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琢磨著到底該如何還這人情。
“那混蛋也在這?”
“呵,還真有膽子。”
“哪找來的下賤坯子,也配代替本少爺!”
一陣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季家眾人臉色鐵青的看了過去。
顧離也不禁看去,就見一個陰柔俊秀的青年,正臉色陰沉的向客廳走來。
還挺精神,也是,季狐貍可不會讓自己弟弟吃苦…
季寒冬一進大廳,沒有先和家人打招呼,憤怒的上下打量著顧離∶“還不把面具扒了,莫不是還真想頂著本少爺的臉,享受這一切?”
“混賬!”白露氣急罵道∶“給顧公子道歉。”
“娘?你讓我給他道歉?”季寒冬更是怒不可遏∶“這狗奴才,這段時間他頂著我的身份,享受這輩子都沒享過福氣,已經是他祖墳冒了青煙。”
“你…”白露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季玄武急忙拍著她的背幫忙順氣。
“啪。”
季盛夏可不會慣著弟弟,直接上去就是一個耳光∶“你這混賬,知不知道給家里惹了多少禍!出去這么長時間,不僅沒有一絲長進,惡劣性子居然還變本加厲,給我道歉!”
季寒冬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二姐。
他不喜歡上官虞,甚至是害怕她的暴脾氣,因此喝點酒,在‘朋友’的慫恿下,連夜逃出了京城。
本想去江南外公家躲一段時間,可卻在路上聽說‘季寒冬’和上官虞已經成親。
他也不真是個傻子,自然明白這是家里人‘李代桃僵’的計劃,找了個人代替自己一段時間。
因此季寒冬更不將‘逃婚’這事放在心上,干脆外公家也不去了,就在江南一帶浪蕩,憑著他的皮囊和油嘴滑舌,還順便勾搭了一個小姑娘……
但他畢竟在京城里囂張慣了,出門在外隱形埋名的日子,讓他很是憋屈,也受了不少窩囊氣,因此當大哥的人找到自己,他就借著臺階順勢回了京城。
但此時季寒冬見一向看不慣自己的二姐,居然為了一個外人的打自己,瞬間委屈的…哭了。
“你居然為了一個奴才打我,娘親…”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顧離此刻只有這一個感覺。
特別是看到眼前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個小娘們一樣委屈的抹眼淚,他有些風中凌亂……
這真是槍仙的親兒子?
這真是季盛夏和季如春的親弟弟?
這真是季狐貍的親弟弟?
厲害了,小老弟,你居然這么…柔弱。
季家眾人眼皮跳了跳。
看著場中一模一樣的兩人,一個身穿黑衣,眼神野性難馴,一個身穿紫袍,哭哭啼啼。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娘的,難怪會被季狐貍耍的團團轉……顧離有些好笑,認為和這被寵壞的小少爺計較,自己都是在欺負人。
撕掉臉上的面具,顧離當著眾人的面,把它還給了許易之。
季寒冬仇視的看去,眼前男子身材和自己想像,長相俊朗,就是左臉上的五道傷疤有些顯得猙獰。
“原來還是個丑八怪,你也配代替本少爺和公主成親?”
說我丑?……顧離抿了抿嘴,忍了。
白露此時緩過了氣,懶得理這逆子,看向顧離歉意道∶“抱歉啊小顧,寒冬他不懂事。”
“無妨。”顧離笑了笑,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倩影,遲疑道∶“公主殿下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是個好姑娘,別讓季少爺委屈了她。”
白露自幼看著上官虞長大,自然知道她的品性,認為幼子能找到她當媳婦,那才真是季家的祖墳上冒青煙了。
只是她剛想點頭,季寒冬抹了抹眼淚,怒道∶“他是我娘子,需要你這個外人來教我們做事,你們該不會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所以……”
啪。
這次白露重重抽了幼子一耳光,眼里滿是不敢置信。
季玄武也是氣的深深呼了口氣。
季如春夫婦更是難掩心中的失望。
季盛夏一向看不慣上官虞,但也從沒懷疑過這女人的品性,就算上官虞不知道季寒冬是假的,但她也相信顧離不會做出對不起季家的事。
剛剛季寒冬的話,實在是太過寒人心了……
顧離眼神閃了閃,見季寒冬又要張嘴說話,上前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季知秋頓時身體彎成蝦狀,跪趴在地上。
“上官虞是我的朋友。”顧離看向季家的所有人∶“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們季家的事。”
季如春慌忙解釋∶“阿離,你別生氣,我們相信你,這只是寒冬胡說八道……”
“阿姐,我明白。”顧離嘆息一聲∶“不管前因后果,答應你們的事我已經做到,上官虞和季寒冬會如何,那也只是你們季家的事,與我無關。”
顧離說完直接走到季寒冬身前,揪住他衣領∶“言語可比刀子更傷人,既然知道他是你娘子,就別再說這些混賬話。”
“你也別瞪我,看到這令牌沒?我現在也是朝廷三品大官,可不怕你們季家,我要是聽到你在外面亂嚼舌根,見你一次,就抽你一次。”
季寒冬下意識看向顧離手中的血淵令,可惜他不認識∶“你嚇我?就算你真是三品官,還能大過我爹?你信不信…”
顧離回應他的是一頓王八拳。
“你敢打我!”
“我要殺了你。”
“娘親,大姐……”
對于季寒冬的哭喊,季家眾人懶得搭理,就連心軟的季如春和白露,都扭過頭去當沒聽見。
這混賬實在是太欠收拾了……
顧離神情氣爽的攏了攏頭發∶“放心,沒打你臉。”
要是打臉更好……寧成毅心里也是暗爽,詫異道∶“你們辦砸了望月樓的事,陛下沒罰你?”
