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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成功不是偶然:眼淚VS微笑

洗洗牌,重新玩

(1)

第二天再進車行,似乎所有的表情都變了。

王美潔一臉的興災樂禍,顯然她已經從王雅潔那兒聽到了些什么。趙孟簡直就是王美潔的跟屁蟲,連表情都是一樣的。

吳佩不知內情,一心以為簡寧寧高升了,說不清是該祝賀還是該嫉妒,表情有些尷尬。

只有許明博知道,簡寧寧其實是受了委屈的。眼見著如今客戶越積累越多,卻要她放下這里的一切,到那個誰也沒見過的東郊分部去,這的確是件令人郁悶的事。

可簡寧寧不再這樣想。昨天在陳升的故事里,她聽懂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堅持。而且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情形比陳升那會兒好多了,至少還有后盾,必要的時候甚至還會有后援。

所以當劉利生將東郊分部的大門鑰匙遞到她手里時,她臉上的微笑是極真誠的,且依然帶著渴望。她渴望那里能夠改變自己,或者說,渴望自己能夠改變那里的一切。

王雅潔一臉的得意,她仿佛早一步看到了簡寧寧哭泣的臉,甚至還聽到了對方打退堂鼓的聲音。心里對簡寧寧的嫉恨一刻之間得到釋放,她覺得,簡寧寧走了,車行馬上會恢復以往的平靜,至少再也不會有人敢頂撞自己。

“簡寧寧,你可能要多受苦了。”這是劉利生唯一的叮囑。他臉上的表情顯然緩和了許多,人也比昨天看著精神。

“劉總,請放心,我會好好干的!”簡寧寧笑著回答。然后跳上車,在各不相同的目光中,向著東郊緩緩開進。

去東郊的路上,簡寧寧一直尋思,那里會有幾個同事?或者已經擺上了幾輛樣車?甚至連那里的居民狀況她都有想到。人還沒到現場,心里的小算盤已然霹靂啪啦地打開了。

就在簡寧寧幻想著如何在東郊大展拳腳的時候,車突然就停下了。

在一處荒廢的舊廠房前,司機對簡寧寧說:“就這里了,下來吧。”

簡寧寧跳下車,看看眼前的荒蕪景象,十幾間破敗的廠房,院子里的草都找到了窗臺上,顯然很久沒人打掃,房子像一個頹廢的老人,在半山腰中獨自殘喘。

簡寧寧第一反應便是懷疑,她懷疑司機記錯了地方。“喂,司機師傅,是這里嗎?”

“你手里不是有鑰匙嗎?開開門試試唄。”司機丟下這句話,開著車一溜煙便走了。

來不及想感受,簡寧寧顫抖著將手心里握到發燙的鑰匙插入那把生了銹的鎖。

啪。鎖很流暢地打開。

毫無懸念。這里便是劉利生嘴里那個所謂的東郊分部。

這一刻,簡寧寧心里的所有感受齊齊涌上心頭,不是委屈,也不是頹廢,而是一種被人拋棄的悲哀。

她緩緩低下身去,整個人蹲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臉,心一酸,淚突然就流了下來。當淚水打濕十指,順著指尖滴滴外溢的時候,簡寧寧在心里暗暗發誓,離開這里!這絕對是個欺負人的鬧劇!她不想做這場獨角戲的小丑,她要跳出來,回到自由的生活里去!

簡寧寧很生氣,抹去淚水,心里恨恨地,對適才蹲麻了的雙腳也不在意,大邁步地往回返,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越早離開這里就越好!

(2)

生氣的簡寧寧提著鼓鼓囊囊的包往回走。

那包里,是她昨天特意采購的好吃的,本想送給這里的新同事,看來是白操心了,這里別說是同事,就連找條狗都那么難!

她的耳邊再次響起王雅潔的笑,聲聲尖銳。此時此刻簡寧寧更加明白,自己做了王雅潔手下的敗將!這一仗打得有些窩囊,自己還在發表和平宣言呢,對方早已經跨海登陸,直抵你的心臟,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你!

這個家伙真陰險!簡寧寧恨恨地想。

這一想,她突然又站住了腳步。明知對方是怎樣的為人,且來之前也探明了對方的心跡,自己當初沒退縮,如今真有要打退堂鼓嗎?回去之后做了辭職,對方指不定怎樣高興呢。

簡寧寧覺得,自己鉆了王雅潔的套。如今的形勢是,勝敗早就注定,只差自己這邊奉上降書,以示頹敗。

想到這兒,她不甘心。心里的不甘令簡寧寧回身轉了方向,拖著重重的包,她再次站到了大門外。

這幾間破敗的房子,看著倒也整齊,且只是搭了個簡單的屋頂,里面空空如也,院子寬敞,足夠搭個平臺擺樣車,且規模絕對不亞于原來的車行。再看看廠房周圍,各種土建正在施工,公路兩旁就是民居,放眼望去,看不到頭。

這些發現令簡寧寧心動。她覺得,劉利生能選擇這種地方,其實是費了心的。這樣一想,簡寧寧的心情便沒有原來那么糟。她再次拿出鑰匙,開了鎖,推門進去。

腳下的荒草已然沒過膝蓋,春天來了,小草吐著綠倒也俏皮可愛。簡寧寧俯下身采了一片不知名的小綠葉,心情立時好起來。四下瞅瞅,她找著一把鐵鍬,放下背包,她努力地鏟起草來,有些吃力,時間久了手也會疼,可每鏟幾下,她便會發現幾株特別好的植被,不忍破壞,收起來,她想鏟完草之后重新種起來。

汗水終歸不是白流的。太陽偏高的時候,簡寧寧已經將院子鏟遍,回頭看看自己的勞動成果,她覺得很享受,再看看身邊越聚越多的植被,她得意地笑了。

“哼,一會還你們一個新家。”簡寧寧沖著那些植被自言自語著。

整整忙活了一個上午,不大不小的院子,經過簡寧寧的修飾煥然一新,雜草除了,余下的就是空礦的屋子需要整理。簡寧寧不知應該從哪里入手,她邊撓頭邊沖身邊的植被問:“你們說,我應該怎么處理這里呢?”

