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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他怎么舍得

欽天監(jiān)夜觀天象,見廣寒樓有白龍騰飛,驚喜異常。城中許多百姓也望見白龍,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次日,欽天監(jiān)喜出望外的向皇帝稟告了此事,說此乃祥瑞,天降吉兆,預示著晟朝將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皇帝聽后十分欣喜,特設舞龍宴與群臣同樂。

宴席上,還未離開京城的乃蠻使者先是恭賀了一番,說天降吉兆實乃大喜,若是能喜上加喜更是佳話。他們軟硬皆施地提出了想要與晟朝結為姻親的想法。他們此舉一來是想出一口氣,二來是想試探晟朝國力虛實。若晟朝還是如往昔一般強盛必會拒絕,若是答應那晟朝不過是外強中干,乃蠻便有把握帶兵攻入中原,直取京城。

皇帝雖然心中不忿,但他安逸慣了不想打仗,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說此事容后再議。這場舞龍宴也就不歡而散了。

趙云然和她的母妃張貴妃恍恍不安地回了啟祥宮。公主中適合婚嫁的只有趙云然,她的姐姐都已出嫁,她最大的妹妹也才九歲。所以,她們怎能不擔憂呢?

張貴妃疼愛趙云然,舍不得她早早地嫁為人婦,所以遲遲沒有幫她籌備婚事。可誰知乃蠻人竟然求娶公主,張貴妃也是后悔不已。

母女二人坐在靠窗的軟榻上,窗外是一株凌冬蔥翠的女貞樹,樹上掛著些還未掉落的藍黑色果實。這是皇帝特賜給張貴妃的,她一直悉心照料,從不敢懈怠。

張貴妃看著那蔥翠的女貞樹,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了微笑。她相信以陛下對她們母女的疼愛是絕不會讓她唯一的女兒嫁去乃蠻的。她溫柔地看著不安的趙云然,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笑說:“云然,別擔心,你父皇絕不會讓你嫁去乃蠻的。”

趙云然看著她母妃慈愛的眼睛,心里的不安也慢慢消散了。她點頭說:“母妃說得對,父皇那么疼愛我,怎么舍得讓我嫁給乃蠻人呢?”

張貴妃拉著趙云然的手安慰說:“是啊,他是你爹爹,他最疼你,他不舍得的。”

趙云然把頭靠在了張貴妃的肩膀上,撒嬌道:“母妃,我要是能一輩子陪著你就好了。”

張貴妃摟著趙云然,她心里很高興,但嘴上卻說:“傻孩子,你怎能一輩子陪著母妃呢?你要嫁個如意郎君,你要有這世上最美滿的姻緣。”

趙云然想起了廣白,她有些羞怯地想:廣白才是她的如意郎君,若她能嫁給廣白那才是最美滿的姻緣。

“等這事過后,母妃就要讓你父皇幫你選夫婿了,你可有中意的?”張貴妃心里想著還是該把趙云然的婚事早些定下來,她擔心再起什么變故。

聽了這話,趙云然抬起頭來,皺眉道:“母妃,我還不想嫁人。”

“哪里就要你現(xiàn)在嫁人,這事一時半會兒也定不下來,不過是先相看相看。你若是有中意的告訴母妃,母妃替你把把關。”

趙云然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女兒并沒有中意的。”她想把廣白的事告訴母妃,可又害怕母妃不同意,更擔心廣白會被人誤解。

張貴妃慈愛地笑了笑,她摸著趙云然的手背說:“你別害羞,這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最重要的是要你自己喜歡。”

趙云然笑了笑,可她眼中卻有著藏不住的憂慮。張貴妃自然看出來了,她又想起趙云然之前的郁郁寡歡,猜想著她是有喜歡的人,只是那個人不好說出口。她雖然憂心那人配不上她的女兒,可她更希望她的女兒能夠高興,能夠得償所愿,和她一樣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張貴妃沒有點破趙云然的心思,只是說:“你別怕,母妃永遠在你身后,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母妃都支持你。”

趙云然的眼中泛起淚光,她感激地抱住了張貴妃。“母妃,你真好。”

張貴妃喜笑顏開,一邊輕撫著趙云然的后背,一邊說:“我是你的娘親,我不好,誰好呢?”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張貴妃見外面天色陰沉,猜想著必有大雨,便想讓人送趙云然回宮。趙云然卻不舍,說她要留下來,今夜要和母妃睡。張貴妃也有許多話想跟她說,猜想著皇帝今夜怕是不會來,也就讓她留了下來。

雨從傍晚便開始下了,越下越大,下了整整一夜,清晨時才慢慢地停了下來。可天色卻陰沉得可怕,那天像是要塌下來似的。

雨停后,上至皇帝,下至黎民都松了一口氣。可京城中有許多人家都被水淹了,城中如此,城外的百姓就更糟糕,甚至有人葬送了性命。百姓愁眉苦臉,怨聲載道,京城中也沒了昨日的喜氣洋洋,街上全是積水,房檐下總能看見忍饑挨凍的百姓。

或許是天意,各地的災情頻發(fā),洪水、瘟疫、地震令百姓死傷無數(shù),損失的財物糧食不計其數(shù)。

皇帝焦頭爛額,命大臣們想方設法救濟災民。晟朝多年來,從未有過大災。因無前例可循,那些安逸慣了的官員不免也怨聲載道。

唯一高興的便是乃蠻使團,他們趁機再次提起互結姻親之事,而他們選中的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趙云然,說她與他們的三皇子極為相配。這一次,他們的態(tài)度非常強硬,可以算得上是威脅。

