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演又開始上朝。

打了一個哈欠，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洗漱穿朝服。

穿上繁瑣的朝服，戴上有一定重量的朝冠，姜演已經清醒了，馬不停蹄趕去前朝。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馮公公一甩拂塵，扯著嗓子喊到。

“臣有本奏。”林丞相手持朝板，上前半步：“啟稟陛下，秋闈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啟程。”

秋闈在每年的九月，因為姜演的婚事和夏國使臣的到來已經推遲了一段時間。

姜帝高坐龍椅，雙手放在膝蓋，點頭：“嗯，依愛卿所言，就兩日后啟程。”

林丞相退回去，太保秦志維又站了出來。

“啟稟陛下，夏國使臣已經在宮內住了一段時日，總拖下去怕是會有損兩國友誼，臣覺得陛下可早日為太女殿下和夏國三皇子賜婚。”

秦太保曾任瀘州知府、后調到京城做了輕車都尉，一路升至歸德將軍，再之后被選為三公之一的太子太保。他長著一張國字臉，年過四十，穿著一身朝服把他健碩的身材顯的更加明顯。

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正一品，主要負責掌佐太子／太女，理陰陽，經邦弘化，其職至重。

目前無太師，只有太傅和太保。

太傅便是程太傅，負責姜演的文學課。

太保則負責教導姜演騎射兵法等。

秦太保此話一出，朝堂頓時熱鬧起來，大臣之間交頭接耳，很快有人站出來反對。

“秦太保此言差矣，夏國三皇子單輪樣貌和氣度確實不錯，可他不得夏皇寵愛，我朝也從未有過外族之人為六宮之主的先例。”

秦太保反駁：“之所以不立外族女子為后是為了皇室血脈純粹，可如今是太女殿下立正君，無論是正君還是側君的孩子，不都是太女親生的血脈嗎？”

這下許多人開始沉思，是啊，無論正君是誰，孩子都是從太女殿下肚子里出來，都是太女的血脈，是姜氏的血脈。

護國公也走上前：“臣贊同秦太保的話，雖然三皇子不得寵，可若是姜、夏兩國聯姻，至少可保兩國三十年相安無事。此外三皇子無權無勢也更好掌控。”

連護國公都出來說話了，又聯想到秦太保是太女的老師，一時間許多人恍然大悟。

這兩位的意思恐怕就是太女的意思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看向姜演。

被眾人注視的姜演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讓人看不清她是怎么想的。

龍椅上的姜帝也略沉思：“此事容后再議，退朝。”

姜帝大手一揮，馮公公立馬高呼：“退朝！”

眾人紛紛下跪：“臣恭送陛下！”

下了朝，不出意外姜演被留下了。

御書房

姜帝高坐主位，姜演坐下首。

姜帝一邊翻看奏折一邊問姜演：“說說你的想法。”

姜演頓了一會兒，語氣淡然：“兒臣覺得立三皇子為正君利大于弊。”

“哦？說說怎么個利？”

“目前朝上反對的無非就是兩點，三皇子不得寵和我朝至今還沒有外族女子為后、男子為君。”

“首先三皇子不得寵人盡皆知，夏皇送來一位從小在宮外長大的皇子和親自知理虧，兒臣若是真嫁給了三皇子，夏國在其他利益上定會讓步。”

姜帝停下翻看奏折，認真聽姜演分析。

“其次，關于血脈兒臣覺得并不重要，因為無論是誰的孩子，都是兒臣生的，乃姜氏皇嗣。”

“若是真的立三皇子為正君，交易來往會更加方便，利益上互惠互利，這不也是夏皇的意思嗎？否則夏皇也不會寫國書表明和親的心意。”

姜演說的人認真卻又讓人覺得并不在意。

一字一句都是從利益考慮，完全看不出一點破綻。

姜帝怎么想也不會想到這兩人上輩子認識：“只是讓你嫁給一個無權無勢的三皇子，恐怕日后不能幫到你什么。”

朝堂需要平衡，姜國文武并重，文官有程太傅、林丞相、護國公等人，武官為首的有秦太保、龍將軍。

本來他中意的太女正君是程太傅的孫子程少白，側君最好是是武官之子，一文一武在后宮互相牽制。

現在殺出個程咬金。

姜演抬頭，目光灼灼與姜帝對視：“父皇，您對兒臣的好兒臣知道，可兒臣雖身為女子，卻也是姜氏后代，靠的是血性。”

“當年部落互相廝殺皇祖父不靠外力保住了我姜氏一族，而后父皇與皇祖父征戰七年打下了二十七個部落，這才有了如今姜氏的繁榮！”

“兒臣身為姜家女，自然要秉承父志，把姜氏的輝煌榮耀延續下去！”

和親也好娶側君也好，這都是助力而已，姜演不會依靠和男人成親去穩固朝堂。

姜帝目光深沉，最后像是如釋重負嘆了口氣：“吾兒有志，這江山交給你父皇也就放心了。”

姜演離開御書房，當天下午，姜帝召見了夏國使臣——康陽侯、三皇子。

消息傳的很快，對于很多人來說，這就是一個信號。

龍懷恩百無聊賴坐在懷竹堂院中的躺椅上，視線跟著飛過天空成群結隊的鳥，一直到看不見。

“公子，您說陛下是不是要給太女殿下和夏國三皇子賜婚了呀？”登云陪在龍懷恩身邊，小心翼翼觀察龍懷恩的臉色。

龍懷恩內心雖然還是有一些泛酸，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夏國使臣已經在禮明殿住了這么久，也不見陛下把和親的事兒放到明面上說。這下突然召見了康陽侯和三皇子，想必是有了決策。”龍懷恩又不傻，反而他很聰明。

先前夏國使臣在禮明殿住了那么久也不見談論一點兒和親的事情，讓許多人都在猜測，也許會從宗室選個姑娘，封個郡主送去和親。

畢竟皇族正宮嫡子血脈不能被外族混淆，正君的位置大概率就是程家的大公子程少白了，但現在陛下召了康陽侯和三皇子，可就不好說到底誰是正君了。

至于姜帝在御書房里都說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姜演還問過夏衍鏡，夏衍鏡雖然還是那副笑瞇瞇溫潤儒雅的樣子但卻一個字也不肯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