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肆摸了摸自己右手腕上的女士手鐲。

原本這個位置是學校的腕表，兼具定位、保護、報警等多項功能。不過楊曉雪到來之后，就將其取走并摧毀了。

現在，由這個手鐲進行代替。

仔細想想，這個手鐲也算經受系統認證，價值能達到230萬，接近于自己拳套的三倍，或許在以后也能有所用處。

對付超凡境自然無用，但對付那些開靈與覺醒的教徒，應該能抵擋一二。

飛毯向渦旋內部飛行了一段路程，隨后轉向兩次，最終在一片平原上俯沖而下，在降落到一定距離后，宋肆的耳邊仿佛響起了穿透氣泡般“啵”的一聲，隨即眼前出現了一座華貴的教堂。

飛毯落在教堂門口，隨著楊曉雪的招手，飛毯便縮小成一個手帕落入他的懷里，宋肆也隨之跳下飛毯。剩下的五名學生捆綁他們的絨毛也隨之縮小，只捆住了他們的手腕。

“宋肆，你......”王富貴面色復雜。

“閉嘴！”呂雯靜冷喝一聲，隨后一言不發。

楊曉雪看著這一幕，扭頭對宋肆笑著說道：“不用擔心，等他們全接受真理之種的恩賜，你們就可以重歸于好了。”

“真理之種到底是什么啊？”宋肆面露好奇的詢問。

楊曉雪耐心解釋：

“它是一種認可，一種證明。只有擁有真理之種的人，才能算作真正加入教會。

當一個人經受過真理之種的點化后，它的虛影便會扎根在教徒的精神島嶼汲取營養生長，人們可以在此過程中接近真理。真理之種的虛影間可以互相感應，因此可以依此辨別真偽。

正常的新教徒在加入教會時，獲得真理之種需要層層考驗，在證明了自己的真誠后，可以在教父的主持下于祭壇上祈求真理之種降臨。

這種方式降臨的真理之種為虛影，精神海中得到的便是虛影的虛影，品質十分低劣，進展也較為緩慢。

你們將接受的洗禮會再進一步。由于教會對你們十分重視，因此教堂中擁有真理之種的分種——它是由真正的真理之種的邊角培育而成，擁有僅次于教皇手中真理之種的權限，教會總共也只有八個。

你們會接受它的親自洗禮，比虛影自然強出許多倍。”

“那萬一真理之種丟失了怎么辦？”宋肆一幅憂心仲仲的表情：“這物品這么貴重，拿來給我們使用真的好嗎？”

“不用擔心。”楊曉雪笑著擺擺手，得意的說道：

“真理之種的主體與分體有著不可切斷的聯系，主體可以隨時將分體召喚到身邊。

除非分體被種植到精神島嶼之中，否則這種聯系都無法切斷。可若是直接種植分體......”

楊曉雪雙手攤開，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嘭！人仙境以下的精神海就會像氣球一樣，直接被真理撐爆！人仙或許可以掙扎一段時間，但最終也只會有兩種結果。

要么接受真理，加入我們的教會；要么拒絕真理，精神海被真理之種破壞而死亡。

所以，完全不必擔心它丟失的問題。自從教會創立之初，這種事情還從未發生過。”

宋肆點頭：“原來如此。”

好，會說話你就多說點！這張嘴和漏勺似的，把家底全泄露出去了。不過這對宋肆來說，自然是多多益善。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家底，多打聽些事物，說不定走時還能順手牽羊拿些東西。

正談論著，教堂的大門打開，十幾名身披黑袍的教徒便魚貫而出，跪拜在楊曉雪面前。

“拜見楊教父——”

至于普通教眾，他們連跪在這里的資格都沒有。

“嗯。”楊曉雪不咸不淡的頷首，將宋肆拉至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起頭，記住他！他叫宋肆，是我最親近的下屬，他的命令就相當于我的命令，你們要不折不扣的執行，明白嗎？”

宋肆受寵若驚的扭身：“姐姐，這......”

