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州

此州因古往今來，多雨多澤，才至水路龐雜，河道交錯。

但要屬灌州最為寬廣，最為遼闊的，當屬灌江。

這灌江長達數千里，貫穿數個州郡，其源頭難以尋覓，而灌口處又是直通大海，寬廣無垠。

這也導致灌江之中水妖河怪繁多，經常控水作亂，讓灌江沿途的部族，村落受災無數。

黑水村

“我邱涂身為一族之長，今日帶領村中老幼，在此祭祀，禮敬河伯，望河伯護我黑水村平安。”

一名衣著貧苦的老者，此刻正顫顫巍巍的對著灌江弓腰伏拜。

在其身后，更是眾多男女老幼，此刻正一臉嚴肅的神情，學著老者的動作，恭恭敬敬的伏下身去。

每個人都臉上，都帶著尊敬與畏懼，仿佛面前這翻涌的激流中，有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河伯，河神也。

祭河神，這與他們傍水而居有關，大河，能給他們帶來財富與食物，但同時，也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這種祭祀活動，一直在黑水村延續了許久，在遇見河道崩解，發生水災的時候，便會以村中長者領頭，帶著一眾村民，殺些村中僅有的雞鴨牛羊等，倒進湍急的河流當中，以此來祈求心中的平安。

眾人跪伏了許久之后，老者這才恭敬的站起身來，看著清朗的大河，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憂慮，對著身后的少壯村民道：“將貢品放入河中，敬河伯……”

“是，村長。”

幾名看起來年輕力壯的漢子，立刻應聲而出，皆是扛起貢品桌上準備好的雞鴨牛羊等肉食，紛紛將之拋入河中。

“轟隆……”

數聲拋物的聲響，河水四濺。

邱涂見此，略微點了點頭，祭祀河伯的儀式等差不多都將結束，心中的祈求稍微安慰一點。

“村長，不……不好了，河水變黑了。”

一聲驚惶的聲音突然在人群中響起。

“村長，怎么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河伯怒了？我們的誠意難道還不夠嗎？”

看著原本清朗的河道，突然之間竟然變得渾濁不堪，漆黑如墨，這突然的變化，把在場之人嚇的不輕，個個面色發白，手足無措的看著面前的村長。

“這……這個……”

邱涂村長看著面前的黑河，面色難看，嘴中結舌難言，此刻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等情況，突然而來的黑，讓邱涂自己也心中大畏。

試問自己是這黑水村中，最為年長者之一，舉行過祭祀的次數太多了，卻沒有過像今日這般駭人的場景。

正在眾村民心中害怕，滿是畏懼之時。

那湍急的灌江水突然大變，在河床的大中央，形成了一個巨大漩渦，仿佛能夠吸納萬物，若人視之，便有一股被吞噬靈魂的窒息感，仿佛其中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正要沖出水面。

“吼……”

巨大漩渦再次大變。

當著邱涂村長等眾人的面，一道沖天水柱迎天而上，巨大的黑影帶著獸吼，沖出漩渦，騰空降臨在黑水之上。

這個畫面，邱涂等普通眾人早已嚇的面色慘白，看著那道巨大的黑色身影，顫顫巍巍的喃喃說道：“這是河伯？”

邱涂村長供奉河伯數十年，但也從未見過其河伯的身份，只知這祭祀的傳統，被一代一代的傳承了下來。

但今日，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見到這馭水凌空，宛如仙人手段，加上心中的猜測，便立即從害怕，變成了敬畏和興奮。

直接跪伏在地，對身后的兒郎激動說道：“兒郎們，這是河伯啊！這便是護佑我們平安的河伯啊！”

“什么？這便是河伯？”身后的眾人見老村長的話后，心中雖有驚訝，但看著這參天水柱當中的黑影，卻已經信了一大半。

只是沒想到守護一方的河伯竟然會顯身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這讓大家皆是激動的感觸落淚。

能夠親眼見到河伯，這是榮耀啊！

“見過河伯，愿河伯護我黑水村平安。”

所有村民，皆是心誠啃啃的跪伏在地，滿是激動的祈求說道。

可是水中的身影并無說話，反而身形突然暴動。

“吼……”

一張滿是腥臭的大口，破出層層水面。

“河伯”也終于露出了它的面目。

這是一只長著血盆大口的丑陋魚怪，身高數丈，背頸后的鱗骨刺如同一把把尖刀般，在陽光下散發出慎人的寒芒。

此刻的它縱身一躍，巨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村民的陽光，帶著威勢無匹的巨嘴，朝著村民張嘴咬去。

“這不是河伯，這是妖怪……”

“村長快跑……”

撕心裂肺的喊聲突糾響起。

一群村民看著這張大巨口，一副要吞噬眾人的妖怪，皆是嚇的四處奔逃。

兩名強壯漢子，直接架起癱坐在地的村長，拼命逃離。有些膽子弱小者，來不及奔趕，直接被魚妖吞入腹中。

魚妖一下吞食數人，但好似未飽，銅鑼大的雙眼，散發著嗜血的沖動，兩眼放光的看著四處逃竄的村民。

“這不是河伯，這不是河伯，是我害了大家。”魚口脫險的邱涂看著遠處的魚怪，目光呆滯，嘴中念念有詞。

是他識物不明，錯把妖怪當成了河伯，讓眾人錯失了逃跑時機，這讓他心中難安。

就在此時。

正當所有村民驚惶失措逃跑之際，一聲震破耳鳴的隆聲突然在灌江的另一面響起。

“臭鯰魚，老子等你很久了，這下終于露面了。”

隨著聲音響起。

貫徹長霄的龍吟撼天動地。

一道皎白如雪的巨大軀干，滿身鱗甲，頭生兩角的白蛟，如龍出海的躍出水面。

騰空懸立于黑水之上。

黑水與白蛟形色各異，黑白分明，十分顯眼。

白蛟周邊一片銀白，宛如神明。

這讓正在逃跑的村民皆是楞在當地。

“吼……”

魚妖好似不會人言，只知吼天吼地，見不遠處，一頭能夠威脅自己的白蛟出現，便立即拋下逃跑的村民，直接朝白蛟殺去。

“臭鯰魚，你以往只知躲在江泥深處，不敢現身，如今被我逮到，看你還往哪跑？”

白蛟口吐人言，滿面興奮的看著朝自己沖殺而來的魚怪，暗道：“吞了你，我實力必將再強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