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太醫(yī)令、太醫(yī)丞御藥局奉御、侍御四位大人共同評定的成績出來,提升近百人到不同崗位為待用職位,若一年后無差錯實力足以勝任便是正職。同時也是收門生最好的時機,太醫(yī)令收了三名門生,太醫(yī)丞收了五名,待御十名。而奉御大夫白泉只收了一個二等待用醫(yī)監(jiān)蕭羽從八品。這一下讓王牧心生妒忌,因為他只配了一個三等待用司醫(yī)的位子無品級,四位大人更是沒有一個人選他。
有品級后,小天分到一個小房間,這是她最開心的事情,終于有個小房間了,雖然只能容下一張小床一張書桌但她已經(jīng)很滿足很開心了,月響也從之前的二兩變八兩。辛苦考試她為的就是能多賺點錢養(yǎng)家。而王牧只能繼續(xù)住在那里,眼看一個又一個人喜氣洋洋的把東西搬出來,年長幾歲的他感到對自己十分不公平,甚至連小天搬走的時候自己冷著臉一聲不吭的蒙頭睡,無視小天說的話,給他留的東西一氣之下全部打包扔掉!
升二等醫(yī)監(jiān)有三天休息時間,來京都快半年了,第一次走出御藥局大門,抬頭看著天空,官靴踩著寬闊的青石板路上,剛做的衣服還是第一次穿。發(fā)的服裝都太大,穿上去松松垮垮的,定做的衣服不大不小剛好合身,腰間配帶皮帶扣,左側(cè)是一串檀香木做的吊墜,右側(cè)是銀針皮扣,里裝有三十幾根銀針,偶爾倒飭一下便顯得整個人格外的精神。
煙熏火燎的羊肉攤前,一只手抱著碩大的盆大口喝著水盆羊肉湯,一口氣干完,右手包得像個饅頭只能用左手吃,喝完湯感覺渾身濕透通體舒暢,驅(qū)寒效果真是太好了。再吃了兩個火晶柿子解膩,打了個飽嗝才算完。帝都位于西邊,大多以面食為主,饃饃雖好吃,但大多數(shù)還是習慣吃米飯。
扔下兩個大錢,心滿意足的離開小攤。邊走邊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果然人人都說京都好,只要有錢,到哪兒都是逍遙窩。
這時,前面堆著一群人不知道在干嘛,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賣扇子的老人抽風一樣的倒在地上,已經(jīng)有人去嘹望臺找官兵,等官兵再去衙門叫駐地醫(yī)師過來黃花菜都涼透透了。。。小天擠進人群里,一只手幫老人解衣扣,她抬頭看著周圍看熱鬧的人說:各位,能不能過來幫幫忙?
大家都不動,這時,一個干苦力的腳夫過來幫老人的領子解開問:這么公子會醫(yī)病嗎?:是,大哥你幫忙用這個圓頭橫著塞進大叔嘴里,腳夫力大,一下就塞進去。她一只手打開皮扣,取出錢針幫大叔施針,看著這個年紀人每一步都胸有成竹的樣子,腳夫便不敢多問。
三針下去,腳步幫忙將其扶坐起來,拍打他的背,才打了兩下,那老人一口濃痰吐了出來,人緩了過來。收了針,老人急忙下跪道歉,她急忙扶起老人還向老人告誡了注意事項,看老人能走路了,心里說不出的高興,一蹦一跳的離開。。。。
這時,腳夫跟了過來,小天回頭謹慎的看著他問:這位大叔可是有事?腳夫緊張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十分不好意思的說:公子,我家窮看不起病,我父親臥病在床很多年了……哎,真不好意思說,公子您能幫幫我嗎?小天有點猶豫,萬一腳夫是賊人,去他的地盤萬一不慎中計……正在猶豫不定的時候,那腳夫看出她的為難忙說:公子,我沒別的意思若公子沒時間,算粗人失禮了,告辭。
在他回頭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左腳一瘸一拐的走路。。。:等等。小天叫住他說道:醫(yī)者仁心,我隨你去。腳夫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眼里充滿感激。。。
隨他來到安靜的居民區(qū),這里到是很適合居住,只是相比較房子沒有那么新那個氣派。。。診治了腳夫父親的病,多年在床四肢已經(jīng)萎縮,治愈已無希望,教了腳夫一套按摩手法,可大大緩解肌肉骨骼帶來的疼痛。開刀為腳夫引流刮除已經(jīng)腐爛的息肉,教他日后受傷不可隨意一包了事,教他用最便宜的東西止血消毒便是家家都有的東西草木灰。
腳夫千恩萬謝的送她出門,承諾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必定全力報答。小天見他長得七八尺,體傍腰圓便勸他干苦力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對他來說最適合的便是去從軍。腳夫早想從軍,只是礙于家中老人無人照料這才不得不做點苦力養(yǎng)家糊口……
小天說他糊涂,朝廷律法凡軍屬可享律法,朝廷在各地開設了年勞所、婦幼司,這些機構都是為軍屬開辦的,安朝的邊防軍、備戰(zhàn)軍、騎兵步軍還有水軍一共五十萬人,便有五十萬個家庭,為何朝廷大軍每戰(zhàn)必勝就是沒有后顧之憂,家人得到保障又有軍響,戰(zhàn)士們在戰(zhàn)場上能不奮勇殺敵?
