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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漕船

  • 一傘之下
  • 武中
  • 3189字
  • 2021-10-21 15:35:32

天色尚早,蕭錦弘知父親已回府,又想起應該多陪陪母親,便踱步來到母親房中,誰知父親不在。和母親拉了幾句家常后,王夫人讓他去書房聽聽。

“娘,孩兒想多陪陪您。”

“你有這份孝心娘就知足了,快去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有爹的允可,他和伯父議事的時候孩兒是不準進書房的。”

“天風教的事,我和你爹說了,他剛才還夸你長進了呢,你也不小了,日后能為你爹和伯父分擔一些,要學會分擔一些。”

蕭錦弘聽母親這樣說,知道母親沒有泄露自己的秘密,大喜道:“謝謝娘。”

書房中三個人,角落的仆人,坐在書房正北的蕭子鈺,另一個身長八尺,虎目如炬,渾身上下一股英武之氣,他就是蕭錦弘的父親蕭子戊了。

蕭子鈺見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蕭錦弘,招手道:“弘兒,你來得正好,進來。”

蕭錦弘看了一眼父親,見他果然沒有反對,歡歡喜喜關了門。

“伯父,爹,找我有事?”

“將建州和衢州這兩塊地方分給碧楚寒,是你的主意?”蕭子戊手里拿著一張圖紙,嚴厲地望著兒子。

“伯父說,要是想不出辦法,他就把孩兒賣給碧楚寒當女婿。”

蕭錦弘本來想撒撒嬌,但一看到父親的臉色,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你就不動動腦子想想這么做的后果?”

蕭錦弘一愣,怔怔道:“什么后果?”

“之所以讓百里門和天風教以淞滸河為界分治江南東州,是因為兩家一向水火不容,建州和衢州這兩塊地方正好處于百里門的勢力包圍當中,你讓天風教的人去接管,結果會怎樣?”

“會打起來。”

“你還知道。”

“這……不正好么?”

“好什么!”蕭子戊提高了聲量,“天風教和百里門都是江湖匪類,蕭府倚仗其力終非長計,不過現在他們表面上總還肯聽命蕭府。你有沒有想過,雙方一家坐大或是兩敗俱傷,對蕭府有什么影響?”

蕭錦弘滿心以為父親會夸自己幾句,沒想到一進書房就挨一頓劈頭蓋臉地斥責,不由有些氣悶。他從來沒想過蕭府與十六個州有什么勾聯,各方勢力如何相互制衡,不過好在從小在官宦之家濡染,稟賦又不低,很多東西一點便通,立時便意識到父親的用意。

“問你話呢。”

“一家坐大,他們就會全無顧忌,更加貪得無厭。兩敗俱傷,伯父就無法再借重他們的力量。”

蕭子戊一言不發地將圖紙重重放在桌上。

“那現在怎么辦?”雖然墨非毓說過蕭府不會真的把他“賣掉”,不過蕭錦弘還是有些擔心。

蕭子戊道:“此事你不用管了。”

比起父親的嚴厲相,倒是作為伯父的蕭子鈺對他明顯慈愛多了,蕭子鈺看著垂頭喪氣地侄兒,溫和地道:“碧楚寒要地盤,給他就是了,不過不是兩個,是一個。”

蕭錦弘皺眉道:“就算只給一個,百里云孤怕也不會善罷罷休。”

“那就將另一個州給百里門。”

蕭錦弘想了一想,立即明白過來:“這樣一來,雙方都知道自己開口討要好處,另一方也會得到相同的好處,或許便不會主動開口。”

“就你明白!”蕭子戊又斥了一聲。

蕭錦弘心驚膽戰地地低下頭,不過心里總算舒了口氣。

“臺州的漕運船要到了。”蕭子鈺從桌下拿出一疊公文放在案上。

蕭子戊拿起公文看了一下,見兒子還杵在書房,不由臉色一沉。蕭錦弘知道父親依然不會讓自己參與官場的事,心下更是氣悶:“孩兒退下了。”

“他才十七歲,能想到這樣的提議已算難得了。”蕭子鈺看著已和蕭子戊差不多高的侄兒,對蕭子戊道,“再說,你總不能讓他一直這樣混下去。”

“他能做什么?”

雖然這樣說,但蕭子戊也沒繼續趕他出去,蕭錦弘看了一眼伯父,假裝不知如何是好地繼續“杵”著。

“船什么時候到?”

“后天。這是交給睦州閆大人的驗收文書,你明天送過去,還是老樣子,凡是船中的榆木箱,一律不要打開。”

蕭錦弘聽得心奇,問道:“伯父,先交驗收文書,再驗貨物?”

