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鵬離開后,從院子里一間偏房里走出一名穿著長老服飾的高大身影來,韓嘯天問道:“你覺得此子如何?”
高大身影道:“在你這里已經(jīng)廢了五個天才了,他能夠通過測試,自然是最佳人選。不過,我聽說這小子在外門呆了六年,會不會名不副實?”
韓嘯天搖搖頭道:“能夠進入外門或許有點僥幸的成分,但拿第一名可是真刀真槍地比武取得,絕不可能有什么問題。至于他有什么奇遇,這也是個人的氣運使然,這世上本沒有天才,哪個天才沒有奇遇?你我就不必深究了。”
高大身影點點頭道:“韓老教訓的是。”
韓嘯天道:“你丹房里已經(jīng)有十幾個學徒了,何苦還要收徒,你看,我折損了這么多天才,宗門高層對我已經(jīng)極為不滿了,這一次這個是以外門第一名的身份進來的,要是再廢了,我恐怕就要被趕出宗門了。”
高大身影向韓嘯天一抱拳笑道:“多謝韓老支持。”
韓嘯天擺擺手,道:“都是為了宗門著想,謝字就不必了。”
韓嘯天接著問道:“你打算怎么安置這個楚鵬?”
高大身影思索了一會,道:“這小子在外門一成名,便鋒芒畢露,不適合他成長,我打算壓一壓他,先讓他去我的藥園里看看靈藥。”
韓嘯天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裝蒜了,你不過是想讓他從最基礎(chǔ)的東西做起,將來好繼承你的衣缽吧。”
高大身影哈哈大笑:“知我者韓老也。”
楚鵬離開韓嘯天后,特地去拜訪了下許長生,許長生本來想收楚鵬為徒,不過他已經(jīng)知道韓嘯天替楚鵬安排好了前程,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楚鵬才進內(nèi)門幾天,就聽說宗門安排他到內(nèi)門的其中一個藥園里看守藥園的消息。
對于這個消息,內(nèi)門許多人替楚鵬感到可惜。過去藥園都是由內(nèi)門里那些實在沒有潛力的弟子去守,而楚鵬作為外門第一天才,去守藥園那也太屈才了。
楚斌和楚文等人感到憤憤不平,說要去找內(nèi)門長老評理,卻被楚鵬阻攔住了。
在別人看來,守藥園是個苦差,可對楚鵬來說卻是個好地方。在那里,他可以繼續(xù)偷偷用玉石進行他那逆天的催大催生靈藥實驗而不易被人發(fā)覺。
就在楚鵬準備去藥園赴任的時候,他聽得楚陽從家族里發(fā)信來,讓他回去幾天。
這自然是楚陽得知楚鵬進入了內(nèi)門,迫不及待要見他,因為他們之間已經(jīng)六年沒相見了。楚鵬想了想,過半個多月正好是楚家一年一度的族會,到時候所有的楚家子弟都會回去,正好趁這個機會請個長假。
這次回去,除了和養(yǎng)父團聚、參加族會外,他還有個計劃,就是試一試能不能憑體內(nèi)玄妙的元氣恢復養(yǎng)父的傷。養(yǎng)父楚陽早在十多年前被人偷襲,脊柱受傷兼中毒,只能坐輪椅生活。
楚鵬向宗門請了假,宗門特地批給他一匹低級靈獸元豐馬,他騎上元豐馬,星夜向楚家奔去。
楚家在遠離東華宗幾千里之外的紅楓鎮(zhèn),幸好元豐馬比一般馬匹快一倍以上,沒幾天,楚鵬就來到了紅楓鎮(zhèn)外。
紅楓鎮(zhèn)高大的界碑旁站著十幾人,雖然時隔六年,楚鵬還是認出了為首的一人和緊貼他身后的四人。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須發(fā)皆白,滿面紅光,正是楚家家主楚破天,在他身后四人年齡差不了多少,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自然是楚家老大楚寒,老二楚天,老三楚云,老五楚照。
后面的十來人都是一些十到十五六歲的少年,楚鵬久未回到楚家,只認得個別年齡較大的,其他大部分都不認得。
老四楚陽身體殘疾,自然是來不了了。
楚鵬很是激動,從小到大,除了養(yǎng)父楚陽對他呵護有加之外,其他楚家長輩對他并不待見,楚鵬總覺得他們對自己有排斥之心。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現(xiàn)在他成為了內(nèi)門弟子,楚家的主要人物都親自來接他了,他還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他縱馬狂奔,不一會,就來到了界碑下眾人面前。他跳下馬,首先向楚破天跪下,有些哽咽地道:“爺爺,想死孩兒了。”
楚破天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向他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
幾位叔伯中老大楚寒說了句:“回來了,你爹在家里等你,快回去吧。”
其他人連看都沒看楚鵬一眼,至于小輩們,大多不認得楚鵬,認得他的一兩個人也是冷眼相加。
楚鵬抬頭看眾人時,只見眾人仍然伸著頭往前看,似乎正在等什么人回來。
原來這些人不是在迎接他,迎接的另有他人,楚鵬的血一下冷了下來,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畢竟不是楚家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就算是在宗門里再有出息,也沒有人會欣賞他。
出于禮貌,他仍然向楚家三位伯伯一位叔叔行了禮,跟小輩們打了個招呼,這才獨自一人向鎮(zhèn)里奔去。
背后傳來一陣馬蹄聲,楚家眾人歡呼道:“回來了,回來了。”楚鵬往回一看,只見遠處馳來一騎,雖然離得很遠,但他仍然認出那是楚家的天之驕子楚勇,一時間,他的嘴里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回到家,只見一名云鬢高聳,膚色潔白的中年美婦推著一個輪椅站在門口,輪椅上坐著一名頭發(fā)半白,滿臉憔悴的中年人。
中年人咳嗽了幾聲,微笑地看著他:“鵬兒,你回來啦。”
這中年人正是楚陽,他進出不方便,只好在家門口等楚鵬。
六年過去了,楚鵬眼中帥氣如少年的養(yǎng)父如今卻變成了一副蒼老的樣子,簡直可以追上楚破天了。
楚鵬跳下馬,撲的一聲跪在地上,他情緒有些激動,充滿了負疚感,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爹,是孩兒不孝,讓你受苦了。”
楚陽一見楚鵬居然掉眼淚,哼道:“男兒流血不流淚,你忘了為父的教誨了嗎?”
