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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快跑,詛咒已經徹底失控了,怪物馬上就要出來了!!!”一名身著白色襯衫的青年面色慘白,原本清秀的臉,在因為恐懼而扭曲的五官的裝飾下,顯得格外寒磣。
在吼出這句話后,他便頭也不敢回的奪門而出,仿佛再晚上片刻便要萬劫不復了一般。
“天吶,我們完了,結束了,我們都要死了,嗚嗚嗚”一名面容精致打扮的少婦不知何時已然攤倒在地,雙目無神地喃喃自語,似乎已經放棄了任何逃離的舉措。
“快跑,還有辦法,一定還有什么辦法的。大家先快點離開這里!!!”其中一名似乎是團隊領袖的黑衣青年在初經慌亂后,馬上向自身的團隊下發了指令,指揮著眾人撤退。
不過幾息的時間,一個大概8人的小團隊便從一個教室中倉皇而逃,僅留下少婦一人癱倒在原地等死。在任務世界里喪失行動的能力或者意志,基本宣告死亡,哪怕是健康的普通人想在這煉獄般的任務世界里求活也得苦苦掙扎,更何況是“殘疾人”呢。
他們剛離開教室不過幾步路程,原本敞開的門窗“咻”地一聲全部自動關閉起來,一股源自靈魂的惡意在逃跑的眾人心頭浮現。
“我......看到你們了!!!”
隨著教室里僅存的少婦在一陣短暫而驚悚的尖叫后,整個校園又重新恢復到了那令人窒息般的死寂。唯一報有懸念的,就是那名少婦在死前究竟看到了怎樣可怕的場景。
“蓮姐......”一名大概26來歲的都市女白領,不忍地回頭望了望,終究還是嘆息一聲,低頭加快了逃離的步伐。
“咚咚咚“心跳的聲音似乎愈發的急促,眾人源于本能的靈感仿佛被恐懼所籠罩,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惡意,如同一道看不見的鎖鏈,一寸一寸地向著眾人收繳過來。
“大家分頭跑!生死由命,拖過剩余的4小時,大家還有活命的機會”領頭的青年說罷一個縱身翻過旁邊的欄桿,從3米高的樓層躍下,借著翻滾將下墜的力道卸下后,奮力朝著不遠處的操場跑去。
“王八蛋,呼呼呼,他想拋下我們自己逃跑!”一名中年體型發福的大叔見狀不禁瞠目大罵道,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憤怒,甚至顧不得自己還在跑動之中。
想來他并沒有青年那般好的身手能夠從2樓高的樓層跳下而無恙。只得氣急敗壞地看著青年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隨即無能狂怒。
“呼呼呼~鄭大哥,他,他不是這樣的人~呼呼呼~他身上還帶著詛咒的媒介,他是想幫我們把詛咒引開~呼呼呼~大家快點分開跑,他撐不了多久的!!!”
這名叫唐小悠都市女麗人內心只覺得莫名嘲諷,不由得替那位一直帶領大家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的鄭大哥感到不值得。明明一心為著別人著想,卻總是被回饋以惡意的誤解和猜疑,即便是這般危機時刻,人們內心處的幽暗仍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人。
“大家分頭跑,我們往上!”
一名約摸16歲的高中少年,在跑至樓梯口處時默地向樓梯的上方跑去,與之同時行動的還有一名灰衣眼鏡男以及一個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的小太妹。
“我們往下,往體育部的方向!”
都市麗人,中年胖大叔以及另外一名初中女生則向著樓梯下方跑去。
“秦風,呼呼呼,你自己一個小心點。”
最先離開教室的那名白襯衫眼鏡男,猶豫了頓了頓腳步。隨后愈發迫近的危機感,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告誡著他不能慢,不能回頭,逼迫著他以更快的速度沿著先去的方向跑去。
一人逃往操場,一人于原樓層飛奔,三人奔向樓上,另外三人則沖往樓下。不過數秒,原本的八人小隊便一分為四,如同出林的飛鳥,在大難來臨之時,各自飛向未知的命運。
……
“停...…呼呼呼…...停一下…....”
