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笑了幾聲，似乎對于秦守的回答頗為贊同。

“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芯片是干什么用的？”

我要是知道，還會問你嗎？秦守心里面吐槽了一句，搖了搖頭。

貝爾拉開了辦公桌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玻璃盒子。

而里面，同樣也裝了一枚芯片。

只是這枚芯片，和秦守手上那枚比起來，明顯有些氧化了。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一個克隆人。而這枚芯片，就是模控集團在制造我們的時候，塞進我們腦子里面的。”

貝爾輕輕的摩挲著手里面的玻璃盒子，緩緩說道：“其實在你來之前，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克隆人。”

“連記憶都可以作假，那么作假幾張照片又有什么關系？黑鷹的狡猾，迫使我們只能以更加小心和謹慎態度對待一切。”

“不過。”

貝爾輕輕的一拋，他手上的玻璃盒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后穩穩地被秦守接在手中。

“這東西證明了你的身份。”

“你的那枚芯片，上面有你的出廠時間。你自己看看吧。”

這用詞總讓秦守覺得怪怪的，出廠時間，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個人，反而像是一個貨物一樣。

不過，在黑鷹的眼里，自己恐怕和貨物也沒有什么區別。

他仔細端詳著自己的那枚芯片，最后，總算在一個縫隙里面找到了一行小小的銘文。

337，451702。

337是他的編號，后面的451702則是出廠的時間。

現在是4548年，也就是說，自己哦不對，史密斯已經在黑鷹干了三十一年了。

還真是現代勞模。

秦守放下自己的那枚，看向了貝爾扔過來的那枚芯片。

芯片上面的銘文已經有些模糊，不過秦守勉強辨認，還是認得清楚。

157，451610。

恩……

芯片位數差了180位，而出廠年份，只差了……

4個月？

秦守有些震驚的看著貝爾。

面前這個要死的老頭，和自己的出廠時間竟然只差了4個月？

這怎么可能？

一直沒有說話的方雅，看見秦守震驚的臉色以后，有些好奇的從秦守手中拿過芯片。

她借著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光，也看清楚了上面的銘文。

瞬間，這位女明星就反應過來了。

不會吧……

面前這位統領，感覺風一吹就會倒下。

而史密斯，幾分鐘之前，還在外面一拳打爆了一個仿生人的金屬腦袋。

看見兩人的反應，貝爾呼哧呼哧的笑了兩聲，突然猛地咳嗽了起來。

他的肺好像一個破風箱，時不時要抽點風。

他拉開抽屜，取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吞了下去。

很快，貝爾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

“史密斯，是不是很驚訝？其實如果算年齡，你可以管我叫大哥。”

“可是我們這個樣子出去。”

“別人都會以為你是我的兒子。哈哈哈。”

貝爾自顧自的開著玩笑，絲毫沒提剛剛服下的藥丸。

然而。

秦守卻在他的眼神中看見了悲哀的神色。

“我和你不一樣。”貝爾繼續自顧自的說：“編號前兩百的克隆人，都是模控制造出來的試驗品。”

“他們中間，既有像正常人一樣胎生出來的，也有直接制造出來的成熟個體。”

“不過黑鷹后來發現，大腦發育的時間性，決定了嬰兒無法接受記憶灌輸。”

“這樣的殘次商品，他們自然不肯要。”

“于是模控集團放棄了所有嬰兒，他們全部死掉，除了我。”

“而我現在這幅樣子。”

貝爾指了指自己衰弱的身體。

“也是拜模控所賜。”

“我的衰老速度，比你這樣的成熟個體，要快得多。”

原來是這樣，秦守心中一陣唏噓。

這么說來，貝爾還真是慘。

自己是被制造出來的試驗品不說，死的還比正常人快。

這樣一個世界，還真TM瘋狂。

“那這東西，究竟是什么？”秦守指了指兩枚芯片。

他可不信，黑鷹把這東西裝在他的腦袋里面，就只是為了標明一個出廠時間。

貝爾頓了頓，低聲笑這說：“這芯片，就是用來接收記憶灌輸的標靶。”

“你可以把它簡單理解為一個接收器，有了這東西，只要你在記憶灌輸器的覆蓋范圍之內，黑鷹可以隨時更改你的記憶。”

臥槽？

秦守到場罵娘。

這東西，竟然是個記憶接收器？

豈不是說，最近這幾天，自己一直有可能被黑鷹清空記憶？

他奶奶的系統，秦守在心中瘋狂吐槽，自己花了十萬塊錢，就弄來這么一個鬼世界？

似乎看出來秦守的后怕，貝爾解釋道：“你不用過于擔心，接收器只有在灌輸器的接受范圍之內才能有效。”

“再說，你現在不是取出來了嗎？”

秦守忽然想到了什么，認真問道：“也就是說，只要取出這個芯片，就不用擔心黑鷹的記憶灌輸？”

“沒錯。”貝爾點了點頭，“只要取出這個東西，你就不必擔心黑鷹會隨時清理掉你的記憶。”

“那為什么之前卡拉沒有告訴我？”秦守追問道。

“呵呵。”貝爾指了指芯片說：“很簡單。因為卡拉也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

“她一直以為，對抗記憶灌輸的辦法就是強化記憶。”

說到這里的時候，貝爾臉上露出一絲嘲弄。

“她也不想想，要強化多少次記憶，才能抵抗住黑鷹源源不斷的灌輸呢？”

秦守懂了。

這就跟水滴石穿是一個道理，不管石頭有多堅硬，哪怕把石頭換成合金。

只要滴的時間夠久，終究能夠在石頭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而最好的解決辦法，只有兩個。

一個是拿開石頭。

另一個是關掉水龍頭。

現在自己把芯片取出來，就意味著自己已經把石頭搬離了水滴的范圍。

自己安全了？

秦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總算可以放心了。

一直以來，清理記憶幾個字就像是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上。

他生怕某天醒來，自己就不再記得自己是秦守。

轉而變成了下一個史密斯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