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將車駛出廢棄小道，徑直往海崖往小崖村而去。

江浩把車停在李杏兒家土階的附近，打了電話讓李杏兒下來。

他在車的周邊不安的走來走去。

穿著睡衣披著長厚毛衣外套的李杏兒從土階處跑了下來。還沒等她站停下，江浩已上前幾步，一把將她抱住。

“怎么了？剛不是見了嗎？”李杏兒有點詫異的問道。她接到江浩電話要自己再次下來心中疑問重重。她以為有什么事要連夜商量，本已躺在床上的她抓起一件厚毛衣套上，光腳穿著拖鞋，頭發草草抓攏在腦后就狂奔而來。

江浩并沒有說話，將她抱緊又抱緊。

“我要死了！”李杏兒說完，仰面抬頭吐出舌頭做了個‘死了’的模樣。

江浩聽聞馬上將李杏兒推開了一點距離。

他本來想道歉的，可看見李杏兒裝‘死了’的樣子，忍不住輕笑起來。

“拜托你，千萬不要死！”江浩笑說著，心中突然一酸，眼圈頓時紅了。

江浩趕緊摟著李杏兒，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回來有什么事？”李杏兒問道。

“想了你。”江浩輕說道。

“想了我？”李杏兒瞪眼望著江浩。

江浩重重的點頭。

“我……剛才的還沒消化呢。”李杏兒說道。

江浩又笑了，他自然明白李杏兒說的剛才的還沒消化的所指是什么意思。此刻，他覺得李杏兒可愛極了。他不由得將臉貼近李杏兒，輕輕的摩擦著。

冬日的夜雖然冷，可對兩人而言卻是熱曖無比。

江浩認為是說話的好時機。他把李杏兒從懷中拉出了一點距離，眼睛盯著她問道：“你愛張恒嗎？”

李杏兒沒料想江浩問這個問題，她瞪大眼觀察著江浩想知道他的意圖。

江浩顯然很想知道答案。

“他不可能回來了，我很清楚這一點。我對他的幻想其實是自己安慰自己的理由和借口。”李杏兒平靜的說道。她其實早就認識到這是遲早要說的事情也是自己要面對的問題。

“他要是還活著，你會選誰？”江浩問道。

李杏兒嬌嗔的看了一眼江浩，說道：“兩個6、7歲小孩的感情是不是愛情，我其實也不清楚。雖然我們有過約定，可很多人童年的諾言不都在成長的歲月里消逝了嗎？大家其實都明白那個時候的幼稚，也都原諒那個時候的無知。因為是自己第一次有意識的愛，所以容易被記下、懷念罷了。”

“你跟張恒有過約定？是婚約嗎？”江浩問道。他的表情透露了他的希望，他此時覺得如果張恒與李杏兒有過約定，那自己愛李杏兒就有了正當的理由。這個理由讓他對陳誠誠的存在并不懼怕。

李杏兒呶了呶嘴說道：“不知道算不算呢？在醫院爸爸對若蘭阿姨說等她出院就把我許配給張恒。”李杏兒的的神情隨即又落寂一來，她繼續說道：“若蘭阿姨沒能出院。”

江浩聽了也是悵然所失。

“我接受了張恒給我的戒子。”李杏兒帶著回憶的面容，淡淡的說道。

江浩眼中閃出光亮。

“你答應了嗎？”江浩焦急的問道。

“算是答應嗎？”李杏兒疑問的口吻，她的的表情說明她也是糊涂的。

“你這女人，人家那么鄭重的表示你竟然這么不放在心上呢？你到底喜不喜歡張恒？”江浩不滿的說道。

“你這男人也奇怪，別的男人聽到自己女人心里有別人都不高興的，你倒好一直追問我喜不喜歡別的男人，你究竟是什么回事？”李杏兒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6、7歲小孩子的事我是不會計較的，其實我挺喜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雖然有些可惜不是我陪伴著你，可聽聽你純真的童年也滿有意思。畢竟那是你成長的部分，無法抹去。”江浩嘴上說的和臉上的表情明顯不符，他邊說一邊瞄著李杏兒。

“那你的青梅竹馬劉萌萌呢？我也想知道。”李杏兒嬌笑著帶著質問的語氣。

“那是兩個女人的戰爭，我是被綁架的標的、戰利品、誘餌。”江浩一臉正經的說著。

李杏兒聽得糊涂。

江浩把幼稚園里劉萌萌與陳丹妮的過節說了一遍。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青梅竹馬。”李杏兒一臉惋惜卻眼帶著嘲笑的看江浩。

“世上就是這樣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有幸福的結局，所以我能接受你愛張恒。”江浩話中帶話的笑說道。

李杏兒看著江浩不知如何回應。

“好了，真的很晚了。明天還有任務。”江浩今晚得到令他意外的消息心中很是欣喜。他此刻滿心胸的甜蜜不想被其它煩惱加入打擾。即便里面有痛苦的真相，可此刻的甜蜜能多一時就一時吧！