植被自然不能回應她的話,簡寧寧拍拍手上的土,再次自言自語地說:“嗯,有了,我應該把這里的墻壁統統打掉,讓它們聯在一起,這樣空間就更大啦!哦……還有,北邊的屋子我應該好好收拾一下,那里比較新,刷下白漆,做辦公室還行……”

自得其樂的簡寧寧,就這么自言自語著,她積極的態度令早已站在門外的劉利生眼角濕潤。

深知自己對不起簡寧寧,劉利生本想過來安慰幾句,并且準備了一大籮筐的好話,他知道,以簡寧寧的性格,要么早就走人,要么會主動找他質問。可如今眼前的一切,令他突然很受感動,一個年輕女孩子,如此沉著,如此敬業,又如此豁達,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劉利生帶來了工程隊,他沒有過多解釋,因為在他心里,簡寧寧會很好地適應這里。相反,自己如果解釋過多,那只會讓簡寧寧覺得自己先前的小氣跟懦弱。

“簡寧寧,這里需要施工,你今天就算熟悉一下,隨后可以休息幾天,等裝修好之后再來工作。”

簡寧寧知道劉利生說的是真話,且態度是從未有過的真誠。但她還是拒絕:“不!我要看著裝修,不然他們會弄壞我的小花的!哦,對了,我還想把辦公室好好裝一下,我喜歡北屋,能不能就把那間裝成辦公室?”

簡寧寧伸手指指北面的屋子,劉利生順著她的手看去,心里的感激跟愧疚再次加深。

那雙手上,全是青草的殘漬,和泥土的硬痂。

“這里一切交給你就是了!下個月能開業就好!”劉利生不敢多待,他怕自己會被眼前這個女孩子感動。

“好的。”簡寧寧利落地回答,想了想,她再次要求說:“可是劉總,我還需要幾個幫手,我要在車行選幾個人帶過來。”

“隨便你,喜歡誰就挑誰。”劉利生無比支持。

簡寧寧樂得美美地,嘴向上咧著,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整個人看著都暖暖的。仿佛剛剛的不快,完全是個意外。

(3)

簡寧寧回車行挑人。

她的嘴角一直向上蕩漾著,仿佛東郊分部是塊福地,她正奔著更大的成就而去。

許明博第一個支持:“寧寧,必須帶上我,我們可是同出同進的好搭檔。”

簡寧寧微笑不語,目光掠過趙孟,定格在王美潔的身上。對方顯然清楚東郊的狀況,忙不迭地反對:“簡寧寧,我可不去!我在這里呆習慣了。”

簡寧寧也不理她,再看看吳佩,對方心里正打著小九九呢,看簡寧寧的目光飄來,吳佩立即笑了:“寧寧,我過去之后,可不可以先升我做主管?工資多多少少漲一些就好。”

簡寧寧樂,笑得很得意,仿佛東郊分部已然是自己手中的王牌,手一指,對面那張臉就有可能成為牌中人物,任自己指揮。

“好啦,不逗你們。大家回頭跟我去趟東郊,看看那里的境況,到時候誰愿意留下來,我舉雙手歡迎。”簡寧寧的表情突然嚴肅下來,可任她再嚴肅,大家心里的好奇已被激發出來,紛紛嚷著要去看看。

簡寧寧要了車,一路上晃晃蕩蕩地載著大家往東郊開去。

車上,吳佩最為活躍:“寧寧,說什么你也應該帶我到這邊來工作,這里離我家近好多哦,我不管,無論如何也要來。”

“是呀,離家近就是方便,你最好到這里來。”王美潔第一次沒跟吳佩唱反調。

趙孟一直沉默著,顯然他早就從王美潔那里聽說了這里的情況。許明博瞅瞅他,試探著問:“哎,趙兄,你來不?”

“我?組織分配唄。”趙孟耍花腔。想了想,回問許明博:“你小子肯定想來,對不對?”

許明博只笑,不回應。

車很快到了站,隨著司機剎車的聲音,一車的七嘴八舌馬上停止,大家像不認識似的,相互看看,眼神里的疑惑表露無疑。

眼前的荒蕪,令人失語。

吳佩還是沒忍住,有些結巴地問:“寧寧,這地方……對嗎?”

簡寧寧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后吳佩便沉默了。

王美潔的表情也有些凝重。眼前的房子正裝修,雖說裝完之后的樣子應該跟總店差不多,可眼下的亂糟糟的一切,看了還是令人不舒服。

半張著嘴的許明博,半天不知說什么才好,直到簡寧寧問起:“誰還愿意來?”的時候,他才微微緩和了表情。

“寧寧,你這些天來的分部,就是這里?”

“你們以為呢?”簡寧寧笑著看各自的表情。

“這也太……苦了。”吳佩小聲說,“就算裝修好了,那也得收拾個把月才成,這個把月得耽誤多少賺錢的機會呀。”

“是呀,有些慘。”趙孟附和著說。

王美潔的眼神從那些凌亂的裝修材料上掠過之后,輕輕吐了口氣:“還好,我說過的,絕對不要來!”

簡寧寧不說話,等著大家感慨。她知道,這個分部就算開了業,客戶也是要重新聯系的,沒有客戶就意味著每個月只能拿千兒八百的死工資,誰也不樂意。

終于,大家都不再發表議論,而是將目光投向簡寧寧,他們不清楚,簡寧寧會選誰,但都在心里祈禱,千萬別選著自己。

簡寧寧明白各自的小九九,那一張張為難又難堪的臉上,早就寫好了答案。

“我不為難大家,目前就是這種狀況,誰想來就來,不想來……再招人唄。”簡寧寧盡量輕松地說。

眾人沉默著,王美潔跟趙孟甚至已經開始往門外撤退。吳佩一臉的為難,她開始剛剛來時說的話,卻不知如何回應簡寧寧。

許明博看看四周,覺得位置尚不錯,民居多,且道路暢通,雖說房子舊了點,可眼下有裝修,根本無需擔心。最主要的是他知道,簡寧寧此時需要支持,帶著實際行動的支持。

“寧寧,我來!”許明博毫不猶豫地說。

“謝謝!”簡寧寧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先前她便知道,能幫助自己的只有許明博,可怕對方來了再后悔,所以才極力主張大家來看看。如今一試,她突然覺得心里很溫暖。一個人在需要幫助的時候,才能分得清所謂的真心與假意。

