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要干什么,別過來……”王璟萱的話音未落,幾個大漢已經像狼一樣撲了上來。
昏暗的柴房里傳來一陣陣清脆的笑聲,花憐容跟小翠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就像是在欣賞一出賞心悅目的大戲。
白天的一場大雪過后,大地上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墨黑的天空中透不出一絲的光線,不過亥時街上的人已經盡數散去。
路上堆滿了厚厚的積雪,路面上現出兩條深深的車輪痕跡,一個纖弱的身影正推著一輛手推車,只見她一張圓圓的鵝蛋臉,黑如瑪瑙般的眼珠里噙滿了淚水,兩頰泛著淡淡的紅暈,約莫著十七八歲的年紀,她正是白天時候女扮男裝的瀟然。
路人見到她都像看見瘟神一樣,紛紛捂住鼻子跑開了,這時候胖子張從路口處竄了出來,疾步追上去一把握住扶手,幫著瀟然一起推車。
瀟然看了胖子張一眼,依舊是不言不語,兩個人就這樣靜默著推著車,一直往墓園的方向走去。
雖說是墓園但是平時根本無人打理,這里的墳墓也是東倒西歪的,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很是滲人,一陣寒風刮來,胖子張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伸出手去搓了搓凍得紅通通的蒜頭鼻子。
瀟然小心翼翼地把車上的席子打開,里面裹著一個身形瘦削的小男孩,衣服被鮮血染成一片通紅,他正是瀟然唯一的弟弟。
“弟弟,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拖累我,你為什么要做傻事,是我這做姐姐的沒用,連你死后都買不起一副像樣的棺材……”
瀟然說著聲音哽咽起來,抱起冰冷的尸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滾落下來。她好不容易湊夠看病的錢,可是剛回到家里卻發現弟弟已經割腕自殺,而花憐容給她的那些錢,也全部拿去還了之前欠下的藥費。
就在兩人都陷入沉痛中的時候,死寂般的墓園里傳來一陣輕微的呼救聲,雖然聲音很是微弱,但是胖子張聽得真真切切的。
他聞聲身子一怔,抹了抹眼角處的淚水,眼睛向四周掃視而去,可是這空蕩蕩的墓園里,除了東倒西歪的墳墓,還有那幾棵歪脖子樹,哪里有什么人影。
“救命……”
正當他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的時候,耳邊又回蕩起那微弱的呼救聲,一股莫名的寒涼從腳底直竄腦門蔓延至各個神經末梢,他顫顫巍巍伸手過去拍了拍瀟然的肩膀,戰戰兢兢地說道,“瀟……瀟老大,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瀟然抬起頭來看了胖子張一眼,只見他的臉色煞是慘白,眼眸里都是恐懼之色,身子像篩糠一樣,說道,“小胖,你怎么了……”
話還沒說完,聲音突然哽在了嗓子眼兒,此刻胖子張的身后不遠處的地方,一張破爛的草席動了一下,隨即伸出一只滿是鮮血的手,從里面爬出來一個滿身鮮血的女子,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那女子破爛不堪的衣服上布滿紅艷艷的血跡,在這樣的黑夜里顯得甚是扎眼,蓬亂不堪的長發遮住整個臉部,正踉踉蹌蹌地向他倆走來。
瀟然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一雙眼眸睜得大大的,由于過度驚嚇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沒給窒息了過去。
胖子張從瀟然詫異的表情里,隱約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只見她那一雙清澈的眼眸里,清晰的倒映出一個披頭散發的黑影,正在徐徐地向他們走來。
“啊——”
胖子張頓時是失聲尖叫,只見他的兩條腿不住地打抖,褲襠里溢出了黃色的液體,一股子腥臊味彌漫在空氣中。
瀟然被他的尖叫聲,嚇得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一把拉過胖子張的手,提起腳步便往墓園外頭沖去,兩人卯足了吃奶的勁兒,一口氣沖出很遠的地方,直到再也看不見墓園才停下了腳步。
瀟然佝著腰大口地喘著粗氣,總覺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眼眸里閃過一道光芒,失聲喊道,“弟弟,我把弟弟給丟在墓園里了!”
“小弟的尸體還在車上,我要回去找他!”
瀟然繼續說道,剛才匆忙逃跑之際,竟然把弟弟的遺體給忘在墓園里頭了,生前不能治好弟弟的病,死后起碼要留給全尸,可不能讓女鬼給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不能回去啊,對方可是女鬼,回去就沒命了……”
胖子張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這好不容易才逃離虎口,哪有再送上門去的道理。
瀟然一把甩開他的手,徑直地往墓園方向跑去,胖子張見自己無法阻攔,只能無奈地尾隨了過去,總不能讓她一個人面對女鬼。
此時空蕩蕩的墓園里靜得如死寂般,只能聽見北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那風聲在這樣的夜里,聽起來就像女人凄厲的哭泣聲。
瀟然遠遠就瞧見那一輛孤零零的手推車,女鬼此時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似的。
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努力地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便躡手躡腳地往推車處走去,腳步一深一淺地印在雪地上,那聲音聽起來尤為清晰??煲R近推車的時候,突然加快步伐小跑上去,一把抱起弟弟的遺體,轉身便拼命地往外趕。
“救命……”
這時候又傳來一陣微弱的呼救聲,似乎風一吹就散了,可是卻清晰地飄進瀟然的耳朵里。
她整個人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緩緩地扭過脖子望向女鬼,那一刻卻發現女鬼身上的衣服甚是眼熟。
胖子張站在門口處看得是傻了眼,她明明抱起了遺體怎么還不趕緊逃命,難道是被女鬼迷惑不成,想到這里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就要拉走。
瀟然望著女鬼,突然開口問道,“小胖,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女鬼很眼熟?”
胖子張哪有心情欣賞女鬼,可是瀟然竟然這么問,還是壯了壯膽望過去,只見女鬼破爛不堪的衣服上染滿鮮血,但是依昔可以瞧得出上面繡著的花紋,也覺得很是眼熟,突然眼眸里閃過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