“沒,陛下通情達理,我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不僅沒罰我,還升了我當三品大官,姐夫,你現在可還比我低上一品。”
顧離說著話,把血淵令掛在腰間,還得意的拍了拍,之前他是以季寒冬的身份來這,不敢佩戴這腰牌。
恢復了身份就是好,再天天掛著這血淵令,以后走路,我必須得橫著走,不然都不帶勁兒!
寧成毅是黑淵衛統領,官居從三品,不敢置信的看著顧離的血淵令。
但對于顧離仍然稱呼自己為姐夫,這讓他心里很是高興。
季家眾人也是臉色怪異。
他們之前還在擔心陛下會處罰季知秋等人,但沒想到顧離不僅解決了這事,而且更是還升了官?!
不過,就算血淵衛再神秘,但這升官的速度,是不是也有點太不合理?……眾人有些不信。
顧離也懶得詳細解釋∶“是真的,陛下升我官,還特別允許我不用隱瞞什么身份。”
季盛夏幽幽道∶“你是不是在陛下面前避重就輕,顛倒黑白,再加上不要臉的撒潑打滾了…”
顧離∶“……”
這小子的嘴,真是騙人的鬼,死的都能被他說成活的,再加上一張宗師境的臉皮,實在是人間無敵……季家眾人心里都升起這個想法。
季家事情也都辦完了,該去辦其他的事了……顧離被季盛夏猜出‘真相’,有些尷尬,不愿再多留。
他退后兩步,面對著季家眾人,抱拳深深彎下腰去∶“這段時間多謝大家的照顧,還有恩情,顧某都記在心里了。還有季姑娘,顧某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白露連忙扶起顧離∶“小顧,我們……”
顧離搖了搖頭∶“是我欠季家的,你們都對我很好。”
說完顧離也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走去。
……
嗯?
剛剛進去的不是小少爺,怎么變成了顧刀神?……大門護衛們心里有些疑惑。
不在乎這些眼神,顧離站在季府大門前,抬頭看了看太陽。
一切都已完成,接下來就該一個個的算賬了……
——
季府客廳。
季寒冬躺在地上痛哭流涕,希望引起家里人的可憐同情。
但這次就連他娘親都狠下了心∶“還不起來!”
“娘,我身上疼…嗚嗚。”
“一個大男人,這點疼痛都忍不了,滾起來。”白露心里滿是失望,更是自責把兒子養成這幅德性。
家里就娘親和大姐最疼我……季寒冬又可憐巴巴的看向大姐。
季如春嘆息一聲∶“寒冬,你太讓大家失望了。”
“不顧家里人的安危就逃婚,這是自私不孝;
阿離為我們季家冒著生命危險,扛過這次劫難,你卻如此不懂事,這是不義;
陛下看重我季家,賜下婚事,你卻違抗圣命,這是不忠。”
“不忠、不義、不孝,你還想讓我們繼續寵著你,讓你最終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
這話說的很重,季寒冬看到家里人的失望,也有些怕了∶“爹娘,大姐,姐夫,二姐,我知道錯了。”
“你每次都會認錯,但下次依然還會再犯,而且還會變本加厲。”季盛夏語氣滿是失望∶“爹,你來說吧。”
季玄武雖然每次談話,大多時間都是沉默不言,但他是季家的一家之主。
“這孽障現在是棋待詔,也算是入了仕途,以后每天必須練棋習武,再惹事生非就打斷他的腿。”
白露猶豫著想說些什么。
季玄武看向她,沉聲道∶“你要是想這個家毀了,那就隨你繼續慣著他。”
成親二十多年,這是夫君第一次對自己說重話,白露心里有些委屈,但她分得清是非∶“要是這小子敢出去胡言亂語,就把他…逐出季家!”
逐出季家……季寒冬不敢相信的看向娘親∶“娘…你剛剛說什么?”
“娘親不會再說第二遍,但你已經長大,也應該懂事了。”白露強忍著心疼,說出這些話∶“下去好好休息,早點回公主府。”
季寒冬失魂落魄的往房中走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已經回來了,為什么大家還會這么生氣。
明明以前闖禍時,娘親和大姐都是最疼我的,肯定是那個丑八怪的原因……季寒冬心里升起怨恨。
廳中一陣沉默。
季玄武抱歉的看向夫人。
“是不是以為我想幫那小子求情?”白露眼神幽怨。
“這不是怕你又心軟。是我的錯。”季玄武果斷認慫,陪笑著道歉。
“孩子們都在呢。”白露瞪了他一眼。
對于自家的爹娘,時不時撒些狗糧,季如春等人都已經習慣。
季盛夏卻皺眉道∶“寒冬雖然回來了,但到底該怎么騙過上官天鵝?她可不是真傻。”
聽到這問題,眾人也是一陣頭疼。
季如春嘆道∶“要是知秋在就好了,他腦子聰明,肯定會有辦法。”
季盛夏揉了揉額頭∶“素姐的事對他打擊太大,我們暫時別煩他。”
“顧離在上官天鵝面前,一直按著寒冬的性子來行事,這倒沒什么麻煩,就是他暴露了氣血境巔峰的實力,還有棋力,但這些我也都能解決,我就怕寒冬自己露出馬腳。”
季家人都明白……季寒冬性子囂張,又沒腦子,更受不了氣和委屈。
白露嘆了口氣∶“我們再去治治那小子吧。”
母女三人頭疼的往季寒冬房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