見有人愿意來,王美潔仿佛得到了某種赦免,立即拉著趙孟往門外走:“好啦,有人愿意來,那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簡寧寧,再見吧,祝你們好運。”說著,兩人已經撤到了大門外,生怕再不走,簡寧寧會抓住自己似的。

“謝謝。”簡寧寧依然是這兩個字,聲音卻淡了很多。

看著王美潔跟趙孟逃難似地走遠,吳佩心里亂極了,平日便精明無比的她自然曉得,這里的狀況比想像中要糟糕太多太多……一時之間,站在門邊不知如何進退。

簡寧寧知道吳佩為難,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回去吧,我跟許明博兩個人就夠了。”

吳佩感激地沖簡寧寧點頭,卻始終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轉個身,出了門。

看著離開的三個人,許明博無比感慨地說:“寧寧,你真夠勇敢。這樣的地方……”

“怎么?后悔了?那你可以回去的呀。”簡寧寧笑著逗他。

“我只是擔心你。”許明博重申自己的誠意,“不過現在你也不用怕了,我來了,我會支持你走下去!”

“謝謝!我覺得有我們兩個人就足夠了。相信這里總有一天會變模樣!”簡寧寧很感激地回應。

她的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可不可以也算一個哦?”

(4)

那聲音綿軟,卻說得堅定。聽得簡寧寧喜出望外,回頭看去,她驚訝又感動地大叫:“吳佩?!”

走出大門沒幾步的吳佩,心里滋味萬千,想起簡寧寧為自己所做的事,更是羞愧不已。如今對方遇上困難,她深知,如果不出手相幫,良心上肯定是過不去。

“對不起,寧寧。你過去那么幫我……我竟然……”

“不!別說過去!現在看到你回來,我真是高興!謝謝你,謝謝!”簡寧寧異常激動。身處絕境的人,看到有人過來關懷,這是一種別樣的激動。

“應該的。你幫了我,我再過來幫幫你,這就是朋友嘛。”吳佩微紅著臉說。

聽到“朋友”這個字眼,簡寧寧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上前拉過吳佩,再扯過許明博,三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發誓說:“我們三個永遠是朋友!我相信職場上的同事也可以是好朋友!”

三雙剛剛成熟的手,緊緊相握。吳佩有些激動,細長的眼睛里甚至泛起了點點淚花兒:“寧寧,其實跟你在一起工作,真的很開心。”

“眼下,我們不僅要開心工作,還要開心賺錢!”簡寧寧肯定地說:“來,你們看,前面是公路,后面是大片民宅。有大路,有人住,這就是銷售汽車的根本嘛。我們的車行裝修好了之后,我要在大門外掛上大量的宣傳幅,讓所有路過的人都看到,買車可以在家門口進行啦!你們說,好不好?”

“當然好!只要齊心協力,沒有辦不成的事兒!”許明博響應。

“可是,寧寧,這里什么時候能開業哦?”吳佩到了何時,都是最理智的。

“月底。劉總說了,車型會及時供給。人員配備很快就會到位,你放心吧。”

吳佩撇撇小嘴,有些淘氣地說:“寧寧,這下你跟王雅潔就平起平坐了,以后我們都不用再怕她嘍!”

簡寧寧將臉上的表情收斂起來:“佩佩,這話別再說。我跟她不同路,做事永遠也不會相同。”

許明博立即拉上話:“切!還想她做什么?有句話說得好,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讓她滾吧!”

“對,思想有多遠,就讓她給我們滾多遠!”三個人嘻笑著重復,笑聲透過彼此眼里的真誠,灑落到新車行的每個角落。

簡寧寧知道,自己新的一頁即將掀開,雖說路程還是會有些艱難,但已然收獲朋友的她,有信心打贏這場硬仗!她更知道,王雅潔此時正站在某個角落,一臉得意地想要看自己的笑話……這個女人,為什么要一直跟自己過不去呢?

簡寧寧有瞬間的迷惘,但很快被吳佩的笑聲打斷,對方正拿著鐵鍬鏟著院子里的泥土,鏟完了便將先前積攢的植被往土里埋:“哎,寧寧,你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牡丹。這東西在本地可是很少見呢,估計是前主人遺留下來的。”

簡寧寧上前看看,很不確定地搖頭:“牡丹應該是高高的,這不過就是一枝竿嘛,你能確定……”

“當然!我家里就有牡丹,所以再熟悉不過。我們呀先栽著,看看它能不能成活。”吳佩小心地栽好,培上土,“不過,這真是個好兆頭,牡丹可象征著富貴!寧寧呀,你要發達啦!說不定這里就是一個新起點哦。”

簡寧寧被吳佩的樂觀逗笑:“是!發達!大家一起發達!”

“這就對了嘛,大家樂觀一些,重新來過,沒什么大不了的!”許明博上前跟著說,“命運就是一副牌,不管別人玩得多亂,只要我們自己把握準方向,那就亂不到哪里去!”

“對,洗洗牌,重新玩!”簡寧寧鄭重點頭。

誤會來臨:含淚播種的人一定能含笑收獲

(1)

新車行順利開張。

身為股東之一的王主任在剪彩時發表了精彩洋溢的講話,他一邊看稿紙一邊不停地號召大家該買車了,油價降了,房價下來了,一切變得從容了,那生活的質量就應該上去了。

話說得漂亮,可簡寧寧聽著就是別扭,既像演講,又像一個官員在鼓吹大家支持政府的擴張內需。

“哎,你說,他為何這么賣力?”吳佩小聲地問。

“人家是股東。”簡寧寧實話實說。

這時王主任發表完了講話,話峰一轉又說:“圣通4S能在金融危機愈演愈烈的情況下再開一家分部,這說明什么?說明劉總經理是支持政府工作的。今天,我代表市政府對劉劉生總經理進行嘉獎,感謝他為本市的經濟發展做了新貢獻,不僅創造了稅收,還接納了多名下崗員工……”

話說得冠冕堂皇,底下人狠命鼓掌,但劉利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悅之情。他機械地接過王主任遞過來的錦旗,只是簡短地說了句“謝謝”,轉身便離開。

簡寧寧看在眼里,心里的疑問卻越來越深。明明是劉利生親口跟自己說,王主任是股東的,如今對方的話卻說得很官場。莫非這背后還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可容不得她多想,王雅潔輕輕擠過來,對方臉上一直掛著職業性的微笑,看不出那笑容里的真假。

“簡寧寧,簡經理,恭喜。以后大家都在一個位子上坐,希望能隨時跟你多多交流。”王雅潔的話,簡寧寧還沒來得及細品,對方再次酸味十足地說:“哦,對了,你人雖然離開總部,但你在那兒留下的一些傳統我會好好繼承。比如分組競賽。只不過這次不用分組,我們直接來個競賽就好了,你敢接受挑戰嗎?”

