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護衛們騎馬超過了酒車,有久搬起一壇酒,打開蓋子,從車上扔了下去。就這樣,左一壇,右一壇,十幾壇好酒都扔到了車后,散落在道路兩旁,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說也奇怪,匈奴人前隊百十號人追到酒水散落處都停了下來,人馬似乎變得遲鈍了,又好似醉酒一般,晃晃悠悠。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誰都沒有料到,頃刻間前隊騎兵彎弓搭箭,轉身向后面的騎兵射去。
后面的騎兵措不及防,紛紛中箭落馬。有些躲過弓箭,沖到近前的,又突然如癡如醉,繼而回身向后隊射箭。這樣一來,幾百匈奴騎兵前仆后繼,自相殘殺,最后只有殿后的一百多人發現情況不對,必有兇險,果斷逃走。
騎兵校尉見匈奴騎兵內亂,便帶領二十幾人返身護衛有久,其他人護送兩輛大車繼續逃命。
有久此時也不逃命了,站在車轅上觀看匈奴騎兵的“比武”盛況,嘴里還不住點評,砍腦袋啊,一下就死了,笨蛋,那小子箭射的準……校尉和手下看的目瞪口呆。
見一地的匈奴人尸體,有久看了校尉一眼,“傻看著干嘛?去砍幾個人頭報軍功啊,兄弟!”
校尉一聽如夢初醒,“上啊兄弟們!”
有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拍了拍剩下的酒壇子,“平時靠它們賺錢,關鍵時刻靠它們救命??!要不是自己使用了迷魂酒,讓匈奴人自相殘殺,恐怕此刻自己這一行人,男人早被趕盡殺絕,女人都在胯下受辱。還好,還剩下二十來壇酒,進城勞軍也差不多夠了?!?
有久一行入城時,守城官兵和道路兩側百姓都驚呆了。只見這一行人,三輛大馬車各有三四匹馬拉車,邊關根本沒見過如此派頭的。護衛們的扮相更是驚人,每人馬上都掛著六顆匈奴人頭,還在往下滴著血。這只護衛從此有了一個別稱,六首護衛,名聲大噪。
守城官兵和邊城百姓多少年也沒見過趙軍打贏匈奴人,剛才在城墻上看見遠處一團混戰,也看不清到底咋回事。一見這支隊伍入城,頓時士氣大振,積壓已久的郁悶終于爆發出來,一齊高喊:“趙軍威武,趙軍威武……”那聲音響徹邊城,響徹曠野。
一行人正享受著山呼海嘯的稱頌,只見一位將軍帶著數十名衛士騎馬迎面而來。為首的這位將軍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面色紅黑,目光如炬,口似雷公,絡腮胡須,正是李牧將軍。李牧率衛隊到得近前,下馬施禮道:“有久先生遠來辛苦,剛才還差點遭了匈奴人的毒手。牧深感不安!”
有久笑道:“多虧護衛們英勇,擊敗匈奴騎兵。只可惜讓對方跑了一兩百人,沒能全殲?!?
校尉在旁邊出了一身的冷汗啊。大哥,你這也太敢吹了!自己這些人能活著都是奇跡了,還全殲!
李牧抱拳道:“有久先生指揮有方,將士們英勇無畏,方有今日之戰果。”說罷看了看校尉,“你跟我干吧,馬上提升你做偏將?!?
校尉一聽喜不自勝,不過還是拱手說道:“謝將軍栽培,不過還需先請示了趙奢將軍?!?
李牧哈哈大笑,“果然是馬服君的親軍!不為難你,先給你和這些兄弟請功。五十人干掉了三百匈奴,了不起?。 ?
有久一行在李牧引導下來到雁門郡軍營。一進軍營,有久就吩咐護衛把車上好酒搬下來犒勞邊軍。邊軍的糧草官卻犯了難。這十幾壇酒太少了,邊軍有好幾萬,不夠分啊!
有久看出了糧草官的心思,拍拍他肩膀說道:“勞煩兄臺找幾十上百個酒壇,酒缸也行,裝滿水。這慰勞邊軍的酒必然管夠?!?
糧草官將信將疑,不過見李牧對有久尊敬有加,也不敢怠慢,馬上救命人準備了大大小小上百個酒壇酒缸,裝滿了清水。
有久笑道:“打開我帶的酒壇,看是這酒缸里的酒香,還是我帶的酒壇里的酒香?”
糧草官名人將有久帶來的酒壇打開,一陣陣醇香飄散在軍營里,很快就聚集了幾百人。糧草官走上前,問了問裝滿清水的酒缸,不禁驚呼道:“奇了,這清水怎就變成美酒了!”
有久也不解釋,笑瞇瞇問道:“兄臺,這些酒可夠?”