“沒事。”楊曉雪霸道的摁住宋肆的肩膀：“這是應該的，你比他們更加尊貴。”

宋肆自然也只是意思一下，便乖乖的站在原地接受教徒的跪拜，心中冷笑。

暴露了吧？之前還和我吹噓教內都是一家人，轉眼就分出誰更尊貴了。

之前那名刺客估計就是一名教徒，死前都懷疑自己是被出賣，先后吐露了七八個名字。就這樣的教會環境，內部互相攻擊都十分正常，還能兄友弟恭？

兇友弟攻！

不過自己也得多個心眼，宋肆心里暗自警覺。別看他們現在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但這是因為自己身后的楊曉雪，自己只是在狐假虎威。

如果被抓住機會，恐怕他們也不會放過。畢竟晉升渠位是固定的，弄死一名競爭對手自己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因此，不要覺得自己可以輕易指揮動他們。自己對他們而言只是外人，更兼獲得了教父的寵幸，他們很可能聯手抵制自己。雖然不會明面上給自己難堪，但陽奉陰違卻極有可能。

想到這里，宋肆心中一動。會不會楊曉雪是故意的？這樣不僅可以展露他自己的威嚴，讓自己心生欽佩，同時也能借助教徒們孤立自己，讓自己只能依靠他一人。

自己現在也只是一名開靈境，很容易吃虧。到時候楊曉雪再出來主持一番“公道”，既能殺雞儆猴，又能讓自己心生感激。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這樣想來，他很可能早就察覺到了教會內部對他的打壓——甚至不能算作打壓，只是單純的功勞被冒領。在飛毯上的交談中，宋肆就得知他并未加入任何騎士長的手下。

——主要是他的這個癖好在邪教里也算怪異，加之他加入邪教時間還短，所以受到打壓很正常。

或許他的心中早有不滿，自己在飛毯上的話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并給了他一個“清理蛀蟲”的理由。

警惕些！宋肆！

宋肆在心底警醒自己，一定要再小心些，不要因為聽到了重要情報就沾沾自喜。剛剛自己的心態已經有些飄忽了，卻忘了邪教里不可能都是傻子。

——至少能爬到教父位置的不可能是傻子。

雖然楊曉雪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但并不代表他傻！他能這么相信自己，很大原因是他先入為主相信自己被污染了，已經是自己人！

一旦暴露......

自己還是要謹慎行事。

反思了一瞬，宋肆決定從這些教徒入手。繼續從楊曉雪的方向努力太危險了，不如與這些教徒打交道。他們大部分是覺醒境，少部分開靈境，會安全很多。

雖說他們很可能對自己帶著敵意，但他們內部畢竟不是鐵板一塊，只要操作的好......

宋肆心中有了定計，向面前打量自己的十幾名教徒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教徒們見狀，頓時也回以陽光的微笑。一時間，教堂門口其樂融融。

——如果不是教徒們還跪在地上，這應該是一幅和諧美滿的景象。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

楊曉雪邁步走進教堂，隨意的說道：“那五人都關在教堂的地下牢房里。宋肆，你跟我來。”

“嗯。”

宋肆應了一聲，跟著楊曉雪走進教堂。

教堂內部十分正規，寬闊的大廳，下面是一排排的座椅，上面是一個高臺，高臺中央擺放著一個棕色木桌，看起來與普通的教堂一般無二。

楊曉雪將宋肆領到木桌前，隨后彎腰從木桌內取出了一個半透明的黑色水晶球。

水晶球被托在一個金色的圓狀底座上方，底座邊緣又蔓延出四道圓弧，在水晶球的最上方合攏，將其牢牢抓在中央。但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這個水晶球實際是懸浮在這個裝置中央，并未與四壁有任何接觸。

“這就是要為你們洗禮的真理之種。”楊曉雪將它放在桌面上，指著中央的水晶球說道：“看到它半透明的顏色嗎？這代表目前此處的真理之種只是一個虛殼，真正的種子只有儀式開始后才會出現。”

“這次行動所有的洗禮，都是由這一個真理之種負責。”

“姐姐，這次行動咱們共有幾支啊？都抓捕誰啊？”宋肆眨眨眼，隨口問道。

楊曉雪瞥了他一眼：“告訴你也無妨。這次行動隊伍共有十支，每支三名超凡境教父，針對一班的所有學員。每支隊伍所駐守的地點也不相同。”

“哦！”宋肆恍然大悟，又有些不解的詢問：“可為什么十支隊伍只由一枚真理之種負責？反正分體也不會丟失，多個一起效率應該更高才對。”

楊曉雪皺皺眉。這話問的，難道自己要告訴他這是因為這次目標是雙渦靈武，怕校方地仙境的校長直接出手把真理之種分體拘走？

“不該問的別問！”

