最后表情也凝重了起來問道:“你確定吳曉雯有共黨嫌疑?”
“屬下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是觀察其人神情動作,必和共黨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王梁說道,“況且那人死之前,我很確定的聽到了其的驚呼,似乎是‘老趙’,還是‘老曹’之類的,這說明她與這人認識,可為什么事發之后她不上前相認呢?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戴笠對門口說道:“讓楊英過來。”
過了一會楊英來到戴笠的辦公室,只見戴笠在把剛才王梁所說的事情向楊英述說后說道:“楊英,這是咱們的學弟王梁,就是他發現的這個事情。一會就去趟警察局把調查結果拿到手,另外安排人去中央大學嚴密監視吳曉雯,如果發現其有不妥,可以進行逮捕,但切記不要在學校內動手。”
“是,處長!”楊英立正回道,然后就走出了辦公室。
戴笠見楊英走后繼續對王梁就說道:“子棟,你的表現很好,并且有些超出我的想象。我沒想到你對于人的觀察這么仔細,竟然能從一點點細微中察覺到情況,你是怎么做到的?”
“民國十八年,父親遇難,母親帶著我逃難,一路上見慣了生死。并且……”王梁將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所遇全部對戴笠講了出來“如果不是母親觀察的細致,恐怕那晚我們就活不下來了。于是自此之后,我也就慢慢習慣了觀察人們的表情和動作。”
戴笠聽后說道:“果然磨礪才能出人才!你少時雖然受到了苦難,但是卻給你帶來了這一雙慧眼!三天后,新一期特別訓練班就要開課,你去參加!我相信經過系統培訓之后,你會發現你身上更多的優點,同時你也有可能成為我們特務處最優秀的成員。”
“那軍校那邊……?”王梁猶豫的說道,只是他還沒說完戴笠就打斷道“我會親自去跟校長說的。這幾天你就在洪公祠住下,好好準備吧!”
王梁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在洪公祠住了下來,其實他也明白這是戴笠變相對他的一種軟禁,同時也是一種保護。以防止他同外界取得聯系,同時也防止他被外界某些人所殺。反正不管怎樣,三天后特訓班開課了,王梁也開始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特務訓練。
特訓班將進行為期半年的培訓,課程分為理論課和專業課。其中理論課有偵查學、情報學、軍事情報學、高等警察學、武裝斗爭和幫會知識;專業課則包括槍械、爆破、毒物、通訊、駕駛和攝影等,而特訓班的教官則是早期就加入特務處的諸如陳恭澍、翁一揆、廖宗澤、徐遠舉、趙理君等人,還包括一位特別的人士——顧順章。
在培訓開始后,王梁徹底沒了休息,原本在軍校好歹每周能一天的校內休息,每一個月能有一次的外出機會,現在全部沒了,而課程也非常的繁重,如果每天完不成作業則是嚴厲的懲罰。這一日剛剛結束爆破課程的訓練,滿身煙火味的王梁被楊英叫了過來:“子棟,你跟我來一下。”
王梁跟著楊英來到一處房子內,此時里面已經坐著戴笠和剛剛從天津返回的陳恭澍,只見戴笠說道:“子棟,還記得你三個月前跟我說的那個案子嗎?”
“屬下記的。”王梁回道。
戴笠張口說道:“我要告訴你的是,那個人不是共產黨,而是日本特高課的特務。”
“特高課?日本特務?”王梁有些吃驚的說道,“那吳曉雯是漢奸?”
這時陳恭澍說道:“準確的說她也是日本特務。”看著王梁更加吃驚的表情,陳恭澍便一一道出了原委:“死的那個,名叫佐藤榮次郎,化名趙克文,俗稱老趙,是日本特高課暗藏在南京收集情報的佐藤小組負責人;而吳曉雯也是日本人,本命伊田靜子,三年前日本特高課綁架了真正的吳曉雯,而后找到這個和吳曉雯相像的人,學習吳曉雯的生活習慣和說話方式予以冒充,三個月后日本人殺害了真正的吳曉雯,而此人則被杭州警察局成功解救,然后以吳曉雯的身份開始活動。目前她通過中央大學的學生身份,利用學生年輕激進的思想招募了一批外圍人員,雖然打著抗日的旗號,其實是幫著日本人來對抗政府。”
“原來如此!那這個日本在南京的小組負責人是被誰殺害的?”王梁問道。
楊英在一旁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們也不清楚!佐藤榮次郎被殺,伊田靜子被捕后,經過我們審訊也只是交代了她的事情,因為她和佐藤榮次郎是單線聯系,小組內的其他人他也不認識,至于佐藤榮次郎的上級她也不清楚,所以佐藤之死現在成了一個謎團,當然過了這么久日本人肯定也覺察到了,肯定也更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
“這個伊田靜子還好著嗎?”王梁問道。
楊英看了看戴笠,見戴笠同意后說道:“還活著!”
王梁向戴笠詢問道:“處長,能讓我去試試嗎?我總覺得這個伊田靜子沒有交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