聽到這里,簡寧寧無可無不可地笑了,對方這是把自己當傻子呢,兩家車行競爭?不用腦子也能看出一二,根本是實力懸殊。

“怎么?不敢?”王雅潔叫囂反詰。

簡寧寧伸手理理短發,眼睛一轉,笑著回她:“我接受!”

“那好,誰輸了,誰當月工資就分文不取!怎樣?”見簡寧寧上勾,王雅潔立即跟上,大有將她置于死地才后快的感覺。

在簡寧寧旁邊的吳佩早就看出王雅潔的用心,她輕輕扯扯簡寧寧的衣角,小心地提醒:“別上套。”

簡寧寧笑笑,揚頭看看王雅潔:“可以比!不過,按周比,時間太短,按月比,時間還是慢。不如,我們來個按半年為期?怎樣?”

“好!那就從今天開始!下半年這個時候……簡經理,你可以拿出成績來喲。”仿佛怕簡寧寧不守諾言,王雅潔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拿出紙跟筆,遞過去:“這是我們全年的銷售計劃,劉總的本意是讓你們跟上我這邊三分之二的量,可我覺得,憑簡寧寧的本事,根本不需要這份憐憫,對不對?不如直接改成跟我們一樣的量吧,那樣才公平。”

簡寧寧看著眼前的王雅潔,她覺得對方不但是陰險,簡直是手握殘刀,殺人不見血。

(2)

分部開業典禮過后,簡寧寧開始招兵買馬。

每一次有新人來,她都會不厭其煩地解釋:“汽車導購就是要為客戶提供顧問式的專業汽車消費咨詢和導購服務的銷售人員。表面是看是從事汽車銷售工作,但必須以客戶的需求和利益為出發點,向客戶推薦符合身份需求和利益的產品。其具體工作包含:客戶開發、客戶跟蹤、銷售導購、銷售洽談、銷售成交等基本過程,還可能涉及到汽車保險、上牌、裝潢、交車、理賠、年檢等業務的介紹、成交或代辦。在4S店內,其工作范圍一般主要定位于銷售領域,其他業務領域可與其他相應的業務部門進行銜接。所以銷售這一關很重要,大家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熱愛這份工作,只有熱愛,才有創造。”

當然,對于那些無心向學的新人,簡寧寧也毫不留情地開除,她覺得,好員工難找,但不好的員工一定不能留,這是一個管理者起碼的堅持。

劉利生對她的一切決定一百個支持。對此,王雅潔曾有意無意地恥笑:“劉總,你對那個小丫頭是另有居心吧?怎就樁樁件件地依著她?”

劉利生不答理她。王雅潔頗不識趣:“我可告訴你,離她遠點!”

“我說過,受朋友之托才略微照顧一下簡寧寧。話說回來,她做得就是比你出色!王雅潔,你真應該好好照照鏡子!”劉利生很生氣。

“我才不怕照鏡子,只要不是瞎子,誰都看得出來,我比簡寧寧好看得多!”

劉利生突然大笑:“哈哈哈……難怪有人瞧不起你。王雅潔,有些事我老婆都說了不算,你最好也識點分寸!”

這才鬧明白,對方這是在取笑自己呢,王雅潔氣得大跳:“劉利生!我可是跟了你好多年,你憑什么這么侮辱我?我沒跟你要名份已經不錯了……你……欺負人!”

劉利生不理會她的哭鬧,這些年過來,他越來越對眼前的女人失望。先前還會覺得沒名沒份跟了自己,有些對不住人家,可看著王雅潔一次又一次地隨心所欲,他覺得累了。

情人是什么?不能讓男人累為前題。一個讓男人覺得累的女人,情人生涯已經走到盡頭。

偏偏,王雅潔不懂得這些。她倒是一心以為,自己跟了劉利生,對方就有責任對自己好一輩子。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簡寧寧從東郊跑來請求支持。

原來,她自己挑了一張辦公桌,帶的錢不夠,只好就近跑到總部請示支援。

劉利生二話不說,從包里拿出自己的錢先墊上,并一再誠懇地說:“缺什么,就買什么,錢不夠,來找我。”

簡寧寧顧不得看王雅潔已然變綠的臉,沖劉利生感激地笑笑,迅速跑去買東西去了。王雅潔看著她的背影,恨得牙根癢癢,顧不得休面,指著便罵:“你說,她是不是你下一個情人目標?”

這話劉利生還沒來得反應呢,被匆匆趕上二樓的新員工聽到,對方一臉小心地下樓,問王美潔:“東郊的簡寧寧……是老板的情人么嗎?”

滿懷嫉恨的王美潔問都不問,立即點頭:“那種女人,說不好呢,我只見著劉總對她笑,對我們從沒個笑臉……”

還用說什么呢?謠言比瘟疫傳播得還要快。沒幾天功夫,新員工再見到簡寧寧來,都會用鄙夷的眼神看她,然后再輕輕嘆息著,唉,原來是老板情人。

這話三傳兩傳,便傳到了簡寧寧的耳朵里。回總部送報表的的吳佩帶著憤恨說:“這王家姐妹真是過份!什么話都敢說!”

簡寧寧坐不住了,不管對方說什么做什么,她都能容忍。可這盆臟水潑到身上,她就是忍不了!她氣沖沖地拿起外套就往門外沖,想去找王雅潔理論,許明博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寧寧,你不能去!你去了,正中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圈套。以靜制動,總有一天大家會看清真相的。”

簡寧寧被許明博輕輕一點,立即醒悟。她知道,此時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少去總部,不給別人制造輿論的機會;二要快出成績,只有車行出了成績,王雅潔才會徹底被打敗。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接過吳佩遞過來的水,電話突然又響了。

電話里,方瑜雯的聲音異常尖刻:“簡寧寧,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出來跟我理論一番!”

