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小姑娘罵罵咧咧地從魔法陣中走出,她身后,緊跟著一名紅發女子,那紅發女子快速地環望周圍,入目是大片焦黑的大地,她的目光一下鎖定到魁剛和他身旁,那半截冰劍,那焦黑尸首……
一雙美目,頓時恐怖地陰沉下來。
“您是,血荊棘女士?”魁剛上前施禮,“在下,魁剛。很遺憾……”
“你就是魁剛?”血荊棘帶著殺意的質疑,開門見山,“兇手呢,別告訴我,他跑了。你的劍是擺設嗎?”
“榮耀決斗,我,沒來得及,插手。”魁剛撿起地上的玄黑斷劍,交到紅發女子身前,“是個獸人,這是,他的武器。他,很古怪,有隱匿本事,贏了,就跑了。我,感知不到。”
榮耀決斗?該死的榮耀決斗!死了,還有個屁的榮耀可言!
血荊棘并沒有遷怒魁剛,只是平靜地接過斷劍。斷劍的材質,讓她眉頭緊皺。這顯然不是鋼鐵鍛造而成,但又沒有魔法的痕跡,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個獸人,難道和那件事有關?
“這是……欸?”風語-索娜走了過來,好奇用魔法探測了一下斷劍,“土元素之力凝聚的兵器?好像又不是土元素,要更高級……”
“你熟悉這個?”
“談不上熟悉,只能說接觸過。”風語道,“這把武器,很像是矮人們獨有的一種能量所鍛造,這種能量名叫土元素之力,是四大元素之一。你想了解的話,我可以回去仔細講給你聽?!?
“……矮人?”血荊棘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沉思,轉頭道,“霍恩,證明你追蹤大師能力的時候到了。”
霍恩正捂著腦袋,處于“傳送后遺癥”的暈眩中。聽到血荊棘喊他,立馬走了過來。
魁剛瞅見這人,只覺能看到有無數冤魂在霍恩背后狂舞,對方手指上的骷髏戒指,更是讓他多看了兩天。他倒是沒見過霍恩,但聽到對方的名號,頓時就想起他是誰。
這位,如今的人雖都稱他為追蹤大師,但魁剛卻知道他另一個名號“血錘”,是不折不扣的戰斗高手。就好像他是盜賊出生,但走的是“狂徒”這最勇武的盜賊分支,其作戰風格也不愧狂徒之名,極其兇殘。
霍恩名震大陸,可追溯到二十年前的那場“海德拉比武大會”。
那年,霍恩以明面上,中期大地強者的實力,代表傭兵王國,參加比賽。起初,沒人看好他,但他卻靠一對血錘殺入了四強,并將以決斗能力著稱的龍騎士帝國的帝國武士連人帶護甲給砸成肉泥,成功奪下季軍,大受傭兵王國賞賜。
然而,像他這樣的戰斗風格,注定仇家無數。他的兒子也是因此而受害,被不知哪位仇家,給用磨子碾成肉泥,裝罐頭里郵寄給了霍恩。
霍恩當場就察覺出真相,暴怒至瘋癲,將他所住之城,屠殺一空。
連領主,都沒有放過。
領主,通常是領地中,斗氣修為最強悍的存在。大部分領主會宣誓名義上效忠某個王國來交換利益,但仍有不少領主選擇獨立,不受任何國家管控——比如獅虎領。
霍恩所屠之城,正是屬于一位獨立領主。這樣的獨立領主,就算只是大地強者,也絕非等閑之輩,但也成了霍恩的錘下亡魂。
獨立領主全全負責領地的一切,因此當這位領主也被他錘殺之后,不會再有任何人找霍恩的麻煩了。
霍恩如此兇殘,那仇家也早有準備。對方層層偽裝,甚至請動了盜賊公會的會長親手作掩護,讓霍恩根本找不出對方的蛛絲馬跡。
為了復仇,霍恩放棄了修行,重拾盜賊本行,追查殺子兇手,這一查,就是整整十五年。期間他放下身段拜師無數,乃至在和盜賊公會的較量中,意外闖出追蹤大師的名號。
五年前,他終于找出了仇家,完成復仇后,之后就金盆洗手,隱居山林了。傭兵王國這兩年重金懸賞,想請霍恩出山,再次參加召開在即的“海德拉比武大會”,都沒有半點消息。
卻沒想到,竟能被血荊棘所招攬!
這個霍恩……看似簡單粗暴,但能從盜賊公會手中奪得追蹤大師的名號,實也是個外粗內細之人。他無論是直接從那獸人處問出真相,還是被派去探查封魔禁地,都會壞了主人的好事,得想辦法除掉他。
可是,霍恩二十年前,就已經是大地強者。雖說為了復仇而放下修為很長一段時間,但剛剛咋一眼的氣勢來看,至少得是大地后期,甚至可能像血荊棘一樣,踏入巔峰,離天空之境,咫尺之遙!
若和他正面作戰,肯定會被他錘成肉泥,而且戰斗動靜不小,定然橫生枝節。可是,就算想用死亡之觸陰死他,又很難說以盜賊的敏銳,會不會察覺這死亡氣息……
該死,難道就放任他壞了主人的好事?
