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陪著笑臉，拉著左阿姨的手。

“我做的不好吃不要緊，我給你殺魚給你切蔥切蒜，給你打下手就行了，大師傅的位置還是你來。”

“別，這里的魚啊，和我們家里的不一樣，你又不熟悉，我怕你把魚膽給弄破了。”

“魚膽要是弄破了，魚就沒法吃了，你還是去一邊坐著去吧。”

就連小小年紀的輝輝都知道，為什么魚膽破了以后魚就沒法吃了，白色薄膜包裹著綠色的液體，就是魚膽了，而魚膽又很苦，如果膽汁流出來，整條魚都會變苦。

以前媽媽殺魚的時候，不小心把魚膽弄破了，只吃了一口，輝輝就吃不下去，爸爸讓媽媽把魚給丟了，媽媽卻說洗過很多遍了，到最后那條魚連媽媽都吃不下去，這件事一直讓輝輝印象深刻。

“我還沒見過我殺不了的魚，來給我看看，是什么魚，我就不信了。”媽媽說著說著就要去拿左阿姨手中的黑色塑料袋。

就這樣左阿姨和媽媽有說有笑的一起走走向了簡陋的廚具，輝輝聽說媽媽要殺魚，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白色塑料袋也被拋在了腦后，輝輝屁顛屁顛的跟在媽媽后面。

左阿姨在屋里準備佐料與小菜，媽媽提著塑料袋子，拿著菜刀和紙殼，就要就去殺魚，輝輝還是跟在媽媽身后。

輝輝就看到，媽媽首先把紙殼墊在地上，然后用刀背給了魚頭狠狠一擊，結果魚沒有死，媽媽又給了魚一下。

魚沒有慘叫，更沒有哀嚎，它的眼神依舊呆板，沒有一絲痛苦，可是這一刻輝輝卻不像以前那么自信了，他問自己，魚真的不會痛苦嗎？

媽媽的手法嫻熟，每一擊都打在魚頭上，當魚沒了動靜以后，媽媽伸出手，從魚頭的兩側，扣了兩坨魚鰓出來。

接下來，媽媽就開始給魚刮鱗，半透明半灰色的魚鱗落到輝輝腳下，輝輝撿起來以前魚鱗，拿在手中仔細打量。

媽媽已經處理好一條魚開始殺第二條魚了，媽媽依舊是如法炮制，接下來就是開腸破肚的環節了。

輝輝丟掉手中的魚鱗，看著媽媽用手中鋒利的菜刀，輕松的劃破了魚的肚子，雪白的肚子，深灰色的魚背，形成鮮明的對比，灰與白在這不起眼的生物身上，融合的這么完美。

當魚肚背破開后，媽媽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去，一點點的將魚的內臟全部掏出來，接著又用菜刀刮著魚肚子里附著的，黑的不明物體。

輝輝依舊看的津津有味，接下來，媽媽開始處理魚的內臟，媽媽把除了魚肚子里氣泡以外的東西都都扔掉了，輝輝試探性的摸了摸氣泡，軟軟的還帶著一絲鮮血。

輝輝縮回收手，媽媽開始處理第二條魚的內臟，接下來，輝輝看著媽媽從魚肚子里掏出一坨黃黃的不明物體，輝輝有些嫌棄。

“媽媽，這就是魚的粑粑嗎。”

“不是，這是魚的籽。”

“什么是魚籽啊。”

“就是魚的小孩，如果給它們時間，它們以后也會長成這樣的魚。”

說到這里，廢舊紙殼上已經被開腸破肚的魚，突然跳了一下，輝輝一驚，媽媽也看到了，可卻視若無睹。

兩條魚都處理好后，媽媽拿了一個竹條編成的籃子，將魚，魚籽還有氣泡放在籃子里，放在清水下沖洗，輝輝也一直跟著媽媽。

輝輝清楚的看到，清水沖洗下的魚跳了起來，輝輝被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指著魚，有些害怕的說道。

“媽媽，媽媽魚不是死了嗎，它怎么還會動。”

媽媽一時間也想到不合適的說法，只能用她小時候外婆教她的說法“它還沒有死透，現在還在掙扎，等一會就不會動了。”

輝輝的世界又多了一條新的知識，原來還有沒死透這個說法，可是魚真的不會痛嗎？

媽媽用刀背敲擊魚頭的畫面在輝輝腦子里閃過，一敲下去，魚就在紙殼上跳起來打滾。

如果…如果不會痛的話，它為什么要躲呢，如果它死了，為什么它還會掙扎呢？魚真的不會痛苦嗎？輝輝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

輝輝的生活還在繼續，魚的生活就是被丟進燒的滾燙的鍋里，很快魚香就在不大的屋子里飄散開來。

兩條鯽魚在鍋里先煎在煮，緊致的魚皮牢牢的貼在魚身上，就像給魚穿了一件合適的緊身衣。

接下來是青椒，筷子粗細的蘿卜條加進去，魚肉的香氣在空氣中越飄越遠。

當趙叔叔開始往桌上擺碗筷的時候，輝輝將一切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因為趙叔叔不僅拿出了一瓶白酒，還有塑料瓶裝的橙汁！

是橙汁啊，輝輝緊緊盯著趙叔叔手中的飲料，這可是好東西！很罕見！

接下來左阿姨把做好的魚端到了桌上，還有兩個小菜，趙叔叔也將白色塑料袋里面裝的菜都給擺了出來。

白色塑料袋內的香氣，壓過了桌上魚肉的香氣，看著輝輝好奇打量的眼神，趙叔叔給輝輝解釋道。

“這個袋子里面，是鹵豬耳朵，這個里面是鹵豬蹄，這里是鹵海帶，這里面是鹵藕，都是好吃的，要吃那個，叔叔給你夾。”

輝輝探究的目光縮了回去，趙叔叔大感疑惑“怎么了，這些都不喜歡吃嗎。”

“喜歡吃什么，盡管和叔叔說，叔叔今天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買的都是叔叔喜歡吃的，你和叔叔說了，叔叔明天就給你買你喜歡的。”

趙叔叔揮了揮手，顯得極為大度。

然而輝輝卻什么都沒有說，不吃肥肉的他，對于帶著肥肉的豬皮，豬耳朵，豬蹄，等等一系列的東西，都不感興趣，先前不過是被香氣吸引了，現在見到這里面都是不喜歡的，所以便沒了興趣。

左阿姨也來到輝輝身邊，關切的問道“怎么了？那一個菜做的不好嗎，做的不好就跟阿姨說，阿姨再學一下，是沒有喜歡吃的嗎，喜歡吃什么，阿姨現在就去給你去買。”

聽到這話，輝輝知道事情不好，如果任由事情發展下去，爸爸媽媽肯定以為他的沉默是在撒嬌，說不定又要挨一頓打。

“我喜歡吃魚，喜歡吃藕，我就是看一下里面有什么。”

“那你還喜歡吃什么呢？”左阿姨聽到輝輝對香噴噴的鹵菜都不感興趣，有些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