(3)

按下葫蘆起了瓢。

簡寧寧開始懷疑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

但還是按著方瑜雯的約定,下班之后直奔咖啡館。

幾天不見,方瑜雯瘦了不少,這之前她曾想過多種減肥辦法,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如今卻出其不意地瘦下來,簡寧寧立即上前恭喜:“瑜雯,恭喜你減肥成功。”

本是一句改變氣氛的話,卻把方瑜雯的臉都說綠了:“是!能不瘦嗎?搭上你這么好的朋友,想不瘦都難!”

對方的話聽著微酸,再聯想一下在電話里的語氣,簡寧寧知道,又是哪里被誤會了。

“瑜雯,有話好好說,我已經夠煩的了。”

“怎么?你也知道好好說?我上次已經將好話說遍,可你聽了嗎?”方瑜雯的情緒有些激動,“寧寧,我就鬧不明白,這破城市你有什么好留戀的?老家不在這兒,又沒什么親戚,你記掛誰呢?為什么就死賴著不走?”

方瑜雯的話提醒了簡寧寧。她記起對方剛結婚那會是勸過自己,去大城市發展。如今舊話重提,她有些鬧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自己離開這里?

“瑜雯,為什么非讓我走?給我個理由。”

“理由?難道一個陳升還不夠嗎?難道非要我搭上婚姻才夠理由嗎?”方瑜雯情緒越來越激動,瘦下去的臉蛋溢滿淚水。

“別,你別這樣。是陳升欺負你了?還是我哪里讓你誤會了?”簡寧寧緊張地勸。

方瑜雯抹一把淚水,再次堅持著抬抬下巴,這個愛美的女子何時何地都知道,自己怎樣才算美麗。

“好!寧寧,非讓我明說是嗎?那我問你,前些日子,你跟陳是不是又見面了?你們都聊了些什么?”方瑜雯突然變得咄咄逼人。

簡寧寧這才知道,原來對方是在怪自己跟陳升私自見面。想起那次見面,簡寧寧便知道,對方誤會了。可她又不能說是陳升打著方瑜雯的旗號找自己的,那樣只會加深他們夫妻間的矛盾。

“我們……路上遇著的。”

“遇上的?你騙我三歲小孩呢?大白天的,又不周末,你不上班,怎么就會在路上遇著他呢?”方瑜雯始終聰明不減。

“就是遇上的。”簡寧寧再次重復。

方瑜雯冷笑著,表情令簡寧寧覺得可怕。那雙眼睛里的東西令她覺得恐怖,仿佛是在看一個情敵。

“簡寧寧,我不追究你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但我要告訴你,他現在已婚,是我方瑜雯的!你最好搞清楚狀況,免得大家難堪!”方瑜雯警告地說。

簡寧寧聽得一頭霧水,只好不停地解釋:“瑜雯,你誤會了,只是閑聊兩句,你難道連我也不相信嗎?”

“是,我倒想相信你!可他現在做夢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你讓我怎么相信?!”方瑜雯的話幾乎是叫著出口的。

這話嚇著了簡寧寧。以為過去了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瑜雯,人都會做夢……他只是瞎夢,亂夢,你別相信。”

“好。夢,就算過去。可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跟我提你,這也能過去嗎?”

“你……”方瑜雯的咄咄相逼令簡寧寧無可奈何。“那我有什么辦法?”

方瑜雯見時機成熟,立即從嘴里蹦出兩個字:“離開!”

“不可能!我的事業剛剛起頭兒……瑜雯,你真的是想多了,或許,你出來工作一下試試,有事兒做,人就不胡思亂想了……”簡寧寧知道,自己拒絕得過快,怕再引起方瑜雯的誤會,只好試著說服對方,“走出家庭,反正你們還沒有孩子,再找份工作吧。”

“他的錢我可以花一輩子,憑什么再勞動?”方瑜雯毫不領情。

“瑜雯,你不能這樣想。夫妻之間需要空間,也需要時間去磨合。你們剛結婚,還需要了解。再說,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希望妻子花自己的錢,你也是有能力的人,為什么不試著工作呢?賺多賺少是其次,主要是獨立。一個女人經濟獨立,就是對男人最大的吸引。”

簡寧寧的話引得方瑜雯突然落淚。她一臉委屈的樣子,完全沒了從容,這一哭,令簡寧寧越來越確信,她過得并不幸福。

(4)

簡寧寧不忍看方瑜雯再痛苦。

她二話不說拉起方瑜雯便往陳升的茶社走。方瑜雯開始還有些犯糊涂,后來她慢慢想明白,簡寧寧這是想撇清自己呢。

方瑜雯在茶社門前站定,死活不往前走。簡寧寧不無嘆息地說:“瑜雯,我要問問陳升,為什么不好好珍惜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樣了?”

方瑜雯不說話,始終沉默,與剛才在咖啡里的叫囂完全不同。

“走!問問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然你們的婚姻只會死在這疙瘩上,趁我們三人都在,今天必須解開。”簡寧寧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上還在猶豫的方瑜雯往里走。

陳升正在理帳,看到簡寧寧進來,立即迎上前來:“寧寧呀,稀客,快請進!”

等他看到簡寧寧身后的方瑜雯時,臉色立即黯淡許多:“你怎么也來了?”