晟朝君臣無不憤怒,那些文臣將乃蠻人罵得體無完膚,可他們卻沒有說一句拒絕和親的話。他們只敢呈口舌之快,哪里敢站出來說一句痛快話!他們出了心中的氣后,便開始勸皇帝此時不宜與乃蠻交惡。天下百姓尚在水深火熱之中,若再燃起戰(zhàn)火怕是民怨難平。又說公主若能嫁去乃蠻可讓百姓感恩,又讓雙方交好,何樂而不為?而且,是乃蠻多次求娶,國朝也不會因此折損威嚴。

文臣大多主張公主和親,武將大多未開口,只有幾個說得上話的不贊成和親。他們說乃蠻人狼子野心,意在羞辱和試探,若是答應,豈不正中下懷。而文臣卻爭辯道,如今災情嚴重,若惹惱了乃蠻人他們揮兵而來,晟朝此時哪有還手之力?

群臣爭論不休,外面的雨又傾盆而下。皇帝舍不得他疼愛的女兒,可他更舍不得他的江山、榮華、富貴。他深知如今的晟朝不是乃蠻的對手,若是開戰(zhàn)自己怕是要成亡國之君,只得暫行緩兵之計,待災情平復之后,再開始整頓軍事,抵御外辱。

他舍棄了他最疼愛的女兒,舍棄了唯一喚他“爹爹”,讓他體會到天倫之樂的女兒。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無能的君主,沒用的父親!

太子趙珣本是極力反對和親的,可當他看到他父皇痛哭流涕時,卻只能閉口不言了。他知道,現(xiàn)如今與乃蠻交惡確實是不明智的,晟朝已久未重視軍務,如今又遇災情,軍心渙散,民心不穩(wěn),實在不是打仗的時機。

皇宮漲水,張貴妃不放心趙云然便一直把她留在啟祥宮。和親圣旨到時,母女倆正在高高興興地描花樣子。

聽完圣旨后,母女倆如遭雷擊。趙云然跪在地上神情驚懼,而張貴妃卻在驚慌之中站起身來,伸手從宣旨太監(jiān)手中奪過圣旨。她從頭至尾地看了一遍,在看到加蓋在上面的鮮紅璽印時,冷冷地笑了起來。她將圣旨扔在地下,氣勢凌厲地說:“本宮要見陛下!”

太監(jiān),宮女被嚇得跪了一地。

張貴妃轉身扶起趙云然,眼含淚光地說:“云然別怕,有母妃在,母妃絕不會讓你嫁去乃蠻的。”

趙云然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她緊緊地拉著張貴妃的手,哭道:“母妃,父皇不是最疼我嗎?他為何要讓我嫁給乃蠻人?他怎么舍得?”

張貴妃伸手擦了擦趙云然臉上的眼淚,苦笑說:“是我們忘了,他是皇帝啊。”她吩咐宮女照看好趙云然后便去了皇帝處。

皇帝把自己關在寢殿里誰都不見,而張貴妃和趙云然是他最不愿意見到的人,他無顏面對她們。

張貴妃跪在冰冷的地上求皇帝見自己一面,可她跪得腿都疼了那寢殿的大門仍舊緊閉著。她的心越來越痛,她現(xiàn)在才明白那些讓她歡欣雀躍的寵愛,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已如過往云煙一般飄散了。

她覺得很冷,那寒意像是從她的骨子里透出來的,她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皇后趕來時,張貴妃仍舊跪在地上。皇后看著張貴妃凍得發(fā)白的臉勸道:“你何必折磨自己,圣旨已下,已無挽回的余地了。云然和親是為了天下百姓,是為了晟朝,你該明白才是!”

張貴妃仰頭看向姿態(tài)端莊的皇后,顫抖著嘴唇說:“姐姐,皇后娘娘,我怎么能明白,那是我的女兒,我怎能讓她嫁給粗鄙不堪的乃蠻人?若是娘娘的女兒,娘娘舍得嗎?”

“舍得”,皇后的神情嚴肅,正氣凜然,“我的女兒,是國朝的公主。她該知曉大義,該替她的父皇分憂,為天下的黎民百姓謀福祉,這是她作為公主的責任!”

張貴妃愣了愣,隨即譏笑道:“我不知曉什么大義,做不到皇后娘娘這般無私!分明知道那是個火坑,還逼著自己的女兒往下跳。做母親的,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送死?”

皇后暗吸了口氣,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情緒,她理解張貴妃的痛苦,但她是皇后,一切當以大局為重。她冷冷說:“你若想跪就跪在這里吧,陛下他絕不會收回圣旨的。”說完,轉身帶著宮女走了。

聽了皇后的話,張貴妃心寒到極點,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滴落在她華美的衣裙上。她為自己哭,也為她的女兒哭。她掙扎著站起身來,宮女想扶她卻被她推開了。

她忍著腳上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看著那緊閉著的殿門大聲道:“今日,陛下不見我,那從今往后,陛下就不要再來見我了。”她的聲音是那樣的決絕悲傷,讓那些宮女和太監(jiān)都為之動容,可那扇門仍舊沒有打開。她徹底死心了。她不再哭了。她該回去了,她的女兒還在等她。

張貴妃走后不久,殿門打開了,皇帝淚流滿面地走了出來,他遠遠地看著張貴妃的背影心痛得不能自已。可也僅僅是心痛而已,他沒再能為他的愛人和他的女兒做任何事,反倒是把她們推向了痛苦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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