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正要步入鬼判殿的粉衣女子好像在恍惚間聽到了什么聲音，她立刻回過了身去。與此同時剛好從鬼判殿內走出了十幾個地宮的殺手。

女子回過頭來朝著身后左右來回注視，但除了幾棵大樹什么也沒有，許久過后她又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而此時，在方才江心藏身的樹下，楚自閑和顧昔朝一人按下了他的肩膀，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和昔朝擔心你會遭遇不測就前來找你，想不到這里真有敵人，幸虧我們早到了一步。”楚自閑說。

這時，那十幾個殺手已到了粉衣女子的身前，正在恭敬地和她打著招呼。

然而在眾人藏身的樹后，楚顧二人不知今日的江心究竟看到了什么，就像丟了魂一樣，不顧一切地想走出去。

顧昔朝有些緊張地問：“阿心你剛才到底看到什么了？現在可不是現身的時候，要是在敵方老巢被發現的話，我們三個可就兇多吉少了！”

就在眨眼的功夫，那個女子已在手下的簇擁中走進了鬼判殿之內。

楚自閑好像在最后一刻瞄到了那個女子的相貌，他盯著身前的江心，輕輕嘆了口氣。

“啊！！！！！”正當二人看到四下已無敵人，準備起身走出樹后時。突然！江心雙手捂著腦袋十分痛苦地低吼了起來。好在他在努力克制著低吼的聲音，所以三人還未被人發現。

江心自己從未感覺到腦袋有過如此的痛感，就像要裂開了一樣，然而這還沒有算完，緊接著從他的鼻子里如河底泛濫一樣頓時涌出許多鼻血。

而此刻在江心的腦海中還忽然浮現出了許多熟悉的場景，它們就像走馬燈一樣在這個男人的腦海里來回閃現。

“自閑，咱們該怎么辦？！”顧昔朝有些慌亂地說。

楚自閑定了定神，果斷說道：“這里太危險了，我們先回去三生石那里。”

“好！”

“······”

一炷香的功夫后，江心的頭痛與鼻血終于得以止住，他的身體也停止了顫抖。

“阿心，你怎么樣？”二人關心地問道。

只見江心緩緩抬起了頭，此刻他的表情很是復雜，有驚訝、有無奈、有留戀、有惆悵，若是細細看來還不難看出其雙眸中還有一絲微微的解脫之意。

江心黯然道：“自閑···昔朝···我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聽到阿心的回答，楚自閑的目光不禁快速閃躲了一下。

江心側過臉來徐徐問道：“自閑，其實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楚自閑沒有直視朋友的目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坦言回道：“是。”

聽著二人的交談，顧昔朝卻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阿心你們說的是什么意思，究竟發生什么了？”

江心頓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之前夢到過的事情并不只是一場虛幻，而是一年前我的種種真實回憶。”

“什么？！回憶？！”顧昔朝極為疑惑地問。

江心將頭側了過來，又朝著鬼判殿的方向望了好久，喃喃道：“一年前我曾在漾城偶然遇到了一位粉裙女孩，她很漂亮也很可愛。我記得那時也不知為何她正被幾個大漢圍攻，我想也沒想就上前救下了她。從那一刻開始在我心中便升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之后我們隔三差五就會聚在一起吃飯、游玩、漫步、聊天。”

“······”

“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有時甚至像個孩子，但有時我又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不好的感覺，柳妹她似乎經常在想著一些其他的什么事情。就這樣幾個月過去了，我二人已互生愛意，漸漸的我甚至發現自己習慣了有她的日子，若幾日不見便會魂牽夢縈。”

說到這里，江心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有一天我在無意間發現，可愛的柳妹竟然是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里的一員，而她的代號便是孟婆······”

江心一字一句將其中故事娓娓道來，楚自閑在一旁始終緘默不語，而顧昔朝卻對這神奇的經歷十分好奇。

“那，那后來呢？你們還是分開了嗎？”

江心繼續說道：“當我得知真相后猶豫了好久，但我發現自己愛她的心早已無法自拔，實在難以忍受沒有她的日子。于是我和柳妹談了好久勸她退出地宮，就算她身上的彼岸花永遠也洗不掉，我也愿意保護她一輩子。但是······”