“哇……”方瑜雯突然失聲痛哭,委屈得像個孩子,那般好強的她肯定受不了對方如此的奚落,況且是在自己朋友的面前。可又想不出別的借口,只好哭。

簡寧寧看得出陳升眼里的不滿,但她也不勸方瑜雯,只是看著陳升臉上表情的變化。

可對方硬是卯足了勁兒,除了不滿,看不出任何的憐惜。兩個人一個啜泣一個冷眼旁觀,這令簡寧寧突然怒了。

“陳大哥!你太過份了!瑜雯現在都瘦成什么樣了?你沒看出來?她委屈地哭了半天,你不覺得心疼?一點安慰也沒有,你還……真是過份!”本想說“你還是不是男人”,可這話想了想,有些重,簡寧寧只好改了口。

多日不見,陳升沒料到簡寧寧是上門來批評自己的,他一時之間忘記了回應。

倒是方瑜雯不哭了:“算了,他就這樣,我都習慣了。”

“那不行!我不知道倒可以,我知道了,就要來問一問!陳大哥,你娶了瑜雯沒幾天,可已經把她傷透了!你比她大十幾歲呢,為什么不懂得疼人呢?”簡寧寧咄咄逼人。

陳升半天才緩過神來,他看看臉上掛滿淚痕的方瑜雯,有些氣惱,可當著簡寧寧的面兒又不好發作,只好低下聲音問:“小方,你能不能別天天在我面前哭?就算哭也回家哭,在這里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方瑜雯沒得到想象中的安慰,心中更是不平,她立即反問:“在家我哭多久你都不帶答理,我還怕哭死呢!”

“那你就不能不哭,有話好好說嗎?!”陳升的聲音提高了分貝。

簡寧寧很想再回擊幾句,可想了想,人家家務事,自己來的目的是解釋誤會,可想到方瑜雯心里的那個誤會,她突然又開不了口。

明明自己跟陳升毫無瓜葛,再解釋下去,真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還好,方瑜雯也哭夠了,不知是怕陳升發火,還是怕再惹惱對方,她抹去淚水問的第一句話竟是:“陳升,回家嗎?我煲了湯……”

陳升眼神里顯然有不滿的東西在流淌,可簡寧寧在眼前,又不便發作。只好擺擺手說:“你呀!算了,叫寧寧一起去吃飯吧。”

簡寧寧趕緊擺手:“不了,把方瑜雯送過來,就算完璧歸趙。我還有約會,先走一步。”

不用兩人再說什么,簡寧寧兀自出了茶社。她長長舒口氣,這才感覺心里輕松了許多。

堅守好品質:路是對的,就不怕遠

(1)

一連串的誤會跟流言并沒有打倒簡寧寧,相反,她越來越相信時間。

時間是個奇怪的東西,你需要它的時候,它總是無情地溜走,給你留下無盡的感慨。而一但遇著事,需要東西來證明的時候,你會發現它在。時間在,一切便會顯出本來的面目。

所以她不管王雅潔如何的叫囂,也不再理會方瑜雯的婚姻。別人好不好,信不信,是他們自己的事,而工作能不能做好,良心能不能安穩,是自己的事。

簡寧寧唯一感謝的人,便是劉利生。她覺得對方給了自己充分的自由,在管理上很少插手,從增員到制度的制定,對方從不干涉。這種過度的自由令簡寧寧有時候也會忐忑一下,但這種忐忑很快就會過去,她知道,做好工作就是給對方最好的回報。

新進車行的員工,簡寧寧從未放松過培訓。她跟王雅潔選人的眼光不同,她喜歡聰明的,勤奮的,最好有工作經驗的。對于新培訓的員工,簡寧寧主張他們先學習車輛知識,從最簡單的車輛組成到發動機系統,再到小型車的保養,這些她都一一囑咐員工,一定要懂得。

簡寧寧對新來的員工說:“說話須學會敘述簡明扼要。對方在說話時,不要隨便打斷對方的話;也不要隨便就反駁對方的觀點,一定要弄清楚對方的意圖后在發言。要認真回答對方的提問,自己非常清楚的要做肯定回答,不太清楚的,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客戶,我會把這個問題記下來,搞清楚后回答你。千萬不要不懂裝懂,也不要含糊不清地回答。盡量不要用反問的語調和客戶談業務。學會贊揚你的客戶。對于你的客戶的合理要求和專業知識,你要發自內心的贊揚。”

新車行客戶不多,新員工有時會著急,簡寧寧明白他們的心理,跟當初的自己一樣,都希望能盡早賺到提成。可她并不急著放手讓他們去做,因為新人總是會打亂一切,好好的客戶很容易就失去。

吳佩對簡寧寧這套做法有些懷疑,她說:“寧寧,沒必要那么認真,我們到車行時,也一樣啥都不懂,知道車的定價,能賣出去就得了。”

簡寧寧微笑著,還沒解答,門外進來一個人。

新來的員工沖上去便問:“先生,要買什么類型的車?”

這話一出,差點將客戶嚇跑,對方連連搖頭:“看看,不行嗎?”

聽得出客戶的不滿,簡寧寧立即上前招攬:“先生是路過這里吧?歡迎,我們這里有休息室,有水免費提供,更歡迎您到處看看。”然后再不多語,任客戶左看看右拍拍。

新員工很不理解,追著問她:“簡經理,不理客戶,人家會走掉的。”

“買車不是買菜,誰都需要時間考慮。給客戶足夠的時間去想去挑,然后注意觀察他的眼神……”簡寧寧說著,邊往客戶那邊瞧,那人的目光被那款F66吸引,價位也不高,且正要搞開業促銷,保險加車價加各種附加稅,總共才9萬。

“先生,這款圣通F66是F36的升級版,適合家用,一家三口開車出去旅行兜風都是首選,主要的是開業搞促銷,您只要付9萬,就可以開回家了,其他費用我們車行出。”簡寧寧適時介紹。

對方顯然被說動了心,掐起指頭算,簡寧寧知道,這是在算到底能省多少費用呢。她立即利落地說:“省去了保險費,燃油附加稅,還有,牌照錢我們車行也出。到時候您來開車直接回家就行。”

顯然,這條件很誘惑人,對方上前拍拍車身,很滿意地說:“成,就它吧!”

