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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內憂

  • 一傘之下
  • 武中
  • 2802字
  • 2022-02-11 20:00:00

寇甯庸、谷鐸和江丁辭的辭,押解的押解,原本以為蘇州之亂就這樣平息了,誰也沒想到這僅僅是開始。

首先是吳縣,吳縣轄地多達數十個幫派,平日里仗著有江丁撐腰十分猖獗,江丁被送往京城后,幫派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開始大肆興風作浪。顏雪答應凡是肯供出江丁罪狀的,不會讓他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她也依約照辦了。所以表面上告發江丁的是單狼幫,其實恰恰相反,七大幫派中只有單狼幫拒不配合,他自然成了替罪羊。讓她沒料到的是,江丁事發后,六大幫派預料到好景不長,趁機燒殺搶掠,其余小幫派更是云趨鶩赴,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時之間,吳縣民不聊生,雖無戰事,但街頭橫尸,縱火屠村的事處處可見。

至于海鹽縣,西京三王爺事發后,谷鐸很快被帶走。當地倒并沒有發生動亂,因為谷鐸給海鹽縣帶來了不少好處。據說他離開海鹽縣之后,還有不少人垂淚感念。不過本縣雖然太平,禍事卻從臨縣燒了過來。寇甯庸任刺史期間,蘇州本就一團糟,寇甯庸和谷鐸一出事,臨近的強匪暴民蜂擁而至,曾一度搶到縣府。

整個蘇州,無論是官還是民,無不人心惶惶。

消息傳到西京,唐帝震怒,斥責太子,太子下令蕭子鈺前往平亂。

蕭子鈺和蕭子戊決定分頭行動。吳縣是江湖幫派作亂,由蕭子戊負責。蕭子鈺則前往海鹽縣,因為城里還有七處近一萬名暴民趁火打劫,他曾一度進不了縣府。

整整十七天,蘇州才算勉強安定下來。

連續半個多月苦熬苦戰,回夏呂時,兩人已是疲憊不堪,只盼著回府后好好休整兩日。可剛踏入夏呂地境,就從前來接應的小癡兒口中得知季大人的侄子,季家的單傳,主簿的獨子,鹽引批驗所大使的侄子被查順打死的事。

外患才剛平,蕭墻禍又起。蕭子鈺聽說府上有人殺了人,本已十分惱火,一聽是兇手是查順,頓時火冒三丈,在車中大呼小叫罵了一陣后,扔下一句“他自己找死,就讓他去死”,讓車夫繼續趕車回府。

從小癡兒口中得知,刑名出生的季賈一到文茵館就派人封鎖現場,搜查證據,審問目擊者。因為查順是蕭府的人,所以從始至終他連侄兒的尸體也沒動。現任縣尉吳大人知道此案棘手,以自己是季大人的下屬,不便審理、“三條命案”、“大案難案”為由將案子呈送州府。隨后,季賈向州府的令大人呈遞了查順殺人的證據,一共是七十九條,每一條都鐵證如山。現在夏呂大街小巷幾乎都在議論這事。

蕭子鈺本來一句也不想聽,還是蕭子戊提醒王夫人可能要保查順,他才耐著性子等小癡兒說完。不過仍不大以為意,畢竟查順和蕭府的根基夏呂相比就是個笑話。

可事實證明,有些笑話,笑著笑著就成真的了。

“你們要是不肯管,我就親自去告訴令大人,是我指使查順殺的人。”雨前院的客堂中,王夫人話還沒說完,瘦弱的身子就幾乎要站不穩。

“有話好好說,”蕭子鈺忙將她扶住,“我們這不是先回來了嗎。”

王夫人推開他,自己扶著椅子撐持著。

“你也別勸我。”蕭子戊正打算說什么,可還沒開口就被王夫人頂了回去。

“就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你這是鬧哪一出?”蕭子戊肚子里有氣,又不敢發作。

“我鬧?”王夫人歇了片刻,“他不是你們蕭家的人,你們當然不在乎。”

兩兄弟聞此,都沉著臉沒說話。此事倒不是誰的家人的問題,按理說蕭府要庇護一個人并非是難事,可壞就壞在查順殺的這三個人沒一個簡單的,而且現在全夏呂的人都在翹首看著。最要命的是,現在季賈手中的證據只嫌多不嫌少,季賈為了保護現場,只是弄來了三口棺材,連尸首都沒抬出文茵館。

王夫人見兩人垂頭不語,換了一副語氣道:“救查順非得得罪季賈?”