中年大叔的聲音如同將近沒油的汽車一般,無論如何大口吸氣,都沒法再驅動渦輪的轉動,只差片刻便要熄火。對于一名枸杞泡茶的中年大叔而言,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上了1公里,可以說是去掉了半條性命。
都市麗人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放平了腳步,這么一番沖刺下來,她也有點受不住。況且她心中還有一番自己的算計,覺得這人不應該這邊被輕易放棄,起碼不能被放棄的如此沒有意義。誰也不知道詛咒會進化到什么程度,等到詛咒追擊而來的時候,自己也許不需要跑過詛咒,只要跑過……就好了,不是嗎?
“大家休息一下吧,詛咒應該是被鄭大哥引開了,現在大家應該是安全的。”
跟在兩人一起,顯得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女初中生聞言后不由面露擔憂,不自覺地內心念叨道:“鄭大哥,你一定要沒事啊。”在這三人中,只有她是真心實意地念叨著別人。
王姓大叔做了個苦笑臉喘著粗氣解釋道,顯然是害怕兩人拋下自己逃跑:“呼呼呼~鄭小子體格這么好,一定能成功逃離的。我老王嘴比較沖,不太會說話,先前的蠢人蠢語,大妹子千萬不要往心里去啊。”
“既然大家作為一個團隊走到這一步,那么就不要輕易對隊友發出質疑。這一次念在王叔你是初犯,我這里就不再多說什么了,希望你能牢記,不過千萬不要有下一次了。”
唐小悠聽著老王這毫無誠意的保證,也只能給予著毫無誠意的回答。成年人的對話并不僅僅是虛偽,更多的是在這不得不聯合生存的前提下,彼此留個臺階罷了。
“呼呼呼~大妹子你說的對”,被稱為老王的中年人眼睛不由地避開了唐小悠的對視,只感覺一陣不自在,于是趕忙切換了話題問道,“大妹子,你說好好的,怎么詛咒就突然失控了呢?”
唐小悠撇了撇回答:“呵呵,詛咒能拖到現在這個時候才失控,我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往常的四星任務,哪次不得死掉一半以上的人。任務發展到一半便全隊團滅的隊伍,萬能記事本里記錄的難道還少了嗎?能給我們爭取4個小時,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得多虧鄭大哥,居然能想到依靠詛咒來壓制詛咒這樣天才的方法”原本一直充當透明人名叫雪兒的女初中生頓時一臉驕傲,甚至不自覺地揮了揮拳頭,就像一個向別人安利自己的偶像的小迷妹。
“確實,多虧了鄭大哥天才般的想法,大家平穩度過這個四星任務應該大有希望,只要度過這最后的4個小時就沒事了”都市麗人唐小悠自信地朝著兩人說道,又像是在給自己鼓舞打氣。
“......應該吧”
只是最后一句話變得微不可聞,想來她的內心遠遠沒有表現得那么自信。
......
“已經到5樓了,大家停一下,呼呼呼~“
為首的高中生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停下來休息一會。一路跑下來,3個十幾層的樓梯加上中途的幾個過道,來來回回足足有好幾百米,一口氣全速跑下來即便是常年鍛煉的自己也感覺有些吃不消。
“心悸的感覺消失了,詛咒應該被其他人引開了,大家趕緊休息一下。”
原本一直扶墻喘息的灰衣眼鏡男聽罷更是直接癱坐在地,甚至因為坐下的太快,只覺得眼前一陣頭暈目眩,滿眼黑星。
“媽的,累死老娘我了,¥#%&的傻嗶詛咒,像瘋狗一樣追了一路......”小太妹見狀也毫不顧忌形象地蹲坐在過道上,然后開啟了嘴強亡者模式,如同機關炮一般直接問候了詛咒的祖上十八代。當然,如果她的聲音若是能再大個幾個分貝,也許會顯得更加有氣勢。
“安靜點!!!”高中生不耐煩地打斷了小太妹的喋喋不休,隨即將耳朵貼在墻壁上,仿佛在聆聽著什么。
“現...現在是什么...情況?”灰衣眼鏡男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見狀不由地又緊張起來,說出來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生怕將詛咒吸引過來。
“不對勁,實在是太安靜了,居然什么聲音都沒有。我們跟他們分開不過幾分鐘,絕對不至于一點動靜都感受不到,難道沒有任何人被詛咒追上嗎,這實在是不科學......”