新員工目瞪口呆。簡寧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去,簽銷售合同,收定金。”

車主交了定金離開之后,新員工都極佩服地聚攏在簡寧寧身邊,紛紛嚷著讓她傳授賣車秘笈。簡寧寧真誠地笑了。

“其實,初來車行前,我跟大家一樣,上前就問人家需要什么車?要買多少價位的?以為進我們門來的顧客,就是注定應該買車的。可我們忘記了,車雖然成了很普及的消費品,但它造價高昂,并不是所有老百姓都消費得起,買車的人也是經過再三斟酌才走進我們的門,面對這樣的顧客,我們不能強買強賣,我們應該更多地從客戶的角度去考慮,告訴他們哪款是合適的,哪款是省錢的……再一點,要學會跟顧客聊天,聊天的時候要學會觀察,對方的眼神在哪輛車面前停留,那他可能就是衡量過的,或許是車子合適自己,或許是自己口袋里的錢正好夠買這一輛……總之,我們賣的是車,更是智慧。”

簡寧寧的話引來一片掌聲。在掌聲中,她突然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她知道,車行分部終于有了新開始。

(2)

簡寧寧改變了老車行里的規矩。

比如,每周一的例會。她雖然也開會,但卻先讓大家發發牢騷,聽聽各自的心里話,大家七嘴八舌,仿佛一個苦斗會。等大家說完了,她整理歸納意見,一一幫助解答,然后再組織大家學習如何銷售,如何抓客戶。

吳佩跟許明博作為老員工,擔心的自然是銷售成績,他們不時地提醒簡寧寧:“別老慣著新員工,讓他們胡亂發牢騷,業績才重要。”

過去一心談業績的簡寧寧,卻開始不疾不徐:“發牢騷是為了讓大家心情愉快,心情愉快了才會有工作效率。”

每每此時,吳佩便會浮現出一臉的憂慮:“唉,我的簡大經理,瞧瞧這車行清靜的,連鳥兒都不來,哪有那么多客戶哦。”

其實簡寧寧也知道,吳佩說的是實話。新車行地角相對偏僻,郊區本來就是舊城改造的結果,加上沒有“外援”,那些老客戶只認識原來的車行,所以新車行生意自然不是很好。

“寧寧,我們應該想個辦法,再這樣下去,怕是不行,不說別人,單說那王雅潔,她也會看你笑話的。”許明博也是一臉焦急。

簡寧寧看看兩個好朋友,一樣的著急,一樣的擔心,她卻突然笑了,寬慰且幸福。

“謝謝你們一心為我考慮。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在,我相信我們會成功。”

吳佩撇撇嘴:“成功太遠,我只關心眼前。”

“NO,我們要……先知三日,富貴十年。”簡寧寧肯定地說。

吳佩顯然不相信簡寧寧描繪的美好藍圖,但眼前的一切是自己選擇的,她自然不好意思再說下去,轉身帶著新員工迎接客戶去了。

看看守在門旁的銷售人員,簡寧寧不禁搖頭。她上前拉過吳佩,輕聲說:“佩佩,我有事跟你商量。你看這樣行不行?成立一個電話營銷中心,你來任主管,凡是進店來的客戶,你都把他們的電話及需求車型記一下,回頭逢讓利或舉辦活動時,咱們再一一跟他們聯絡。你感覺怎樣?”

“好!當然好!只是……我的業績上不去,怎么辦?”吳佩沖簡寧寧吐吐舌頭。

“喂,還是不是戰友?竟然跟我算起帳來了?”簡寧寧白了一眼,“呵呵……你呀,是我們這幾個人中最精明的一個,前途不可限量哦。”

見簡寧寧模仿自己的口吻說話,吳佩立即樂得捂上了嘴:“呵呵……行,遵命。”

“佩佩,你看我們這樣……”簡寧寧低下頭去跟吳佩詳細解釋電話聯絡的要領,兩人不時地發出一兩聲笑,吳佩聽完簡寧寧的介紹,眼睛一眨,突然問道:“寧寧,如果電話的主人是男性,而接電話的人是女性,發生誤會怎么辦哦?”

“咦!你在夜里騷擾人家肯定不行的哦,勸你還是安份守已做個好公民哦。”簡寧寧笑著回敬,吳佩臉一紅,跑開了。

許明博看看一臉笑容的簡寧寧,跟著笑了:“你呀,好象什么也打不垮壓不彎你,天生一個樂觀派!”

“那是!”簡寧寧調皮地沖他打“V”字手勢,兩人不約而同地微笑。

“寧寧……寧寧……”門外,突然有人輕聲叫她,透過落地玻璃望去,簡寧寧看到了方瑜雯,對方的影子被陽光拉長,顯得異常瘦小。

幾天不見,怎么又瘦了呢?簡寧寧一邊思忖一邊迎上前去。

(3)

方瑜雯怯怯地站在車行門外,并沒有往里走的意思。

簡寧寧回頭看看許明博,突然之間什么都明白了,她無奈地笑笑,走出門去。

“瑜雯,你怎么跑到東郊來了?專門來看我嗎?”簡寧寧一臉微笑。

方瑜雯低著頭,始終不說話,簡寧寧小心地看她的表情,臉色不太好,有些許蒼白。

“瑜雯,你到底怎么了?跟陳升吵架了?還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簡寧寧臉上急切的神情令方瑜雯感動:“寧寧,我只是悶得慌,就是想出來走走,去車行才知道,你被調到這里,我……沒打擾你工作吧?”

“怎么會呢?這里相對輕松一些,再說,就算忙,你來了,我也有的是時間。”簡寧寧上前拉過方瑜雯手,關切地詢問:“瑜雯,你怎么……越來越瘦?”

簡寧寧的話剛一出口,方瑜雯突然就掉了淚下來。“寧寧,我跟他沒法過了。”

方瑜雯的話讓簡寧寧聯想到陳升的種種壞,甚至她記起對方曾經說過,有錢男人都是花心的,沒一個不出軌的。她覺得肯定是陳升作風上出了問題,所以方瑜雯才如此傷心。

“陳升做壞事了?他怎么這樣呢?不行,我幫你罵他去!”