話到此處江心又停了下來，一旁的楚自閑看了一眼他眸中憂郁的神色，索性接過話鋒替江心回答了起來。

“但是孟婆雖然答應了阿心的要求決心退出地宮，再不與秦廣王等人為伍。可是地宮之人得知此事后皆如跳梁小丑一般，使出了渾身解數不愿讓她離去，最終她還是被那些人的花言巧語說回了頭，繼續與地宮之人混到了一起，去執行那些見不得光的任務。”

“可，可是，為什么呢？”在顧昔朝看來如果能夠擺脫殺手的身份回歸平凡的生活，應該是一個毫不猶豫的選擇，他實在難以理解其中緣由。

楚自閑冷笑一聲，說：“哼，還能為什么？當地宮的殺手會有數不清的男人圍著她轉，還有完成任務后豐厚的傭金可以讓她穿金戴銀以滿足其虛榮心，更有···”

“自閑···別這么說······”

江心輕聲打斷了楚自閑的話語，不難看出楚自閑對柳眉很有成見。

顧昔朝低吟道：“難怪十大陰帥中有不少人認識阿心，牛頭馬面也早已知曉了他金木鏢局少鏢頭的身份，不過他們口中所說的與秦廣王作對是何意思？”

此刻的江心強震精神稍稍振作了起來，不過他似乎對自己對于近日所做的種種幻夢以及發狂之事仍是一頭霧水。

楚自閑靠在了江心的身旁，柔聲道：“阿心，我們是兄弟，如果能讓你開心幸福的話我愿意去做很多原本不想做的事情，可是你們本身便不是一路之人，你已愛她愛得入了魔，準備要為她賭上一切。最終就連秦廣王都覺得你影響到了地宮的行事，便令人悄悄給你下了一碗迷魂孟婆湯。好在一年前的孟婆湯還不似現在這般毒辣，食用者只會失去一段時間內的記憶。”

“怪不得我對出漾城之前的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剛發現地宮殺手對你做了手腳時我還有所擔心，但漸漸的我卻覺得這是件好事。在未飲下孟婆湯前，你終日魂不守舍，人都瘦了大一圈，可在那之后我卻發現你好像已忘記了那個女人，生活也慢慢恢復了正常，再不用忍受相思之苦的煎熬。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故事的真相，不支持你尋找夢中的人，不愿讓你再想起之前的苦楚。”

“原來是這樣······”

“不過因為你思念太深，腦海中朦朧的意識似乎一直想要沖破障礙回憶起那個倩影，以至于它將之前的過往又以夢境的方式重新上演了一遍，再后來你甚至會在某些受到刺激的時刻突然狂意大作。這些事情卻是我沒能想到的。”

“······”

“······”

“······”

看著江心雙目發呆默不作聲，楚自閑和顧昔朝一起問道：“阿心你還好嗎？”

江心回過神來，強笑一聲：“不用擔心我，既然之前都傻過一次了，我若再無病呻吟豈不顯得矯情做作。”

接著，他一邊揚起淡淡的微笑一邊看著楚自閑，說：“而且，我還沒有傻到分不清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謝謝你能在那個時候一直陪著我。”

楚自閑搖了搖頭，說：“無需說這些話，我們是兄弟。”

江心點了點頭，也默念道：“我們是兄弟。”

顧昔朝還并未經歷過男女之事，看著面前的兄弟不由生出無限感慨。

“如今事情都已明了，可咱們三個還仍然在敵方腹地。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要繼續前進嗎？”顧昔朝問。

楚自閑又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尺八劍上，說：“此刻正道門派應該還在黃泉路上與敵人血戰，我們只能繼續前進，看能不能在鬼判殿里制造一些事端，幫忙扭轉戰局。”

江心眼中重新放出了光芒，說：“既已知道我身上種種皆是拜秦廣王所賜，那此次便更要滅掉地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也付出代價！”

顧昔朝看著江心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口中忍不住問出一句話來，“若是進入鬼判殿后，你再見到她該怎么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