不,死亡之觸,也不一定要對霍恩出手……
魁剛轉頭,默默地看向了血荊棘。
“霍恩,找到這獸人,把他給我帶回來……死活不論,但尸體,要保,持,完,整?!?
血荊棘將最后一句話咬得很重,很重。
霍恩:“……我不做肉醬很久了。”
看到霍恩點頭之后,血荊棘將斷劍遞給了霍恩。霍恩接過劍,像狗一樣湊過鼻子,嗅了嗅劍的氣息,眉頭深深地皺起,望四周看了一圈,確定了方向。他身上頓時涌出陣陣輕風,將他徹底包裹其中,輕風飄去。
“不要,活口嗎?”魁剛在一旁,輕聲發問。
“獸人要活口又有何用?一根筋的野獸,除了馴練他的主人,其他誰問都不會說?!毖G棘冷聲道,“再說,獅虎領主需要的交代中,一個獸人是死,是活,并不重要?!?
話語間,血荊棘來到了那焦黑的尸首身前。小姑娘風語早已先來一步,將治療藥水倒在青年的臉上,用精致的手帕將焦黑的血肉擦去,露出一張年輕俊俏的面容來。
風語掰開他的嘴,檢查他的口鼻,撥開他的眼皮,到處查看一番,很快得出結論。
“斗氣超過載引發的心臟猝爆,而且還是磕了藥的斗氣過載,不出事才奇了怪了。準確地說,不是獸人殺了他,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憋L語嘆息道,“所以說,年輕人搞什么榮耀決斗嘛??乃幙纳蟻淼男∩贍?,自己有幾分幾兩,根本把握不住。戰斗一激烈,直接心臟猝爆,也不給人搭救的機會,盡添麻煩……”
“風語。”血荊棘輕喚了一聲,小姑娘識趣的閉上了嘴,給血荊棘讓開了位置。
“雷德-泰格……你雖長眠于此,但你的事跡還沒有結束。我會找人假扮你,以雷德-泰格的名義繼續參與這次行動,最終死于英勇作戰,你會以英雄的身份,榮歸故里?!毖G棘輕輕撫上青年的眼睛,她原本柔和下的面容,很快覆上了冰霜。
“而那個獸人,和他背后的人,必須血債血償!”
一旁,魁剛默默地站著。厚厚地盔甲上,最后一縷夕陽敗退。
在風語的相助下,血荊棘用隨身攜帶的藥水,為青年的尸體做了簡單的魔法防腐處理,將他裝進了藏尸袋。
“魁剛,我需要你將他帶到,南邊冒險者小鎮的教堂去,把他和這份卷軸一起交給那里的牧師。牧師的名字……你認字嗎?很好,卷軸上的這個名字,就是你要找的牧師。他知道怎么處理。完事之后,你直接到屠龍小鎮找我,我有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魁剛扛起藏尸貸,健步如飛,向南方而去。
風語凝視魁剛的背影,臉上有些許的疑惑,直等對方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之后,才收回眼神,搖了搖頭,轉身看向血荊棘。
血荊棘的臉色,很沉,很沉。
“蒂斯……”
“叫我荊棘?!?
“好吧,荊棘姐,別難過了。你不也說,小泰格其實是他老子強塞過來歷練的嗎?老泰格堂堂星辰強者,可是知道這次‘屠龍行動’的底細的,這點心理準備還是有的,再加上我,他不敢真把怒火撒你頭上?!?
“再說,這次的事,牽扯甚廣。別說小泰格區區高階戰士,就算以你幾乎天空強者的實力,不也是這漩渦中的一根浮萍嗎?你可沒功夫為別人默哀了。你現在沒了獸人,原來的計劃要重新調整,我們先回屠龍小鎮……欸?那邊,那邊那些,是獸人?”
風語眼尖地發現遠處慢慢站起來的這幫肌肉蠻子,拉著血荊棘走了過去。
“這一片狼藉,可這些獸人居然還活著?唔,這一路都是戰斗的痕跡,這些獸人周圍的樹林也被斗氣刃斬斷,可偏偏這些獸人沒事……看樣子,小泰格特意避開了攻擊這里……”
“……雷德完成了他的承諾?!笨粗切┗翌^土臉,但毫發無傷的呆楞獸人,血荊棘拳頭緊握,“我也要,完成我的誓言。”
……
夜晚,布羅斯南森林的一處小湖,一只疾風狼在湖邊解渴。
這是一只高階風系魔獸,擁有極高的警惕性,能從風中捕捉各種信息。它看似從容的飲水,實則時刻警戒四周,不放過任何微小的聲響。
忽然,一陣疾風從它身旁刮過,掀起了湖水的漣漪。疾風狼顫了顫大耳朵,繼續舔舐著湖水。
就在那陣疾風刮過不久,又是一道輕風襲來,疾風狼頓時警覺地站起身,剛一探索那風來的方向,頓時被嚇得癱倒在地,四肢顫抖著,將腦袋深埋著,直到那輕風離去許久,依然腿軟地站不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