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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幽恒

有法術就是方便呀。我在空中隨意亂竄,像是被放歸大海的魚兒。我不敢耽誤,隨意飛了一會便打算去尋小木屋。

觸角像執拗的老牛,拼命向后拉扯著。耳邊只聽得到“呼呼”的風叫。

我拼命感受著星冀的氣息,希望能早些找回去。

困倦沒有被風吹跑,頑強地爬上頭,悄悄將我阻停。我的腦袋猛地向下一點,瞬間“連滾帶爬”,才不至于掉下去。

我不得不在心里感嘆,星冀的力量也太不可思議。這是究竟把我彈開了多遠呀,飛到現在,我連他的一絲絲氣息都沒感受到。

直到天邊泛白的時候,星冀的氣息才隱隱出現。

這個地方可不是小木屋,到處都透著奇怪和不對勁。

紅的水,黑的山,沉寂的黑交雜著刺眼的紅。繚繞的霧氣,更添恐怖的氣息。下一刻,怕是要飛出一群被驚擾的蝙蝠來襯托氣氛。但這里沒有蝙蝠。黑得死寂。

這里會不會不是人間?我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繼續向前。

“來者何人!”一個瘦高個突然蹦出來。我感覺自己已經被嚇死了,渾身僵在那里,腿都軟的沒了知覺。

我還沒回過魂來,就眼看著他手中那把高他兩頭的斧子漸漸向我的脖子傾斜。

“問你話呢!”他大喝一聲。那兇惡的樣子,我已經能想像他將我的胳膊嚼在嘴里的畫面。

我一動不敢動,看著他的綠臉。“找……找找人。”

這不會就是真正的鬼吧!我的魂魄都要離開本體,飛走逃命去了。在太陽神殿,那些精靈總是在閑來無事的時候談論鬼怪的事情,什么兇殘嗜血,面目恐怖之類的。我向來害怕,從來都不敢聽。

“找人?”

我直盯著他說話時露出的尖利牙齒,緊攥著手心,怕里面滴出汗水,將我出賣。

不行,我不能害怕,不然還沒等找到星冀,就保不準被這家伙給當成點心了。

玄魅的影子在我腦袋中閃過,我用他來安慰自己,就算是鬼,也不都是恐怖血腥的。眼前的家伙可怕了些,多看兩眼后心里也能勉強接受,不至于多看一眼心都猛顫一下。

我強壓住心中的恐懼,開始思考,只希望現在的腦子不要掉鏈子。

他開始圍著我轉來轉去,看來看去,嗅嗅這,聞聞那。我脊背發涼,尤其是他繞到我身后的時候,雞皮疙瘩都在瑟瑟發抖。

我在心里哭著叫天,卻也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冷靜。

以我現在的法術,他若是有意為難我,打架肯定是打不過的。雖然我九熙打架從來沒輸過,也是要審時度勢。這種情況還硬沖,不就是傻嗎。那就只能智取了,然后跑為上策,日后再做打算。

很多精靈都認為逃跑是可恥的,但我不,我感覺他們總是把臉皮放在前面,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太傻了。

我在心里做好了應對的準備,裝作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留意了自己的腳是否在云層上站穩了。“小弟正在找人,卻不知誤入了何處?還望這位大人指點。”

其實我并不大知道怎么和外人交流,只是神官平常喜歡這一套,我就拿出來試試。

他停止了嗅來嗅去的動作,走回來面對著我,作出一副了不得的樣子,好像是做一個鬼讓他神氣得不得了,比神仙都要牛氣。“哼!沒見識的東西,虧你身上還有些靈氣。”

哎呦呵!這個人什么態度,我怎么這么想揍他一頓呢!此時的我已經忘記了害怕,只感覺這瘦竹竿一樣的鬼狂得不行。狂妄的人,最易讓我覺得惱火。

“還望大人賜教。”我壓制心里的不快,撐起一副笑面。

那瘦竹竿斜了我一眼,挺胸抬頭。“這里是人間與冥界的交匯處。我是這里的守衛官幽恒。”

“冥界?!”我瞬間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哎呦喂,我怎么偏偏飛到這里來了?

“打擾了!”我轉身就要“跑”。

“站住!”大斧頭斜在了我身前。

我不得不再次在心中感嘆一句:我怎么這么倒霉呀!

我嘿嘿笑著:“不知大人還有什么指示?”

瘦竹竿兒不說話,又湊到我身邊嗅了嗅。“嗯……不錯,就是這個氣息,純正啊……”

那種脊背發涼的感覺又回來了。頭皮也跟著發麻。我真怕我腿一軟,癱坐到地上。

“讓我想想,你應該會成為我吃掉的第一千五百七十二個精靈。”

我徹底笑不出來了。想要跑,斜在我眼前的斧頭光芒晃著我的眼,讓我不敢亂動一下。

“不過呢,你要是當我的徒弟,拜我為師,供我差遣,我就暫時不吃你。你看怎么樣?”

“他……他們說,神仙不能拜鬼怪妖精為師。”

“誰說的!”

