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再次塵土飛揚，按照孟行長提供的線索，那五個賬戶里最后一次出現轉賬記錄是在半個多月以前，也就是李成第一次來龍城支行之前。

這半個月都沒有動作，顯然那個內鬼已經有所察覺。

丁一，估計是丁一發現了問題，這個內鬼就暫時停止了行動。

換句話說，如果李成不下來視察，丁一不說出“舍去的錢去了哪里”的話，這個內鬼說不定還在繼續偷錢。

李成等人手里拿著的都是鎖定的日子那天的賬本，此時他們每人一本，都在燈光下逐條看著記錄。

這是一個很費眼力的事情，孟行長和他老婆都戴上了老花鏡。

李成看完一頁后，抬頭看了看這兩位，心說這兩人在銀行干了一輩子，最后竟然遇到這種事，想必他們心里也十分窩囊。

再看孫主任，看完一本賬冊以后，起身又去拿了一本繼續看著。

倉庫里沒有桌椅板凳，只有孫主任臨時拿來的幾個廢棄的錢箱。

根據轉賬記錄的時間，李成鎖定了半個多月以前的這一天。這樣，查賬的范圍就大大縮小了。

只需要找到一條轉賬記錄，李成就可以鎖定內鬼。

記錄憑證是自動打印出來的，上面有轉賬金額，也有經辦人的工號。

李成相信那個內鬼在這個環節沒法做手腳，除非他更改了計算機程序。

但是，要是內鬼有這個能耐，也就不需要通過這個手段偷錢了。

他可以干出更大的事情，一次就可以搞到成百上千萬的那種。

不過，有些事情也有例外，偷成百上千萬的錢，和這樣一點一點的小錢，最后的下場是不一樣的。

也許這個內鬼覺得這樣做手段高明，別人不會發現。也或許他怕死，不敢搞大的。

想到這里，李成再一次覺得防患于未然更重要，也覺得技術防范手段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大鵬電腦公司現在人才濟濟，完全可以讓他們開發幾個軟件，用來做技術防范……

“找到了……”孟行長老婆的一聲吆喝，嚇了李成他們他們一跳。

顧不得平復心情，李成趕緊問道：“確定嗎？”

孟行長的老婆把賬冊放在李成面前，用指甲尖指著一串數字，說道：“李行長，看了三遍了，和其中一個賬號相同……”

李成接過賬冊再次核對，十六位數的賬號他是一個一個數字核對的。

核對了兩遍以后，李成抬起頭來笑了，說道：“孟行長，你們餓不餓？”

三人愣愣的看著他，最后還是孫主任反應的快，趕緊說道：“龍城國際大酒店的火鍋店二十四小時營業……”

內鬼找到了，通過轉賬記錄上的工號，確定這個內鬼是張強。

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一個很普通的人，干了一件別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真的不敢相信啊！他可是本科生，我們一直把他當寶貝的……”

孟行長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李成對這人沒有什么印象，他只看了張強的檔案。檔案照片上，這人一副憨厚的樣子，倒是很能迷惑人。

人不可貌相，李成再次相信了這句話。

既然內鬼已經查出來了，而且又沒有打草驚蛇，李成決定不動他，而是先確定去自動提款機提款的人到底是誰。

這件事不太好辦，龍城這邊有幾十臺自動提款機，而且還不是一家銀行的。

先前，孟行長就發現提款的人好幾次是跨行提款。也就是說，提款人是在其它銀行的自動提款機上提款。

最讓孟行長覺得操蛋的是，這人提款次數最多的時候，竟然都是在外地的自動提款機上完成的。

“極其狡猾，極其狡猾……”

說到提款，孟行長就這樣咬牙切齒的說著。

李成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心說這時候下一場雨就好了。

說來也巧，李成剛剛動了這個念頭，一滴豆粒大的雨點就打在了玻璃上。隨后，雨勢越來越大，最后竟然成了瓢潑大雨。

李成轉臉看向孟行長，孟行長先是有點發呆，隨后就喊道“孫主任、老孫……”

大雨中，李成親自開車尾隨著前面那個匆匆走在雨中的人。

車上還坐著孟行長和孫主任，這兩位都有點緊張，好像是一個謎團就要揭曉，兩人都希望看到是他們想象中的結果。

李成卻十分鎮靜，把車開的很穩很慢，卻又始終和前面那人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龍城地處北方，一年中下雨天并不是特別多。所以，李成斷定那個提款的人不會放棄每一個下雨的機會。

很明顯，這個人知道ATM機上有攝像頭，可以拍下來每一個動過這臺機器的人。

但這件事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除非是銀行的工作人員。

提款的人知道穿著雨衣，戴著帽子去提款，一看就是知道ATM上有攝像頭這件事。

前面走著的人正是張強，所有嫌疑人具備的條件，他此時都具備。

現在，他只要走到自動提款機前面，然后提款，李成他們就可以抓他一個現行。

心里有點緊張，可又有些欣慰。畢竟，提款人如果就是張強，這件事就可控。

放置ATM的都是專用房屋，一般就在儲蓄所旁邊。張強停在了一家儲蓄所門口，但只是停了一下，隨后就又朝著前面走去……

李成再次起步，奧迪車又慢慢朝前駛去……

李成判斷張強此時可能是心里矛盾，有些做賊心虛，畢竟昨天他帶人來查賬的事情，龍城支行的人幾乎都知道。

但好處是，李成沒有說為什么查賬，也沒有查出來什么事情。這樣，張強敢繼續作案，同時心里也有些提心吊膽的。

估計就是這樣，不然，其他人吃完飯都休息了，這家伙卻冒著大雨出來，還把自己打扮的和犯罪分子一樣。

“他到底想干什么？”

孟行長沉不住氣了。

李成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盯著前面的張強。

孫主任說道：“還能干什么，剛才那個提款機前面有人。”

李成回頭看了一眼孫主任，覺得他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