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心緒不寧地在椅子上瞇了一會后，起身從書架前漫不經(jīng)心抽出一本書，翻了幾頁又回到椅子上，就這樣坐臥不寧地一直等了半個時辰，才見蕭子戊和快步走進(jìn)來。

“怎么才來！剛才不是還在嗎？”蕭子鈺不好氣地問。

蕭子戊低低地掃了一眼書桌，有些欲言又止。

“啪！”蕭子鈺重重一巴掌落在桌子上，直震得茶杯中的茶水濺出來一大半，“你也要當(dāng)著一套背地里一套，啊？”

“不是，”蕭子戊道，“墨先生不是在荻蘆書舍住下來了嘛，我讓錦弘去澄海村查訪一下。”

“查訪？”蕭子鈺一愣，“怎么，墨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不知哥哥有沒有覺得，自從墨先生入府后，江南就接連出事，官鹽案，曦和樓案，鄒幽瑞案一件比一件讓人頭疼。”

蕭子鈺吸了口氣，道：“前兩件事，先生根本就沒有參與，鄒幽瑞案，也虧得先生建議才沒鬧出大亂，你為何會懷疑他？”

“也不是懷疑，”蕭子戊抬起頭，“以墨先生的經(jīng)世之才，我們?nèi)蘸笊俨坏靡兄卮巳耍易屽\弘去查一查此人的來歷身份，大家都安心。”

“如果我不問，你打算瞞著我？”蕭子鈺抄著手，目光定定望著他不轉(zhuǎn)眼。

“哥哥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了，我是覺得沒必要讓哥哥事事操心。”

他這話是脫口而出，讓蕭子鈺一腔怒火也消了大半。蕭子鈺左手輕輕落在他肩膀上，柔聲道：“這些年，蕭府能順風(fēng)順?biāo)缛罩刑欤心阋淮蟀氲墓凇Ｎ移獠缓茫悴灰睦锶ァ！?

蕭子戊抬頭望著哥哥：“哥哥說這些干什么。”

“你讓錦弘去澄海村？”

“嗯。”

“先生是他請來的，他能查到什么？”蕭子鈺想了一想，“這樣，你去澄海村，讓錦弘去一趟歙州。”

“歙州？”

蕭子鈺遞給他一杯茶，將裘郯的話說了一遍。

“這個老東西，明里說要回京，還故意放出風(fēng)聲，結(jié)果背地里卻動手動腳，我是江南東州，是御史臺的人，他連我也不肯透露，這算是哪門子上司？”蕭子鈺說到這里，一肚子火又忍不住上涌。

“顏煜要回京的事，是先生講的？”

“嗯，”蕭子鈺看了他一眼，“怎么？”

“沒什么。”

“你又不說！”蕭子鈺提高了聲量，“你不想讓我太辛苦，就不要什么事都掖著。”

“我是在想，墨先生知不知道他也被騙了。”

蕭子鈺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道：“應(yīng)該不會吧，他也只是聽顏雪姑娘說的，我記得裘郯說過，此事誰都不知道，他也只是懷疑而已，也許連顏雪姑娘也不知就里。”

“嗯，可這也說明，顏煜突查歙州只是捕風(fēng)捉影。”

“為了買到這些影子，我可是足足花了一萬兩。”蕭子鈺道，“老東西在御史中丞這些年，連當(dāng)今太子也懼他三分不是沒有原因的，我的意思，不管是真是假，讓老蒯當(dāng)心些總歸不是壞事。老蒯一向仔細(xì)，想來不會出什么岔子。

蕭子戊緊閉著嘴唇出神，過了片刻，才道：“歙州一向太平，顏煜怎么會突然要查這里？”

“要不說老東西行事詭譎，難以逆料。”

“任何人做事都有跡可循，說他詭譎，只是沒有猜到他的意圖罷了。”

“那你說怎么辦？”

蕭子戊道：“是該知會蒯大人一聲，不過這件事我們最好置身事外，錦弘也不要摻和。”

如果顏煜真突查歙州，又查出什么來，會不會查出是蕭府通風(fēng)報信還真不好說。蕭子鈺道：“好，你立即通知百里門派一個靠得住的人過去。”

“這一次，我打算讓天風(fēng)教的人去。”

蕭子鈺微一側(cè)目：“這種事，你不是一向找百里門的？”

蕭子戊感覺到了這一道目光，他知道哥哥很不喜歡揣測，索性知無不言了：“天風(fēng)教的碧楚寒說得多，做得少，向來認(rèn)錢不認(rèn)人，此人太過刁滑，終究不能委以重任。和他相比，百里云孤更有血性，用起來可順手多了。不過，就算天風(fēng)教不堪重用，也不能過于冷落了。因?yàn)橐坏┌倮镩T一家獨(dú)大，很可能就會擺脫我們的控制。”

“子戊，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蕭子鈺忽然岔開了話題，“你猜我夢見什么？”

蕭子戊抬頭望著哥哥。

“我夢見你成了百里門的掌門，醒來的時候是滿頭大汗，當(dāng)時我就在想，你要真是離開我，恐怕我這江南東州也別做了。”

“哥哥，我們是親兄弟，你說這些做什么。”蕭子戊虎目之中蘊(yùn)著溫?zé)帷Ｋ坪鯖]有聽出蕭子鈺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蕭子鈺撫著他肩膀，道：“去安排吧，天氣不錯，不要關(guān)門了。”

書房只剩蕭子鈺一個人，午后的陽光慵懶而舒適，他腦中卻亂哄哄的，好像有一團(tuán)火在燃燒一般，如何也靜不下來。他現(xiàn)在唯一期盼的，就是顏煜盡快回京，而不是突查歙州。

他不知道的是，不管顏煜是否回京，從他安排暗中給蒯慕通氣時起，有些事就注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