我的肩膀一抖。

“嘿嘿,”我干笑著,“我就是聽說,也不知道是誰說的。”

幽恒用眼睛斜著我,隨后提著我的衣領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現在你已經進入了冥界。我看你沒什么太大的法力,想要出這冥界可難嘍。最后呀,你在這的時間一長,身上的仙力沒有了,是會變成游魂的。正好,也就徹底入了冥界。”

這可怎么辦,我還不想變成游魂。雖然每年都要完成任務,十分讓人厭煩,想一想總比變成游魂要好吧。

一瞬間,我的腦袋突然開竅了。

我背對著幽恒,蹲在云層上,故作為難道:“其實,不是我不想拜您為師,畢竟,技多不壓身,什么神仙妖魔的我都不在乎。關鍵是不久前,我剛剛拜了星冀為師。那……這可就難辦了……”我想要賭一把,我賭就算是在這里,他們也是害怕星冀的。我扭頭看著他,“除非您打敗星冀,要不然,我也不好拜您為師。”

我看幽恒沒有說話,而是微微轉了轉眼珠。

“也不知道我這師父去了哪里,讓我好找。”我轉過頭小聲嘟囔著。

幽恒蹲到我身旁,“你說,你是來找星冀的?”他的聲音變得些許神秘。

“對呀。”

“那你認不認識小桃?”

“小桃是誰?”

我剛問出口,幽恒向后一跳,借勢站起身來。大斧子迎面而來,仿佛要削掉我的腦袋,在我感覺自己馬上要昏過去的時候,停在了我的脖子旁。我坐到了地上。

“胡說!你一定不是星冀的徒弟!小桃是星冀的朋友,你卻不認識她,說明你是騙我的。騙我的人可都沒有好下場!”

我縮著脖子,斜著眼睛盯著斧子。“我……我是剛剛做他徒弟的,還不知道什么小桃!”我急忙說。

“幽恒,把你的破斧子拿開!”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一陣尖高而強勢的女聲,仿佛能把幽恒的斧子擊碎。

“哎呦,是我的桃桃。”

幽恒面上一喜,手一松,斧子就消失不見了。他好像是眼睛里冒著桃花,立刻向我身后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我咽了咽口水,只當剛剛看到他那嚇人的模樣是幻覺,來安撫我脆弱的心靈。

我回過頭去,看見一個穿淡粉衣服的女子緩緩落下。她抱著雙臂,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背上背著一個不知道裝著些什么的竹簍。

看到這里我明白了,這個叫小桃的一定是幽恒的克星。

我在神殿也沒怎么和女精靈打過交道,但我知道她們很喜歡別人說她們漂亮。這個道理應該在冥界也行得通吧。接下來,我要想一想夸仙女的詞語,把她說高興,讓她帶我離開。

“嗚嗚!”

身后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玄魅?

我站起身,一側頭,他就在我身側。

“玄魅!你怎么在這里,怎么沒在星冀旁邊,好幫我說說好話?”我急忙問。

“他的煞力一對他產生嚴重的影響,他擔心會誤傷別人,總是會來這里。”

我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玄魅是不會說話的。

玄魅看出了我的疑惑。“仙子姐姐給我尋到了仙草,突破阻礙,增長了我的力量,所以我現在會說話了。”

我心中明了后,忍不住立刻打探星冀的情況。“你剛剛說什么,你說星冀煞力嚴重的時候總是會來這里,冥界?”

“是的。所以我們也來找他。”

另一邊。

“小桃仙子,你這是去哪了?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都要想死你了。”幽恒的樣子,讓人看了會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會吐出來,怪惡心的。他最好別笑。

不過,他們為什么會說這個出現在冥界的女子是仙子?仙子是絕對不會愿意來這里的。

“我說了五百遍了,不要再叫我仙子,也不要再對我說這么惡心的話!”

小桃揮手一拳,就把幽恒打飛了,轉眼不見了幽恒的身影,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去。

這仙子好像是比我都要暴躁呀。我重新審視了一下她,那溫溫柔柔的樣子,歲月靜好般的感覺,真讓人想不出來她能一拳把人打飛。

她突然轉頭看過來。我立刻移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小不點兒,走了。”

她好像是在叫玄魅。

“夭夭,這是九熙,是太陽神的精靈,我們的新朋友。”玄魅急忙向仙子介紹我。

她斜了我一眼。“太陽神的精靈?朋友?”她冷笑了一下,“那可真是一個幫倒忙的朋友。”

可惡,她也太沒有禮貌了吧。我又沒有惹到她。

“喂!我是聽他們叫你仙子,才對你有些恭敬的,但是你這么說話,我也沒有辦法客氣了。”我也是有脾氣的。

她沒有理我,而是一把拎過玄魅,“剛剛我好像又聽見你叫我仙子了?”她的樣子很兇,細眉中間豎起了川字。

“嘻嘻,我腦袋不好使,總是記不住嗎。”玄魅笑嘻嘻的,他諂媚的樣子很滑稽。

“哎呦!”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玄魅就被她扔飛了,估計是幽恒被打飛的方向。

我的乖乖。這個女子是什么人啊?

“你剛剛說你要不客氣了是嗎?那正好,我要和你算一算你讓星冀煞力復發的賬。”

我有點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是要找我算賬我是聽得懂的。

“我沒有,我只是不知道。我警告你啊,我九熙打架從來沒輸過,但是我不和女子計較。你也不要惹我。”我強撐著鎮靜下來,看看能不能唬住她。

她只是不屑地笑了一下。“裝模作樣。”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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