“不光是季賈,”蕭子鈺道,“三個都得得罪。”

王夫人聞此,許久沒有答話,那雙因動氣而有些虛火的雙眸從燭臺下移到了桌子上。

蕭子鈺見狀,忙道:“三個人的身份你也知道,死的還都是他們的至親,要是我們連一個下人都不肯交出去,這不是不近人情,簡直就是蓄意侮辱他們。得罪了這三個人,夏呂官場也算是得罪完了。”

“你以為他們之前就跟你一條心?”王夫人低低的視線中透著冷冽,她抬起頭望著蕭子鈺,“之前官鹽一案,我們也和閆成瑞鬧翻了,最后不也沒事了。”

蕭子鈺本以為她已經改變主意,誰知她態度依然堅決,心下很有幾分來氣,不過還是盡量輕言細語道:“你清楚我們是怎么做的,現在江南人心惶惶,如果用對付閆成瑞的辦法……還要對付三個,只怕這個爛攤子到最后收不了口。”

“是嗎,”王夫人忽然冷笑著搖了搖頭,“平時沒見你少往書舍跑,遇到我的事就什么也想不起來。我看你不是沒辦法,而是根本就不想保查順。”

“你怎么能這樣說!”蕭子鈺正要發火,這才想起一時忙亂忘了墨非毓,心下頓時有了底氣,他看了看王夫人,又看了看蕭子戊,“子戊,你出去一下,我和弟妹單獨說兩句。”

蕭子戊顯然也拿自己這個夫人沒有辦法,一聲不吭走了出去。

屋內有些昏暗,蕭子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直到蕭子戊的腳步聲漸遠,最后消失在夜幕中,他才沉聲道:“一個下人,你真的無論如何都要保?”

“要。”

蕭子鈺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她,臉上的神色因為過分的親密而變得深沉,深沉得越過了關系的邊界:“太子已經對我很不滿,要是再鬧這么一出,我這個江南東州不保事小,我怕蕭府也保不住,弘兒也保不住,你到底知不知道?”

王夫人的語氣不疾不徐,態度堅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王家的人不能受欺負。”

“他還受欺負!”蕭子鈺終于按捺不住,“你……簡直不可理喻!”

王夫人一些兒言語也沒有,只是緩緩抬起頭望著隨風輕曳的燭火,那雙虛弱的眸子之中漸漸微光盈盈,但臉上分明帶著一抹笑意。

“‘縱不得衣錦還家,也許你浪跡天涯’,原來,這些都是哄人的話。”

王夫人這句話,恍然間喚起了蕭子鈺久遠的,模糊而又深刻的影像。

“當然不是,我……”他心頭一軟,不由上前兩步。

“這些年,我出雨前院的次數數也數得過來,來來回回就是花園、禪房,禪房,寢臥。”王夫人溫潤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后,很快將目光投向漆黑幽茫的窗外,“要不是因為你和弘兒,我……我真不知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我不許你這么說。”王夫人久病在身,又未曾點朱敷粉,早已不復當年容顏,但不知為何,越是這蒼白瘦削的羸弱,越讓蕭子鈺看不得,他伸出手將那雙枯骨般的手捧在掌心,心潮涌動之下,要一把將她攬入到懷中。

王夫人及時地退了一步,手也輕快地從他掌心抽了回來,轉身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

“對不起,我不該推三阻四。”

“嘗嘗。”

蕭子鈺接過喝了一口,頓覺浸心透肺,口舌生涎。他和蕭子戊一路急趕回來,確是咽干口焦,此時潤涼的湯汁入口,順著干痛的咽喉而下,溫而不寒,讓人神爽氣清。

“這是什么?”

“我尋思著這半個月你在蘇州食無甘味,睡難安席,就煮了些薄荷酸梅湯給你解解乏……你這個人啊,做什么都這么急!”蕭子鈺正想把湯一口喝完,王夫人輕輕攔住了他。

“好,好,我慢點喝。”蕭子鈺嘿嘿一笑,品茶一般地喝著酸梅湯。王夫人則輕柔地把爐子燒旺了一些。

兩人沒有再說話,似乎一切都無需用言語表達,又似乎不忍讓這片刻的寧靜被任何打擾。

“查順的事……”

“我答應你,”蕭子鈺將碗遞給她,“我這就請先生想辦法救人,就算不干這個江南東州也保住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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