“不!”方瑜雯迅速抬頭看她,“寧寧,他什么也沒做。”

“你別掩護他!他不做壞事,你又何必如此痛苦?瞧瞧你瘦的,他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簡寧寧機關槍似的,只恨陳升不在眼前,不然她早就沖上前去將對方置于死地。

方瑜雯理理蓄長的發,突然嘆氣:“唉,寧寧,你的脾氣還是那樣……沖動。也不知劉利生為何那般信任你,竟然將整個車行交給你打理。”

方瑜雯的話說得看似無心,聽在簡寧寧耳朵里卻有些怪異。

“瑜雯,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不,不是的!寧寧,你別生氣,我真的沒那個意思。我……可能被陳升氣糊涂了。”

看看方瑜雯總是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樣,簡寧寧突然失去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勇氣。“瑜雯,兩口子的事總是需要面對面去解決的,對你們來說,我始終是個外人,自然也不便說些什么,愛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陳升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我覺得你們會越過越好的。”

“會嗎?”方瑜雯機械地反問,表情木訥,完全沒了婚前的灑脫,顯然情緒激動過后,她平靜下來,且顯得不愿意再說下去。

簡寧寧不深究,亦不多問,只是輕輕點頭。因為她知道,有些事自己不宜多說。

兩個昔日同窗,突然都沉默,空氣在陽光下歡快地跳舞,卻怎么也調動不起兩人聊天的興致。

“寧寧!電話!”遠處,許明博在車行大廳里喊。

簡寧寧點點頭,沖方瑜雯說:“等下,我接個電話。”

看著簡寧寧跑進大廳的利落樣子,方瑜雯突然有些恍惚。眼前這個被自己帶進行的同窗,此時已然標準的白領模樣,從容,干脆,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不知怎地,簡寧寧越是干練,方瑜雯便越是覺得自己失敗。想到陳升那張不遠不近的臉,她突然就想流淚。淚花中,仿佛再次聽到陳升說:“小方,你除了會說之外,一點實事也不會做,做人最基本的實在你都不具備!瞧瞧人家簡寧寧……”

如果說簡寧寧比自己實在,方瑜雯倒也能接受,可如果說自己工作上沒有能力,方瑜雯便覺得委屈。明明簡寧寧是自己領進門的,明明自己當初的工作成績也是一流的,為何嫁了人,便統統被否定?

開始方瑜雯也曾試著用撒嬌告訴陳升:“人家嫁了你,就是你老婆,你應該養活人家的嘛,天經地義呢。”可隨著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漸漸懂得,兩個人當中光有撒嬌是不夠的,還要有尊重、愛情、信任。

陳升對自己開始便沒有愛意,這點方瑜雯早就清楚,她覺得只要結了婚,兩人便會產生愛情,可是錯了,對方越來越冷漠的神情告訴她,婚姻開始便是一種錯誤,特別是那天電視報道女大學生一畢業便將婚姻當事業的新聞時,陳升指著電視里的嚷著要嫁人的女大學生說:“這種女人不能娶,娶回家也是廢物,家務不會做,事業不幫扶,仗著年齡小還要處處讓著,累呀。”

方瑜雯當時很尷尬,她知道自己以后不能以撒嬌為手段去討對方歡心,只好尷尬地笑笑:“可能人家是相愛的嘛。”

“相愛?哼,這些學生妹不過找了張長期飯票。”陳升的定論令方瑜雯的臉刷地紅了,仿佛對方在指桑罵槐。也只有到了這種時刻,方瑜雯才開始后悔當初的選擇。她知道,女人嫁了人并一定就會幸福,男人有錢更不是幸福的唯一指標。

(4)

過往種種,在方瑜雯的腦海里迅速翻騰。

她記起以前在車行跟簡寧寧她們同出同進,雖偶有斗嘴,收入也不見得比陳升給自己的零花錢多,但那時的自己充實且快樂,更重要的是有自尊,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忍不住,淚水肆意,她覺得生活跟自己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瑜雯,你……沒事吧?”許明博遠遠地看著她,雖說心里對方瑜雯還是有些埋怨存在,但看到昔日戀人一臉痛苦,他還是有些心軟,忍不住上前探問。

許明博的聲音對方瑜雯來說,無比熟悉。畢竟是相愛過的,她怎能忘記?且自己過得幸福倒也罷了,眼下明明就是痛苦,痛苦中的女人總是容易記起前任戀人。方瑜雯,依然如此。

“明博?我……沒事。”方瑜雯不敢抬頭看對方,此時此刻,只恨自己沒有早點離開。

許明博走上前,再次說:“瑜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就算做不成朋友,至少也曾同事過,有什么委屈你不能跟我說,總是可以跟寧寧講吧?話說回來,如果那姓陳的敢欺負你,我一定……一定幫你教訓他!”

許明博的話說得有些猶豫,可字字句句在方瑜雯的心里激起漣漪。這種貼心貼肺的話令她覺得,當初自己離開對方,是何等的傻!那些看得到的物質跟摸不著的愛情比起來,是愛情更讓自己暖心肺。

“你……真的不恨我嗎?”方瑜雯小心地問。

“愛都沒了,哪來的恨?我都忘記了。”許明博毫不猶豫地說。可他的話聽進方瑜雯的耳朵里,卻異常刺耳。以為對方是心里有自己所以才……沒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些。

“既然沒愛沒恨,那你何必管我?!”她賭氣說。

許明博本是無心的一句話,竟招來對方一臉的憤恨,他知道,跟方瑜雯再糾纏下去,其實不是在安慰,而是愈加深的傷害。

“對不起,瑜雯,我去叫寧寧,還是你們……聊吧。”許明博轉身進了車行,往北邊辦公室走去,簡寧寧沖他走來,兩人站在一起嘀咕了些什么,同時又笑了,兩張年輕的臉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這種光芒令方瑜雯覺得,自己再次敗給了簡寧寧,不論是職場,還是愛情。她覺得,自己此次是拿著軟盾來激對方的硬矛,徹頭徹尾地輸了。

遠處簡寧寧對許明博說:“我們的電話營銷方案通過審核了,劉總大力支持!”

“哈哈哈……太好了!我也要參加!”許明博大笑的時候,簡寧寧順勢在對方胳膊上打一下:“美得你!我讓吳佩全權負責哦。”

兩人嘻哈了一陣,許明博突然記起什么似的,指指大門外:“快去吧,方瑜雯還在等你呢,她好象有心事,很不高興的樣子……”

經他一提醒,簡寧寧趕緊奔出去,這時門外空無一人,方瑜雯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來無蹤,去無影的方瑜雯,令簡寧寧百思不得其解:“唉,這人……還沒說清怎么回事呢,怎么又不見了?”

許明博瞇著眼睛半天,才幽幽地吐了一句:“路是自己選的,只能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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