楚鵬深知養(yǎng)父最看不起流眼淚的人,他的信條就是堅韌。他剛才只是情不自禁,當下連忙擦干了眼淚。
楚陽這才笑道:“沒事,爹有你趙姨照顧,一切都很好。來,快向趙姨問好。”
楚陽說的趙姨正是他身后的中年美婦,中年美婦名叫趙婕英,和楚陽原本是一對情侶。后來楚陽受了傷,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也怕自己連累了她,便與她解除了婚約。不料這趙婕英不計前嫌,不計身份,不顧家人的反對,居然搬到楚家來專門照顧楚陽。
楚鵬滿懷敬意地向趙婕英磕了幾個頭,趙婕英歡喜地笑道:“楚鵬,你們父子倆多年未見,一定有許多話要說,到家里再說話吧。”
楚鵬點點頭,站起身來,和趙婕英一起把楚陽推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趙婕英知道他們父子有話要說,當下到廚房里準備酒菜去了。
楚陽見楚鵬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樣子,早已明白了什么回事,他冷笑道:“你以為你在今年進入內(nèi)門拿個第一,他們就會對你刮目相看,我告訴你,第一算個屁,只有強者才能贏得別人的尊敬。”
楚鵬默然不語,卻記住了這句話。
楚陽厲聲道:“楚家人都是勢利眼,這個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一樣,你沒什么好怪的,要怪就怪在你足足在宗門浪費了六年的時光。”
楚鵬聽得楚陽大有責怪之意,他砰地一聲跪在地上,道:“爹,孩兒無能,請爹責罰。”
楚陽哼了一聲,接著道:“你知道為什么我十歲就把你送到東華宗去嗎?”
這正是楚鵬一直疑惑不解的問題,楚陽雖然對他嚴厲有加,卻情同父子,別人的孩子十歲都還在膝下承歡,楚陽卻是一狠心把他送到宗門里去受苦。他不敢問,卻希望楚陽能解開這個謎。
楚陽嘆了口氣,道:“想當年,你爹也算是叱咤風云,是楚家第一天才,方圓千里名聲赫赫,我說的話你爺爺都不敢不聽。可收養(yǎng)了你之后不久,我就遭人暗算,實力一再下降,最后成了這副模樣,楚家的聲譽也一落千丈。你爺爺和叔伯們認為是你導致了楚家的敗落,是個不祥之物,要讓我把你扔了或送給別人。他們雖然沒有得逞,卻從此對你不待見。”
楚鵬這才明白,楚家人之所以戴著有色眼鏡看他,并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養(yǎng)子,還有更深的原因。
楚陽咳嗽了幾聲,繼續(xù)道:“到了你十歲那年,我想讓你學習楚家的武技,不料你爺爺和叔伯們死也不肯讓你學,一會說你是不祥之人,一會說你身份可疑,一會又說你不是楚家的血脈,我那時在家族中已經(jīng)沒有話語權(quán),又不忍你荒廢,所以只好把你送到東華宗去。”
楚鵬這才真正明白養(yǎng)父的苦心,道:“孩兒資質(zhì)愚鈍,不能及爹之萬一,六年才始進內(nèi)門,辜負了爹的苦心了。”
楚陽大聲道:“爹雖然沒有一雙慧眼,卻也看出你資質(zhì)過人,楚家每個月都有充足的靈藥供應給你,你怎么可能在東華宗外門荒廢那么多年,一定是你在那里沒人管教,偷奸耍滑。”
他情緒激動之下,牽動傷口,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楚鵬連忙跪著輕拍楚陽的后背,讓他更好受一些。
心里卻暗暗驚異,暗道:“這事透著奇怪,爹說每月都有靈藥供應給自己,可我從來就沒拿過一絲一毫。”
等楚陽恢復正常,道:“孩兒雖不敢說殫精竭慮,卻也早晚不斷修煉,只是爹說的靈藥,孩兒從進入宗門的那一天起,卻是一顆也沒領(lǐng)到過。”
楚陽一聽,吼道:“你個逆子,居然還敢狡辯,看我不打死你。”
他這一吼,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他硬硬地吞了下去。說完揚起手掌,就要向楚鵬劈下去。
楚鵬閉上眼睛,道:“孩兒說的句句是實,爹你打死我也是這么說。”
楚陽雖然身體殘疾,腦袋卻沒壞,見楚鵬這個樣子,心道:“楚鵬我自小養(yǎng)大,我深知他性格,斷不可能在我面前撒謊,這事一定有蹊蹺。這靈藥是由老三楚云過手,我得問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