腳夫目不識丁他哪知道這個,加上是外省剛搬來沒什么親戚朋友,幾個認識的苦力也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朝廷什么律法若無貴人相告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千恩萬謝感激涕零,直到目送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才調(diào)頭回去。。。小天也沒想到自己無意中做的一件善事,日后在戰(zhàn)場上會救下自己的性命。。。
回到御藥局,開始學習醫(yī)監(jiān)所負責的主管的一切,二等醫(yī)監(jiān)共十一人,各主管二等大藥房進出藥物采辦、王公貴族用藥監(jiān)管和司監(jiān)、藥工的工作效率,這三個項出任何差錯醫(yī)監(jiān)都在職難逃。小天負責的是王公貴族進出藥監(jiān)管,十人一天十二時辰輪流每次三人,每日值班三個時辰,太醫(yī)署送來的藥單要按方煎藥,再送至各大臣家中,所以責任是很重大的。她翻閱前輩留下來的記錄本,上面記載一起給宗王太妃的養(yǎng)身補藥丸誤送了活血化淤丸,差點害了老太妃的命那個醫(yī)監(jiān)連帶醫(yī)工、藥工數(shù)十人皆數(shù)入獄。
記得這前車之鑒,值班時日日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每張藥方和所出的藥都經(jīng)過親手比對再送出去,每日都要出幾百單藥出去,干這個活不知不覺竟將朝中大半的大臣都記下來。不僅如此,她改變了原來的分段做活的方法,改成一包到底,誰負責的藥方所出的湯藥、藥膠還是丸藥、藥膏都由誰負責到底,直到送至對方家丁手上為止。
這么一來,誰的負責就是誰的,逃不了避不開,那些想偷懶耍滑的人便偷不了,想認認真真學制藥的人感激得不行,可以學到一套完整的制藥手法。
一大早便出門送藥,上次為御史大夫的夫人將湯藥制成膠還加了甘草,御史公子不再排斥吃藥,一頓三顆藥丸十分方便,便讓以后親自給他家送藥。前腳剛從后門出門,后腳寧王府車駕便停在前門,三匹白馬拉乘藍頂金邊琉璃福字轎。數(shù)十個寧王府兵前后簇擁,高舉寧字大旗,門口的城防兵跑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已經(jīng)圍上不少百姓在看熱鬧,四位長官帶領署內(nèi)有品極的官員出來相迎。衛(wèi)兵將臺階放下,左右丫鬟上前掀開水晶門簾,身披淡紫荊花披風斗篷,頭戴風帽,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扶著丫鬟的手下了車。在場的百姓在圈外都伸長脖子想看看有著京都第一美的昌平郡主的風采,寬大的披風帽將她的樣貌遮擋住,白氏兄弟二人合拳行禮:見過郡主,里面請。
眾人一同往署內(nèi)而去,在會診大廳內(nèi),已解下寬大的披風端坐在主位,四位分別次之而坐。夢凝解釋了此次親自前來的目的,她這么一說白泉一下子就明白了不過既已答應小天保密,看來小天不貪戀寧王府的好處。
白玉倫回復道:那日考核受傷的醫(yī)工不少,太醫(yī)署御藥局事務繁多,每日做活傷到的人也有,刀劍之傷更常見,單打雜醫(yī)工便有五百人,又升了近百人怕不太好找。夢凝見他話中有話,心里些許不樂說道:那本小姐自己找,不勞費幾位大人們。白玉倫心里一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人家來找救命恩人,自己那么說不是不讓人找?便急忙說道:哪里哪里,下官定鼎力相助,鼎力相助……!
昌平郡主到來的消息瞬間傳遍整個太醫(yī)署,也傳到王牧耳朵里,因仕途失意而多日稱病休息,天降甘露一般的消息讓他整個人都精神過來。郡主將在署內(nèi)開始進行贈冬物尋人,這么說來至少呆幾天,王牧不想放過這大好時機。。。
送完藥的小天從后面走廊回來,正值了三個時辰的班又跑了一大圈,已經(jīng)十分疲憊,交了班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脫下戴一天的幞頭巾帽。正拆著手上的繃帶準備上藥時,王牧在外提著禮品敲門,走過去開了門,他恢復往日神態(tài)說:賢弟,前些日子是哥哥不對,哎成績不好,哥哥心里也不是滋味。小天讓他進來,說道其實自己也沒生氣,而是讓他一個人靜靜,同鄉(xiāng)之誼怎會說破就破。
王牧緊緊盯著她手上的傷口說:今日寧王昌平郡主前來尋救命恩人,老弟他日飛黃騰達可別忘了我這個同鄉(xiāng)哥哥。小天邊換藥邊說道:哪里,好好的做一個醫(yī)者,混過五年便可還鄉(xiāng)這才是我心中所愿,京都雖好,但是權力斗爭太重,這趟渾水還是能不碰就不碰的好。聽她這番話,王牧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