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輝和爸爸上廁所過后，又趕緊來到車上，看著依舊閉目躺著的媽媽，輝輝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媽媽，下面有廁所，你要是想上廁所就可以下去上廁所。”

媽媽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想上廁所。

“下去透透氣也是可以的，車應該還有一會才開。”爸爸在一旁說道。

聽到這話，媽媽動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起身，她的嘴唇蠕動“下去了又要上來，過一會車又要開了，我渾身沒勁，還是不下去了吧。”

聽到這話，爸爸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帶著輝輝又下去透了下氣，輝輝在空曠的停車處不停的哈氣，熱氣遇到寒冷空氣就變成了白色，看起來有種魚兒吐泡泡的感覺。

等到車快要開時，爸爸帶著輝輝回到了他們的位置。

一陣輕微的轟鳴聲，排氣管吐出一口濁氣，大巴車又重新開動了，隨著大巴車的前行，周圍的景色也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只有明晃晃的車燈一直亮著。

輝輝透過車窗也無法看到外面的景色了，漆黑的車窗玻璃是如同鏡面一樣，輝輝甚至可以在玻璃里看到車內的情況，也可以看到他自己。

就這樣輝輝與玻璃對視了很久，直到他再也撐不住，就擠在爸爸媽媽中間睡著了，幸好臥鋪的大巴車最后一排是連在一起的，輝輝就這樣安穩的睡著了。

直到大巴車又一次停了下來，漆黑的車廂一下子變的明亮起來，輝輝被黑暗里刺眼的白光驚醒，他揉了揉朦朧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直到他看見有不少人都走下車，輝輝醒悟“爸爸，我們到了嗎？”

“還沒有到，現在是司機停下來讓大家上廁所。”

輝輝有些失望，本來覺得坐車可以吃零食，不用寫作業的他，此時也有些厭倦了，他多希望現在是在自己家的小床上，安安穩穩的睡著，沒有人打擾，他多希望媽媽能夠生龍活虎的站起來，陪他說話，正常的吃東西。

長時間在車上生活，是很折磨人的，連向來活潑好動的輝輝，都變得病懨懨的，這一次還是輝輝和爸爸先下車，留媽媽一個人在車上。

等到輝輝和爸爸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媽媽也下了車，輝輝發現媽媽披頭散發的，一點都沒有平時溫柔的樣子，此時媽媽的樣子讓他感覺到了一絲陌生。

“怎么下來了。”爸爸問道。

“司機師傅說要所有人都下來透下氣，上個廁所，大家都下車以后，他把車鎖起來了。”

輝輝往車里看了看，車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這樣，整整一車人，在外面站了足足快半個小時，司機才過來打開車子，讓大家上車。

這半個小時里，輝輝一直吐著白氣，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一條魚了，一條生活在土地上，并且只有冬季才會出現的魚。

而媽媽的精神，也在這半個小時里，恢復了不少，肉眼可見的，媽媽的面容不再像之前那么憔悴了。

爸爸帶著輝輝和媽媽一起上車了，黑漆漆的車廂，只能借著窗外的光，大致看清車內的輪廓，直到燈被打開，司機多次清點過人數后，又啟動了車子。

大巴車開始啟動，爸爸媽媽也重新躺下，只有輝輝，依舊盯著漆黑車窗上的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巴車在高速公路上一直安穩的行駛，重新入睡的輝輝卻睡不著，擠在爸爸媽媽中間的他，始終難以入睡，他總覺得燥熱不安，苦于沒有什么好的辦法，直到止不住的困意來襲，才沉沉睡去，而這時已經是凌晨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大巴車就停了下來，這一次媽媽也主動的下車透氣，車外帶著寒意的空氣，讓不少準備多透下氣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車內。

輝輝也受不了外面的寒冷，重新回到了車內，爸爸也樂的輝輝回去看住東西，爸爸就和媽媽一直在車外說著什么。

輝輝透過車窗玻璃，看著外面不少人都在吞云吐霧，小小年紀的輝輝總是看著大人抽煙，他對這樣未知的事物都很好奇，但是爸爸媽媽深惡痛絕的態度，將他的好奇心扼殺在了萌芽里。

其實輝輝也覺得抽煙不好，味道那么難聞，而且還要把煙霧吸到身體里，看起來就很可怕，只不過那些抽煙的人享受的表情，有些誘人罷了。

輝輝還是喜歡吃火腿腸，不喜歡抽煙，一說起火腿腸輝輝就很難過，自己不會再也吃不了火腿腸了吧，輝輝下定決心，不坐車了一定要吃一根，管它好吃不好吃，都要吃下去。

大巴車再次重新啟動，當爸爸告訴輝輝，我們下午就能到目的地的時候，輝輝精神一振。

距離他們出門已經有四五天了，這一路上，不是在坐車就是在去坐車的路上，輝輝其實已經厭倦了這樣的日子，既然能夠腳踏實地安穩的生活，誰還愿意一直停留在動蕩的車上？

當太陽一點點升起的時候，車廂里的溫度也漸漸升高，尤其是被太陽照射到的地方，更加讓人難以忍受，不過一想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下車，而且不用再坐車的時候，輝輝就會很開心。

等到十一點一刻的時候，輝輝一家人，終于能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車了，下車后的輝輝，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之前下火車的時候，輝輝與那一座城市，有著一種疏離感，那是一種此處心安亦非吾鄉的感覺，可是此時卻不一樣了。

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這里的人們穿著不一樣的服飾，帶著奇奇怪怪的帽子，有不少人甚至說著節奏古怪而陌生的語言，輝輝連一個標點符號都聽不懂。

陌生且繁瑣但是卻顯得十分華麗的衣服，讓輝輝十分羨慕，爸爸帶著輝輝與媽媽出了車站，這一次，爸爸用了好一會，才找到一個吃飯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的菜肴，甚至比不上火車上的盒飯，這是輝輝在心底默默給出的評價。

這座陌生而奇異的城市，勾起了輝輝的不少好奇，輝輝問爸爸“爸爸，我們這是到哪里了啊，是不是出國了。”

爸爸被輝輝的話逗笑了，他很認真的同輝輝說道“我們沒有出國，我們的國家大而繁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民族和不同的特色，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烏斯藏。”

輝輝默念了一遍這個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名字，他不明白這個詞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

但是當初這里有一個很厲害的人，說過一句流傳很廣的話，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