“我明天一早就過去。”蕭子戊沒理睬兒子。

“弘兒,后天驗貨的時候,你和你爹一起去碼頭看看。另外,這兩封建州和衢州的調令書,明天一早派人送去給天風教和百里門。”

蕭錦弘偷偷看了一眼父親,見他沒反對,大喜道:“孩兒領命。”

從書房出來,兩個問題一直在蕭錦弘腦中縈繞。一是先交送驗收文書,再查貨物,如此流程,雖未接觸過官場事務的他也知道查驗貨物只是走走過場而已。問題是,伯父讓父親不要打開榆木箱,這當中到底裝的什么?二是墨非毓所獻之計竟然不能用,這不由讓他心里泛起一陣失落。不過轉念又想,他自己都不知蕭府既要利用這兩個江湖門派與十六州的勢力斡旋,又要讓他們彼此牽制,墨先生又怎會知道,況且他只是讓他幫忙解聯姻之圍而已。

“可惜先生過明天就要走了,他若肯留在府上,我當將江南大勢說與他知,方能不致誤事。”

蕭錦弘離開書房的時候,巴祁正提著一桶冷水,從蕭府書房外的樹影后經過。

云舍之中,墨非毓正試圖修一張凳子的凳腿,巴祁一聲不吭將水倒入臉盆,放在洗漱架上,又將毛巾浸在盆中,走到里屋鋪床去了。

窗外,清月投下一抹淺白的光,從林葉間灑落到屋子里,漸漸西斜。那張凳子本來已經修好,不過墨非毓起身時發現一顆釘子還有些外凸,又用錘子去砸了兩下,誰知不小心砸到了右手手指,這一下砸得并不重,但手指被釘帽割了一條口子。他看了看那凳子,扔下錘子轉身洗臉去了。

“聽到了什么?”

“先生還是趕緊走吧。”巴祁拿著墨非毓枕頭拍了拍又放回去。

“為什么?”

“他們已經知道先生的獻策有問題。”

“也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蕭錦弘那張嘴可不牢。”

墨非毓留意到巴祁辭氣中的不安,輕聲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連錦弘也不知道蕭府需要在百里門和天風教制衡,他們不會懷疑我,至少現在不會。”

“再說,”洗了臉,墨非毓將毛巾掛好,“我也沒說一定要他們用我的獻策啊。”

巴祁有些怔忡地頓了一頓。

“我以大夫的身份進入蕭府,一定要盡快引起蕭子鈺的注意,可如果一進來就提出十分高明的建議,你覺得,蕭氏兩兄弟會怎么想?”

“懷疑先生入府的目的。”

墨非毓看了他一眼,又問:“這個問題他們是怎么解決的?”

“一邊一個州。”巴祁頓了一頓后,又加了一句,“明天一早會把調令書送出去。”

“一邊一個。”墨非毓重復了一下關鍵的信息,隨后問道,“他們有沒有提到漕運船的事?”

巴祁吃了一驚:“先生怎么知道漕運船的事?”

墨非毓從袖中緩緩掏出一封信,那封信上不著一字,只畫了一艘歪歪扭扭的船。

“每年的清明節前后,漕運船都會來夏呂裝貨,然后再運往京城,來這里之前我讓青青留意碼頭,這是剛才她送來信。”

“她來過了?”

墨非毓看了一眼那把剛修好的凳子,又看了看受傷的手:“你出門方便嗎?”

“方便。”

“這丫頭每次來都要打碎一件東西,以后盡量你去找她吧。”墨非毓沉吟了一下,又道,“他們有沒有說漕運船什么時候到夏呂?”

“蕭子鈺說,臺州的漕運船后天到夏呂。”

“后天?”墨非毓在房中踱了兩步,“你再確認一下,他們說的是,明天送信給百里門和天風教,而漕船是后天到夏呂?”

巴祁仔細回憶了一下,肯定地道:“漕運船是后天到,信是明天一早送出。”

“好,外面有幅畫,你拿進來。”

巴祁走到外廳,果然見桌上放著一幅剛畫好的畫。他拿起來看了一下,只見畫上兩人對坐,一個赤裸上身,足著草鞋,腰間掛了一條汗巾,身上肌肉虬結,另一個身材纖細矮小一些,背對而坐,兩人各捧了一個大碗,正在對飲。

此畫骨力勁透,墨瘦而廓滿,氣韻華彩,龍墨如神,很難想到,有如此畫功之人會以如此題材為畫。

墨非毓接過畫看了一會兒之后,似乎覺得不滿意,又回到書桌添了幾筆。

等他把畫給巴祁時,巴祁發現,畫的右上角,雜草從中多了一枚弧形的物什,看樣子像是什么暗器。

“你把畫收好,今晚就要想辦法把這幅畫送到城北東悅居青青手里。叮囑她兩件事,第一,用天風劍法劫持送給碧楚寒的信,并帶回來給我,第二,按這幅畫的意思行事。”

巴祁皺眉道:“這幅畫,青青能看懂嗎?”

墨非毓淡淡一笑:“要是寫信,她未必能懂,看畫,從來沒錯過。”

巴祁小心翼翼卷好畫放入袖中,站了一會兒,又抬起頭看了墨非毓一眼。

“有問題嗎?”

“先生真的不走?”

“我是給錦弘說明天就回村,不過,我走不了了。”

巴祁睜大了眼,這已經是他最吃驚的表情了。

墨非毓沒有多解釋,緩步走到窗邊,望了一眼后窗外的明月,緩緩道:“早些去東悅居吧,看這天氣,馬上要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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