“足夠了,先生,都是美酒啊,我這輩子都沒聞過這么香的酒。將士們對先生自是感激不盡啊。”
“那就不必了,我臨行前趙奢將軍令我定要好好慰勞邊軍,一定弄點好酒,要謝就謝馬服君吧?!庇芯迷谌碎g多年,自然知道收買人心以為己用的道理。
酒水分配完畢,有久來到李牧大帳。見禮之后,分賓主落座。
李牧率先開口:“先生看這雁門郡可好?”
有久搖頭道:“兵兇戰危,百姓未必安居,軍伍未必有功?!?
李牧笑道:“先生說出了邊城之難?。∵€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我有兩包袱金銀,先拿出來給將軍勞軍?!庇芯煤攘艘豢诓?,笑道。
“感謝先生慷慨,不過這必不長久。”李牧嘆道。
有久遲疑了一下,問道:“難道要時時勞軍嗎?”
李牧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手里有錢好辦事。現今財權掌握在郡守那里,邊軍的軍餉都要伸手跟他要。錢本來就不多,還經常晚,唉,被卡脖子的滋味不好受啊!”
有久略作思考說道:“將軍可以向大王請命,要來征稅之權?!?
李牧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以我目前的地位,還做不到?!?
“那就還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將軍敢不敢做?!?
“只要能多一些錢,只要不讓我獻城,干什么都可以!”
“我只會釀酒,咱們就賣酒吧?!?
“先生,恕我冒昧,賣酒能賺多少錢?”
“看見我這兩包金銀了嗎,就是前些日子賣酒賺的。我的酒人間罕有,會有很多人花大價錢求購的。不信將軍先嘗嘗看。”
李牧也沒客氣,本來他對有久很是恭敬,畢竟這是趙奢派來的人,又見有久仗義疏財,更是增添了幾分好感,不過現在有久把自己的就吹噓上了天,李牧就有些不太喜歡這個小白臉了,當兵的最不喜歡的就是玩虛的,于是臉色轉陰,心道:“啥酒就敢這么吹,你是酒神啊,那我還是戰神呢!”
這要是讓有久知道了,不但不會生氣,還會嘲笑李牧眼皮子淺,人家還真就不是酒神,是酒仙,比神還逍遙自在。
有久從酒壇中舀了一杯酒,遞給李牧。李牧接過酒,也沒客氣,一飲而盡。瞬間通透了,熏熏然,飄飄然,這舒服。俗話說酒壯熊人膽,何況李牧這種戰神級別的人物,一杯酒下肚,豪情萬丈,立時就有帶兵出城找匈奴人打一仗的沖動。
“將軍,將軍,我這就怎樣?”
李牧這才如夢方醒,忙起身拱手道:“先生好酒,必當聚斂天下錢財,助我戰勝匈奴?!?
有久笑道:“將軍請坐,您說的好,聚斂天下錢財,我有個新想法,咱們還可以把酒賣給匈奴人,賺他們的錢?!?
李牧搖頭笑道:“先生,匈奴人要是有錢,就不至于隔三差五來搶劫了。他們除了放牧就是搶劫,啥都沒有,能搶到個鐵鍋那都是奇貨。哪有錢買你的就???”
“我這酒普通老百姓是喝不起的,在我國賣也就是賺貴族、商賈、大戶的錢。至于匈奴人嘛,也會有貴族吧,多少都會有點錢,實在沒錢拿馬匹換!”說道這里,有久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李牧做生意不在行,不過一提到馬匹馬上就反應過來,敏銳的戰爭嗅覺讓他發現,這位有久先生是個奇人。戰爭,不是兵對兵,將對將互砍,砍死的人多就贏,而是比拼的國力。能夠弱化地方國力,弱化敵方軍力,使之無力為敵。上兵伐謀,上上策也。李牧再次起身,向友久深施一禮。
有久忙道:“將軍不必多禮,咱們即可實施。”
李牧剛要喊傳令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難色說道:“先生妙計,只是釀酒需要大量糧食,特別是您這美酒,所需糧食更多吧。我這軍糧也是定量供應,余糧甚少。這附近常年有匈奴人打劫,產糧也不多。這該如何是好?”
有久笑道:“將軍多慮了,一切釀酒之法,已從我心,有糧可釀制,無糧亦可釀制。所費不多,有足夠多的酒壇即可?!?
李牧起身再拜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有久笑而不答,心道:“我是仙人??!”
二人正商議如何賣酒,軍士慌忙跑進大帳,“報”。
李牧面露不悅,這正討論軍國大事呢,被打斷實在不爽?!昂问麦@慌?”
軍士忙答道:“有久先生家眷及隨行人員在驛館被人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