宋肆果斷閉嘴。

看著宋肆順從的表情，楊曉雪的語氣和緩下來：

“有些事不能告訴你，這也是為了你好。”

“嗯嗯，我懂。”宋肆連連點頭。

“這次帶你來這里，也是想將儀式補上。”楊曉雪解釋道：“如果精神過于抗拒，絕大概率死亡，所以那些同學不能第一時間接受儀式。”

“但你不同，你已經聆聽過真理之音，所以可以自如的接受儀式。舉行儀式后，你就不再是俘虜的身份，而是教徒的身份，這也方便你在這里生活。”

宋肆會意的點頭，開口說道：“我懂，姐姐。我會勸說我的那些同學們，讓他們也早日投入真理的懷抱。”

“嗯。”楊曉雪面露欣慰之色。不愧是特訓班的學生，腦子就是靈活，一點就透。

不過，這些學生都歸真理之音了。

“你們都過來吧。”楊曉雪略微轉身，對身后的的教徒們說道：“都坐在座位上，當一個見證人。以后這個教堂內除了三名教父，他的話你們要當作我的意志執行，明白嗎？”

“明白！”眾教徒俯首稱是。

“來吧。”楊曉雪又向宋肆招招手：“到近前來。現在時間還早，真理之種并未使用，你應該是第一個接受洗禮的學生，應該能獲得些額外好處。”

宋肆深吸一口氣，邁步走近。事到如今，自己也沒有其它選擇，只希望符文可以幫助自己維持清醒。實在不行，就自殺利用細胞分裂的被動凈化自身。

聽楊曉雪的意思，邪教還是希望學生們能主動接受洗禮，否則成功率過低。學生們心理防線崩潰之前的時間，就是自己的活動時間。

——但愿他們撐得久一些。

“準備好了嗎？”楊曉雪左手托著水晶球底座：“由于事急從權，我就不做那些形式了。不過等到事情結束后，那些形式你都要補上，以防有人多嘴。”

宋肆點點頭，表示理解：“我準備好了。”

楊曉雪頷首，將半透明的黑色水晶球舉到自己胸前，用吟唱般的語調歌頌。

“偉大的真理之種，請您將目光投向我身前迷茫的人，將他從污染中拯救，讓他也成為一顆希望的種子，為美好的未來貢獻力量！”

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才是救世主呢。

宋肆一臉虔誠的看著這一幕，腦子里策馬奔騰。

隨著楊曉雪歌頌完畢，水晶中一枚紫色的種子隱隱顯現出輪廓，緩緩凝實，紫光一閃便沒入了宋肆的額頭，但水晶內部那枚紫色的種子依舊被固定在那里，只是顏色稍顯黯淡，但在黑色水晶球的遮掩下并不起眼。

宋肆感覺自己的大腦深處傳來一陣劇痛，雙腿一軟，身體向后倒去，被楊曉雪伸手拉住。

宋肆勉強睜大雙眼：“我這是......”

“不用擔心，這是洗禮后的正常反應。”

他抬頭看了一眼外面，輕聲說道：“剛好天色也不早了，你去睡一覺，明早就恢復了。潘亮，你帶他找個舒適的房間休息。”

“是，教父。”

潘亮伸手攙扶住宋肆的胳膊，帶著他小心翼翼地離開：“小心些，兄弟。我帶你去休息。”

邁步登上樓梯，潘亮扶著宋肆來到了三樓的一處角落，將他攙扶進房間，放到床上，又親自為他脫掉了腳上的鞋，來到他耳邊輕聲說道：

“宋肆兄弟，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來問我。今天就不打擾您了，明天兄弟們再給您接風洗塵。”

“潘亮啊......”宋肆勉強坐起身背靠在墻上：“你們都是這樣的經歷嗎？”

“對，都一樣難受。”

“腦海中的場景也一樣？都是什么樣子？”

“都一樣，一個紫色半透明的種子懸浮在精神島上空，隨后慢慢埋入精神島，主要是這個過程難受。等種子埋入島嶼并發芽后，就不會這樣了。所以睡一覺就好。”

“嗯。”宋肆從鼻子里發出哼聲：“你去吧，把門關上。”

潘亮躬身退去。

等到潘亮離開后，宋肆踉踉蹌蹌的起身，將房門鎖死，而后一頭栽倒在床上，拽過枕頭用牙齒咬住，身體因疼痛而蜷縮在一起，額頭根根青筋鼓起跳動。

自己精神島里的那個種子，是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