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似笑非笑：“殺我，你也配？當年你就不過只是蘇亦初的小小書童，賣主求榮才換來一些富貴。”
“如今更是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得先把這貨給激怒，讓他露出破綻才有勝算……同時顧離也感覺有些可笑，他估計要是蘇強得知蘇亦初成了鬼族的九幽王，肯定會發瘋。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些話深深戳到了蘇強內心深處的痛點。
他神色猙獰：“說出蘇亦初在哪，給你一個痛快。”
顧離還沒回答，上官虞推開小喜鵲的攙扶，聲音冷清：“你真的是姜澈？”
雖然那幅畫，還有剛剛眼前這個怪物的話，一切真相都已經明了。
但她就是不愿相信，她心里僅剩最后一絲希望，希望顧離能夠親口否認。
顧離轉過身，靜靜看著上官虞，他最不希望得知自己身份的人，就是眼前的女人。
他把上官虞當做朋友，可自己卻要殺了她的親人，甚至是她的父親。
但這事卻瞞不住，況且，如今顧離也不想再隱瞞身份。
他要光明正大的，一個個殺盡那些仇人，用他們的血為上官言和姜姒，還有御劍城的無辜百姓來洗凈冤屈。
上官虞神情凄楚，身上的素白長裙早已沾滿血跡，和平日的清冷淡漠不同，此時顯得格外柔軟。
一步步走到顧離身前，她再次問道：“你是誰？”
“顧離。”顧離平靜回道：“也是姜澈。”
啪！回應他這話的是重重一巴掌。
“桀桀…看來咱們這位公主殿下發火了。”蘇強看好戲的笑道：
“當年‘太子案’我們只是推波助瀾，真正下命令的可是陛下，你要報仇，可就是要弒君。”
“太子殿下一直在我們面前夸你，不過你這次暴露身份，只會招來陛下他們的追殺，如今看來，實在是愚蠢至極。上官言居然也會看錯人，桀桀…”
對于這些諷刺的話，顧離懶得搭理，舔干凈嘴角的血跡：“毛病？看不清形勢，還是膽兒肥了？”
…你要殺我父皇，那你替季寒冬成親，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所說過的話，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亦或者沒有一件是真的……上官虞腦子很亂，但她也明白一件事：
“先聯手對敵，之后你必須給本宮一個交代，否則本宮……”
但不等她說完，顧離直接在她腦門上重重敲了一下：“老子給你交代個錘子，說了你只要和季寒冬好好過日子就行。”
“腦子不好使，就少摻和這些破事，你這臭娘們，怎么就是不聽勸。”
罵完，顧離轉身面對四周的敵人。
上官虞強忍著眼淚，實在是腦門太疼了！
“你故意接近本宮，你……”
“少自作多情，老子要報仇，還不需要靠你這個蠢女人。”顧離握緊手中的長刀，頭也不回，隨時準備發動雷霆一擊。
“你父皇知道我的身份，他死在我的手里，或者我被他殺了，都無怨無悔，這事，和你上官虞沒有任何關系。”
“不過這話也不對，那老混蛋怎么說也是你爹，你幫他才是天經地義，當然，真要如此，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顧離利用季知秋，利用宋雅詞，他都沒有什么心里負擔。
反正大家都不是好鳥，誰被坑了，就怪自己蠢好了，怨不得別人。
但上官虞看著聰慧，卻從沒真正經歷過人心的險惡，就是個故作成熟的小女孩。
況且她一心為民，對朋友真心實意，顧離實在不忍心把她牽扯進來。
但一而再，再而三，她非要頭鐵的撞進這是非的漩渦，顧離也不會再勸。
他可沒時間陪小姑娘過家家……
“噗通！”
顧離突然一個狗吃屎趴到地上，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去。
