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去過外面？”卿姒有些好奇。

她沒想過剛一進門，這人便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原以為這人會跟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樣，以這樣的層數作為對自己能力的認可。

這無垠塔對于同輩進入秘境的那些修士來說或許是極難的沒錯，云夜白是個特殊的存在，而對她而言，恰好是有著能夠應付的能力罷了。

“外面的世界……妖獸與人共存于世卻無法共處，你們沒有靈力，不是被人類淘汰，便是被妖獸吃掉，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里的好。”

外面的世界么……

卿姒知道，其實他說得是沒錯的。

只是他們不屬于這里。

“您來自于外面，這秘境很多年才開啟一次，您……”云夜白看著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男人聽到他的話猛地有些恍惚，原本略顯得不太耐煩的神色也頓時褪去了不少。他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二人一會兒。

“你們……是從外面進來的？”他這話吐地很慢，似乎有些艱難。

若不是這樣，如何會說出“秘境”二字？這里面的人可從來不知道他們身處于一個什么地方。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詞語了。

忽然間，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神色：“原來又過了這么多年……”

卿姒轉頭跟云夜白對視了一眼，于是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您也是從外面來？既然已經到了第九十八層，為何不出去？”卿姒不明白，他們現在做到的事情，他似乎很早之前就做到了，又是為什么停留在這里不再去下一層呢？

是因為第九十九層又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出去？若不是在秘境開啟的時候，即使出去了，也是被困在這秘境里。秘境里的妖獸可沒有遺跡里面這般隨和。”男人回過神來，似乎帶了些感慨：“況且，第九十九層，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

他看上去似乎對于第九十九層十分忌憚。

“第九十九層，很特殊嗎？”卿姒不禁問道。

云夜白的目光同樣望了過去。

“是不是覺得前面的九十七層對你們來說很簡單？就算沒有那么簡單，但只是后面兩層而已絕對是能出去的？”男人見到他們的神情忽然笑出了聲。

那看起來瘦弱無比的拳頭向身側一揮，看起來軟綿綿的并沒有使上力氣，然而下一刻，厚實的由整塊巨石做成的桌子頓時斷裂成了兩半。

石頭落地的時候發出了“轟隆”的響聲。

卿姒的瞳孔不自然地一縮。她認得出來，那桌子的石料是特殊材質，堅硬無比。若想破開，不借助武器且不用靈力的情況下，她和云夜白根本做不到破壞它的一角。

而這人的身上，她同樣感受不到靈力的波動。

“第九十九層，是個很特殊的存在。若是外面的人來，我不想他們就這么莫名的毀在這里。那個人……或者說那個家伙，他就是個瘋子！即使是我，也不想招惹他。”男人收起了拳頭，向后靠了靠，穩穩地坐在邊上的石凳之上。

他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忌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可我們回不去了。”一只沉默著的云夜白開了口。

“怎么？”

“沒有靈力的情況下被高等級的妖獸一起追捕，這情況未必會比接著往下一層去要好。”卿姒輕笑了一聲。

“高等級的妖獸？”男人聽了這詞臉色瞬間嚴肅了不少：“你們在這遺跡中見過高等級的妖獸？那可是……”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停頓了一下。“第九十九層對你們而言，或許……”

什么意思？

說話說全啊喂！

卿姒心中焦急，面上卻并未露出特別的神色。

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她能夠信任的只有身邊這人，在這里遇到的任何人，她都有理由對他們的話三思而后行。這是這些天得到的教訓。

“第九十九層，我們必須闖過去。您若是要攔，那我們便斗膽闖上一闖。”

誰知那瘦弱的男人聽了這話忽地笑了：“算你們運氣好，我跟你們一起去。這么多年了，秘境再次打開，我也該出去了。”不知為何，他的語氣中隱隱透著些許恍然。

這話一出，卿姒和云夜白都十分意外。

這……也行？

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疑問，那人輕哼了一聲：“所謂規則，不就是用來打破的？況且我去挑戰下一層，第九十八層空了，你們同樣往下一層挑戰為什么不可以？”

這邏輯聽起來……怎么有些熟悉？

卿姒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明媚了許多。這種好事自然是要答應的。

她忽然想到，若是這無垠塔的所有人達成了這樣的共識，那么出這無垠塔不就成了沒有任何困難的事情？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男人接著開口道：“別把第九十九層想得太過輕松。就算是前面的這些人加起來，想要出去也未必那么容易。”

聞言，二人的神色都嚴肅了些。

無論是什么樣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是沒有退路的。

“還不知道前輩姓名？”云夜白思考了片刻問道。

“名字？”男人愣了愣：“很久沒有人喚過我的名字了。突然這么一問……”

他沒有回答，徑直走了出去，向著下一層的方向走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卿姒心中暗想。

她見到云夜白若有所思的樣子，伸手碰了碰他：“你說……他不出去是不想還是不能？”

“若是不想最好，若是不能，我們幫他一把便是。走了！”云夜白同樣轉身，向著那個方向下了樓梯。

這怎么突然神神秘秘的？

卿姒輕哼了一聲，先出去以后再說，她就不信問不出來什么。

當三人一同出現在了第九十九層門前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壓力從門的另一側傳了過來。那門上的九十九是與先前都不相同的紅色，仔細看去，竟然隱隱透著紅色的流光。

那瘦弱的男人伸手推門，定了定之后才緩緩推開。

那可是剛剛能輕易把那石桌劈成兩半的手啊！

第九十九層的空間比之前的大了無數倍，整個空間空空蕩蕩。只有中心的位置，站著一個不算高的人影。

那人看到三人的時候略微有些詫異，下一秒卻不由笑出了聲：“我們又見面了，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