江浩在李杏兒額上吻了一口，指指自己的臉頰。李杏兒有點扭捏，江浩也不勉強，他抱了抱她，離去。

李杏兒看著江浩的車消失在視線，周遭又復漆黑一片。

李杏兒剛轉身便遇見一個黑影。她心中一驚，瞪大眼看清楚來人。

“爸爸！”李杏兒不滿的叫道。

“那人是誰？”李偉民問道。原來他聽聞李杏兒半夜開門跑出去的聲音，他擔心有什么事也悄悄起了床跟稍。他在土階的高處看見李杏兒在林蔭道上跟一個男人纏綿，心中是又喜又怒。他暗罵女兒深夜跟男人見面怕女兒吃虧，可見著兩人動作并不怎么像熱戀中人又替女兒著急拍她抓不住男人。但不管女兒愛的是誰，他更急于知道他是誰。所以，他待江浩一走就走下了土階向李杏兒問個究竟。

“他是江警官。”李杏兒輕聲回答。

“什么時候開始的？”李偉民問道。

“也不算是開始……。”李杏兒不肯老實回答。

“親過嘴了吧？那他就要對你負責了！”李偉民嚴肅的說道。

李杏兒臉上一紅，趕緊打斷父親的話：“爸爸！我還不愿意讓他負責呢。”

“為什么？得讓他負責啊！”李偉民假裝焦急的說道，他轉念一想笑道：“要不，你負責他？我們負責得起的。”

“爸爸！”李杏兒跺了跺腳，不滿的瞅了一眼老父親。

“回去吧，夜里待久了容易涼著。”李偉民說完，笑嘻嘻的往回走。

李杏兒把兩手縮在腋下貓著腰追上了父親。

父女二人并肩走回家。

獨自返回海城家中的江浩心情好好，一番洗漱后他打開冰箱開了一瓶汽水喝。

江媽從廚房端出湯，看見兒子喝汽水，笑道：“人家男人都是喝啤酒的。”

“媽，你有個煙酒不沾的兒子不好嗎？再說現在雖然沒事也是待命狀態，喝酒容易誤事。”江浩說道。

“我是怕你沒點男人的勁。”江媽怪嗔的對兒子說道。

“你擔心這個！放心吧，我可多人追了。”江浩笑道。

“你挑誰都成，上次在醫院的那個……你爸爸反對。”江媽突然嚴肅的對江浩說。

江浩看著母親，他說道：“是爸爸讓你提醒我的嗎？”

“沒有那么嚴重！”江媽看見兒子表情凝重起來，連忙解釋。

“爸爸反對是因為她是陳誠誠的末婚妻。可我今天知道了我心臟的主人跟她有過約定，比跟陳誠誠的約定要早。”江浩正色對母親說道。

江媽聽了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你知道心臟的主人是誰？我們可沒告訴過你！”

“可是這顆心知道啊！”江浩指了指心臟，說道。

“那姑娘有應激障礙，對身邊人靠近的人有暴力的反應。可我第一次接觸她，她竟然沒有反抗。我第一次在辦公室見到她，這顆心臟突然就碰碰的跳了起來。我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我一度以為自己對她一見鐘情。可是后來的接觸里，我總覺得被一股力量所牽引向著那女孩奔去。”江浩平靜的跟母親訴說著。

江媽聽得表情駭然，她的眼睛盯著江浩的心臟位置。

“我的腦海里一直有一個小女孩模糊的身影。我也曾經以為是她是劉萌萌，可在五年前的一次聯訓活動中我無意中見到了李杏兒6歲時的照片，腦海里那個女孩的樣子突然清晰起來。”江浩繼續說道。

“你的腦袋里有她的影子是什么時候的事？”江媽問道。她的神情有點不安。

“打小就有。”江浩回答。

“奇怪。難道是效果不好？”江媽喃喃自語道。

江浩聽得明白卻不理解母親的意思，他疑問的盯著江媽。

江媽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她即刻淡定下來。平緩說口吻說道：“在醫學上確實有過移植心臟會連帶主人意識的事。真沒想到它會給你造成這樣的困繞。”

二人同時沉默。

“可你也知道，這顆心臟的主人已經死亡，代表他的東西已經是過去，你雖然有他的心臟卻并非是他本人。在法理上講他已經是過去，那姑娘和陳誠誠的婚約卻是現在的。”江媽勸江浩。

“媽媽也知道陳誠誠沒有死嗎？”江浩從母親的話中聽出了端倪，他盯著母親的雙眼。

“陳誠誠的手術是我做的。”江媽只能坦白。

江浩懵了。

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

“媽媽，是你親手把這顆心臟的主人移到我身上的嗎？”江浩面容僵硬的看著母親。

“是的！”江媽回答。

“天！”江浩一時不知道如何理解和思考之中的倫理。

“兒子，別太急于理解和要求權利。原先我們并不知道這姑娘跟張恒有這樣的緣份。我們只是單純的反對你喜歡別人的末婚妻。可你也得花點時間理一理，畢竟陳誠誠就快康復了。”江媽擔心又愛憐的看著兒子。

“我已經愛上她了。她不拒絕我，她在接受我！”江浩說著眼淚嘩嘩直下。

江媽心痛的摟著兒子，她想說什么卻又什么也沒有說。

她拍拍兒子的背脊返回房間。

大廳中，江浩無聲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