“哎呦喂,我說個你個書呆子讀書讀傻了是吧,嗶嗶嗶的詛咒都嗶嗶嗶的騎到臉上了,你個嗶嗶嗶還在這里說科學,我嗶嗶嗶你老姆的嗶嗶嗶~”
高中生臉色瞬間漲的通紅,宛如將要爆發的火山一般,面色難看得嚇人。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他長這么大都沒受過這種辱罵,心頭氣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一般。
“我跟你說,你要是敢動老娘一根毫毛,我拼著自己的命不要了,也要把詛咒引過來,你信也不信?”小太妹見狀不由地后蹬了兩步,同時瞪大了雙眼威脅道,“你個嗶嗶嗶,還敢來嚇老娘,你動一個試一試?”
只見一個巴掌從意想不到的的方向抽了過來,直打的小太妹懵了圈。剛想高聲怒罵,只覺得喉嚨一緊,氣息隨即失去控制在喉嚨里發出了嗚嗚嗚的低鳴。
“你要敢出聲,我就先殺了你!”
只見一臉歇斯底里的灰衣眼鏡男猛地一把掐住了小太妹的咽喉,雙目中鮮紅的血絲充斥著絕望與瘋狂。
“嗚嗚嗚~”小太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但是并沒有感覺到喉嚨處有絲毫的放松,反而只覺得脖子越勒越緊,隨即開始瘋狂地搖頭,雙手無力地拍打著對面,試圖將眼前的眼鏡男推開。
待到小太妹眼白都快翻出來的時候,高中生才趕忙后知后覺地將兩人拉開。
“呼呼呼~”一個是累的。
“呼呼呼~”一個是疼的。
“呼呼呼~”一個是怕的。
一時間三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誰都不知道彼此在想著什么,有著什么想法。
......
而獨自選擇引開詛咒的鄭航此刻正屏住呼吸縮在倉庫的某個角落,用盡全力強行按捺住心頭的悸動。他能感覺到恐懼正在逐步逼近自己。
它來了,它靠近了。
他全身的汗毛都近乎樹立,未知的恐懼幾乎要將他逼瘋,這與膽量無關,純粹是高等級對低等級的威壓。不得以下,鄭航只得不斷地通過思考來轉移自己的恐懼,盡可能降低自己被發現的可能。不能慌,絕對不能慌,一定還有轉機,一定還有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不對勁,這次詛咒雖然棘手,但是遠遠沒有達到四星級的水平,難道有什么是我沒有注意到的嗎?還是說是因為以咒制咒的結果?事情真的能夠這么順利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徘徊在周圍的悸慫感開始逐步消散。原本緊繃的呼吸開始變得厚實而急促,仿佛要把之前少吸入的空氣彌補回來一些。
“距離任務結束還有4小時38分鐘......不對,怎么還有4個多小時”鄭航抬手看了下手表,只覺得一陣荒謬。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后,面色頓時變得如鐵鍋底一般。
原本以為能夠波瀾不驚的內心頓時裂開了,如同隕石墜入湖泊,將所有的液態水都蒸發的一干二凈。
不可能啊,這難道是時空類詛咒?明明只是四星任務,怎么這種無解型詛咒都出來了?傳說中沒有任何隊伍能夠度過的詛咒嗎?要死了嗎,就這樣結束了嗎,為什么感覺這么不甘心?
念及至此,原本充滿陽光與自信的青年也不禁雙手抱頭、跪倒在地,一時間竟也有些崩潰。
鄭航的腦海里眼里忽然閃過了一幕幕的片段,宛如幻燈片一般快進著自己的一生。
從年少時背井離鄉在帝都漂泊,到茫然無知之間來到這被放逐之地;在生與死的修羅場里與詛咒共舞,在絕望之際遇到了既是導師也是戀人的唯一,如同希望之光在這暗不見底的世界里照耀;到最后在死靈街的落日下,忍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與昔日佳人的依依惜別,直到此刻承載著希望與承諾帶領眾人匍匐前行......
一切的一切好像昨天才剛過發生一樣,一切的一切又宛如一場噩夢,只希望睜眼后一切都不存在。
剎時,鄭航猛然從頹廢中驚醒。
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在這里,我一定要帶著她的遺愿走下去,一定要活著帶領大家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獄。僅僅只是四星難度的時空詛咒,還沒有到五星級那般無解的難度,所以一定存在什么辦法能夠逃離的,一定存在的!!!
突然,鄭航好像想到了什么,一個在空間內各個小隊內一直流傳的【謠言】。
對了,詛咒壓制......能夠壓制四星級時空類詛咒的......只有那個了......我......已經沒有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