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戲成，一遍過！

周樹人凝視著被抬走的表弟，嘴角不由的抽動起來，他的腦海中不斷響起嗡嗡作響耳鳴的之聲，他再也忍不住了。

“砰！”

伴隨著一聲悶響，桌子猛地砸下，激起一陣灰塵。

周樹人臉色鐵青，心中的怒火卻在熊熊燃燒。

“瘋了，人瘋了，天也瘋了。”

他拿起毛筆，蘸上濃墨，想要把這荒謬而又恐怖的舊社會全都寫在這宣紙之上，讓天下的民眾都好好看看，這世界已經惡臭到何種地步！

周樹人提著筆，拖著精瘦的身軀，在狹小的屋中來回踱步。

“踏踏踏....”

在這沉重的步伐聲中，他的怒火卻是愈發的高漲！

“蘸血要趁熱！”

“不要！不要殺我！”

“求求你們，放過我！”

“....”

這些呼喊聲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蕩，使得他將冰涼觸感的竹子筆桿，狠狠握住，臉上的青筋也隨之暴起。

類似的場景，周樹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之前的日子里。

他就看到過非常多的舊社會荒謬之事，封建地主、官老爺們不僅在經濟上壓迫剝削人，而且在精神上桎梏人，壓制人。

而被愚弄的民眾，幾乎是被這些吸血鬼磨滅掉了自己的人性，久而久之自己也變成了吃人的人！

踱步良久。

周樹人在書桌前停了下來，他摸索著手里的竹子筆桿，想要將自己憤怒的情緒平復下來，縷清自己的思路。

不經意間。

他看到了桌案邊上刻著的關公木雕，下意識的伸手將那青龍偃月刀上的塵土盡數拂去。

兀的。

周樹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雙眸閃過一絲亮光，提筆做刀，在稿紙上寫下“狂人日記”四個端正的楷書！

鏡頭慢慢拉遠。

周樹人奮筆疾書，窗欞中透出點點燭光，好像是舊社會濃黑夜色中的一點光亮。

吃人社會的場景一幕幕閃回：隨處可見的乞討飯碗、圍觀行刑時麻木的人臉，被大伙瘋搶的人血饅頭，做好事打破舊禮教卻瘋了的楊開銘、表弟....

他手中的筆已經不再是筆，而是一柄鋒銳無比的手術刀，將那一個個流膿發愁的事件挑破，讓它暴露在陽光之下。

“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地，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

“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吃人！”

“救救孩子！”

他沒日沒夜的連續寫作，終于在一個清晨輟筆，仰面倒地，眼角留下一行清淚，口中吐出兩個字。

“成了！”

好友錢玄同激動的問道。

“這孩子的爹是誰。”

周樹人翻身坐起，簽下筆名——魯X。

····

到此，鏡頭戛然而止。

但整個片場卻沒有一個人出聲，都看著曹三石靜靜的躺在地上，久久無法回神。

數十秒鐘后。

林賢從人群中走出，朝一旁的秦羽發出了個詢問的眼色，在看到秦羽點頭后才沉聲喊了一句。

“這條過了。”

一時間，在場所有參與拍攝的人員，全都是瞪大了雙眼，滿是激動的沖上前去，將曹三石包圍起來，齊齊歡呼。

“這條戲都拍幾十遍了，沒想到就今天居然一遍過了！！”

“曹老師好樣的！”

“演的真好，表弟離場之后，曹老師的那個眼神簡直能殺人，太犀利了！”

“這都不是最絕的，最絕的是最后曹老師平躺在地上說成了的時候，簡直就和我印象中的魯X先生一模一樣！”

“那一刻，曹老師從飾演周樹人變成了飾演魯X。”

“還有久蓀，據說他為了能演出這個瘋癲勁來，半夜一個人在外面看驚悚片。”

“這要是在半夜我一個人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敢看他演的瘋子的，真的嚇人。”

“....”

不僅僅是普通的劇組成員在歡呼，就連老持沉重的林賢都忍不住在內心緩緩抬頭，將目光從秦羽身上挪開，視線緩緩的從在場每個人的身上掃過，眼神之中滿是感動。

在他心中，光論這一段戲的錄制，被秦羽帶出來的這個羊視劇組就已經超越了尋常電影的拍攝水平。

為什么這么說呢？

原因很簡單。

這場之所以能夠有如此強大的現場感，給予觀眾時間空間的不間斷性，不僅僅是演員演技的成功，還有拍攝人員的巨大努力。

也就是傳說中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

這種拍攝手法的技術要求是十分高超的，首先就是對攝像組大哥的體力要求。

其次。

這種對于技術要求很高的運鏡手法，是需要所有人的配合的，攝影技術要過關，演員的表演也要過關，場景一定要到位。

當然了，最終考驗的還是導演的排程能力，為什么要用鏡片，而不是為鏡片拍長鏡頭。

····

林賢想著想著，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合作過的那些劇組。

原本若是沒有比較的話，他對于那些劇組還是很滿意的。

可俗話說的好，人比人能氣死，貨比貨得扔掉，林賢現在真的是認為自己原來那些劇組真的沒辦法和《覺醒時代》的劇組比。、

念及此處，林賢不禁感嘆一聲。

“唉....這讓我以后怎么忍受別的劇組？”

緊接著。

林賢又將目光投在了秦羽身上，可卻疑惑的發現他臉上并沒有因為拍成了這場難拍的戲而開心。

相反。

他的神情看起來非常凝重。

“難道這種頂尖水平都不能讓小秦滿意？不可能啊，這鏡頭放在那些高質量的電影里面，都是稱得上是精良了，是我忽略了什么問題么？”

林賢也陷入了沉思。

他將燈光、服裝、遠近鏡頭切換、場景的布置以及演員的表演狀態等等一切細節從頭到尾想了個遍，可終究是沒有想出什么苗頭。

林賢臉上的喜悅之色慢慢消失，眼睛也是透出疑惑的光芒。

下一刻。

他穿過歡鬧的人群，緩步走到了秦羽面前，沉聲問道。

“秦導。”

“剛剛的戲有什么問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