上官虞收回大長腿，雙手抱胸，微微揚起雪白下巴：“是你的狗膽兒肥了，居然敢打本宮？！”
她想不明白這一切，干脆也不想了，此時此刻，只有先活下去，才能再說以后的事。
只是看著地上怒視自己的狗男人，她還是想起了一件小事。
——
當年太子府，
上官言逗弄著年幼的上官虞，今天是她八歲生辰∶“小虞兒，你長得可真俊，嘿嘿…大哥給你找個夫君好不好？”
“不要，我只喜歡大哥。”唇紅齒白的小娃娃，奶聲奶氣的說道。
“哈哈…”上官言樂的開懷大笑，狠狠親了小娃娃一口∶“不一樣，我是你親哥哥，我給你找個俊俏的小哥哥。”
一旁‘溫柔如水’的太子妃，狠狠揪著他耳朵∶“你能不能穩重些，啊？小虞兒才多大？”
上官言立馬慘嚎著求饒∶“我這不是幫阿澈找媳婦嗎？那小魔頭無法無天，不早點幫他提前訂一個媳婦，他以后肯定打光棍。”
姜姒更是氣的柳眉倒豎，狠狠收拾了夫君一頓。
但她馬上笑瞇瞇的摟著小丫頭∶“小虞兒，我家阿澈可好了，長得俊俏，還特聰明，特能打……”
小上官虞迷迷糊糊的聽著皇嫂吹噓弟弟。
上官言撇撇嘴，但被夫人瞪一眼，馬上狗腿的夸道∶“小虞兒，等我們再回御劍城，就帶著你一起去，到時候看看你未來夫君……”
小上官虞一臉呆萌∶“我夫君叫什么啊？”
姜姒聽到小丫頭的稱呼，笑彎了眼∶“姜澈，姜姒的姜，清澈的澈。”
小上官虞樂呵呵傻笑。
這對無良夫妻相視一眼，皆露出了狐貍般的壞笑。
——
此時上官虞看著顧離，或許是心理作用，她猛然驚覺顧離的眉眼，真的和當年的姜姒很像很像……
想起大哥，還有那溫柔如水的皇嫂，她心里一陣抽痛。
她不禁又想到，平日的顧離總是賤兮兮的嬉皮笑臉，可自己卻從不知道，原來他身上背負了這么多的東西……
顧離猛察覺上官虞眼神的微妙變化，面色古怪：“你真有毛病？這同情的眼神是啥意思？”
“我不會讓你傷害父皇，也不會讓他傷害你。”上官虞堅定道。
呵，真是單純，弒君，皇位爭奪，兩朝交戰，天下大勢走向，豈是一個小姑娘能夠左右……顧離懶得解釋。
反正誰敢阻攔他想做的事，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手軟。
他慢慢站起身，嘲笑的看向對面：“這么好的機會，你居然都不動手？”
蘇強恍若未聞，只是死死盯著天牢的入口，剛剛他想動手的瞬間，卻被一股氣機死死鎖住。
上官虞也察覺到了異常，急忙偏頭看去。
這時剛好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行人走了進來。
“師父，您沒事吧？”唐虎臣人未到聲先到，圓滾滾的身子，說是跑過來，但看起來和撞過來沒什么兩樣。
“怎么才來？你不如清明節再到，順便給為師上柱香！”顧離氣的破口大罵。
他猜到今天可能會出事，所以提前派人通知了唐虎臣來刑部。
一來，蘇強也是這小子的大仇人，他自然要到場；
二來，顧離知道蘇開廣有問題，也需要找些幫手。
當然，這位開山大弟子的實力，顧離沒抱什么希望，他要找的是和徒弟寸步不離的‘百殺拳徐武真’。
不過，如今眼前的一大陣人是怎么回事？……顧離有些發懵。
“是那位姑娘通知我們來的。”阿秀鐵青著臉，過來檢查顧離的傷勢：“小白在哪？”
她身旁的老魏，淡淡的看著蘇強。
“在里面和雙頭鬼干架呢。”顧離有些心虛。
昨晚他告訴姽婳，蘇開廣就是勾魂使，但她沒想到這小妖精這么機靈，居然隱約猜到可能會有危險，通知了阿秀兩人。
“雙頭鬼？他們原來躲在這，我去看看。”老魏說完就想往大牢深處走去。
對這兩位同鄉的前輩，他也有點興趣。
顧離急忙攔住：“受了這么重的傷，你去了就是直接送菜，再說，沒看到眼前還有個硬茬子？”
蘇強忌憚的看著這個無精打采的男人，從其身上察覺了濃濃的危險。
這時顧離看向自家徒弟，嚴肅道：“這人是蘇強，蘇大人當年的書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