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停住腳步，看向臺下。

一個身著制服的中年男人邁著步子走來，也是一躍而起跳上了臺。

制服上看不出是什么職位，但是這氣度和氣場，一看就不凡。

男人沖小魚點了點頭：“來，跟我比劃比劃！”

臺下的學生都愣住了，這是誰？沒見過啊！從哪出來的？

卻見校長慌慌張張上了臺：“哎喲老聶，你這……不是欺負人家女娃娃嗎？”

“聶？”

“聶？”

“聶！！！”

臺下不少家里有軍事背景的人都反應了過來！這姓聶的，和校長關系親近的，不就是前兩天所說的那個大人物嗎？！

那個要讓校長親自去請，才賞臉來參加慶典活動的聶先生！

在場不少人的父輩的軍事背景說出去都鼎鼎有名，可是他們十有八九都是聶先生手底下的兵！

剩下的十之一二，連聶先生見都見不到。

底下人將聶先生的身份傳開來，一下子引起軒然大波。

不少人都為小魚捏了把汗。

也有一些幸災樂禍的悄悄笑：“看把她能行的，現在好了，聶先生親自去揭露她，看她能不能扛得住一下！”

南望舒在下面也把聶先生的身份聽了一個十成十，一下子慌張起來。

他知道小魚厲害，可是面對一個經驗豐富的人，她再怎么厲害，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啊！

南望舒正準備上臺，卻看到了小魚眼中的光芒。

沒看錯，是光！

認識小魚這么多天，她的表情并非一成不變，可是所有表情都不及眼底。

她常笑，可是眼睛里卻沒有笑意，她凌然，可是眼睛里卻都是淡漠。

而現在，她眼中有光，全是躍躍欲試。

南望舒頓住了腳步，用力攥著兩只手，還是選擇了靜觀其變。

馮露寒和蘇元早就在聶先生上臺的時候跑下去了，馮露寒嚇得半死，蘇元也沒好到哪去，她倆算是明白了，小魚就是個瘋子！

早在她們聽說小魚打了秦太太，又沖秦湘丟飛刀的時候，她們就應該知道！

小魚現在根本不是之前那個廢物點心顧月了！

她現在就是個瘋子！不要命！

“請賜教！”小魚話音未落，就嗖的一下沖了出去。

聶先生見狀一笑，站在原地，等小魚的右腿襲來，立刻抬起手肘招架。

這一擋，聶先生眼色微變。

好強的力道！

不光是蠻力，還有巧勁！

如果只是較強的沖擊力，還不足以讓聶先生刮目相看，可是這襲擊過來的角度和熟練度，就好像是一個征戰多年的老將！

難以想象，這只是一個17歲的少女！

聶先生的眼中也閃現了興奮的光芒，和小魚眼中的無異。

“不錯。”他開口，聲音爽朗。

接著，聶先生化守為攻，開始和小魚對招。

小魚善于用腿，聶先生便用拳，兩個人你來我往，越打越激烈！

拳拳到肉，兩個人都沒有放水，反而酣暢淋漓。

在這一刻，小魚眼前的不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領導，聶先生眼前的也不是一個少女。

他們眼中的對方，都是切磋的對手，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對手，就要全力以赴！

“我的天，這動靜。”

“這絕對是真打吧？我都能聽見風聲！”

“你看你看！殘影！我靠！太離譜了吧？！”

“只有我意識到，顧月已經和聶先生打了至少十個來回了嗎？”

這一言一出，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能和聶先生打了十個來回，還神采奕奕，甚至越戰越勇……

顧月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白朵看著臺上對打的二人，也是揪心，可當她看到南望舒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只見南望舒緊緊咬著下嘴唇，雙手用力交握，一雙眼睛隨著臺上的兩個人轉動。

他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下來，足見他現在有多么緊張。

可是除了擔憂和緊張，他的一顆心也在震耳欲聾的跳動著。

周圍的聲音對于他來說好像不存在，他只能聽到臺上拳腳的聲音，和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緊張。

激動。

擔憂。

興奮。

崇拜。

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全都縈繞在他的心臟，把他狠狠纏繞住。

這到底是什么情緒？南望舒自己都說不清楚。

就在這時，臺上的兩個人雙雙停了下來。

小魚和聶先生對視一眼，露出笑來。

小魚沖聶先生鞠了一躬：“我輸了。”這具身體還是欠缺鍛煉，只靠天生的力氣和前世的作戰技巧，終究打不過這位老將。

“假以時日，長江后浪推前浪！”聶先生沖小魚敬了一個軍禮。

校長則捏了一把汗，上臺來左看右看，確認兩個人都沒什么事。

主要是確認小魚沒什么事。

“你擔心什么？她的作戰技巧，比我手底下的兵還要嫻熟！”聶先生大著嗓門道，“她才不會受傷。”

“主要是聶伯伯讓著我。”小魚對聶先生的尊敬不會作假，她知道，就算是用自己前世的身體來和聶先生對打，勝算也只會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不會吧？這就聶伯伯了？顧月也太能攀親戚了吧？”有人酸。

這幾天顧月的名字實在是太響亮了，在有人崇拜的情況下，勢必會有人眼紅，巴不得小魚翻車。

還不等小魚的擁護者說話，就聽見聶先生笑著說：

“虧你還記得聶伯伯！你一會兒給你爸媽打個電話，聶伯伯今晚去你家蹭飯！”

“好。”小魚點頭，“我讓我媽做糖醋魚。”

聶先生喜上眉梢：“好好好！我就最喜歡吃著一口。”說著，便拉著小魚從偏臺下去。

校長一愣，連忙跟上。

禮堂安靜了幾秒，一下子炸了鍋！

“他們說什么？去顧月家吃飯？我沒聽錯吧？”

“我靠，我查到了，顧月她媽是部隊家庭，和聶先生是一個軍區大院的！”

“好家伙，人家根本不是攀親戚，而是真有關系！”

“女神！女神！女神！”眾人又開始喊口號，一浪高過一浪。

而馮露寒和蘇元，則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卻什么辦法也沒有。

……

夜晚，小魚送走了聶先生，跟顧母打了聲招呼，自己出門遛彎。

她不是沒有目的的走，而是專門去碰南望舒的。

龍一一告訴她，南望舒一直沒有回家。文藝匯演結束后，就去了廢品回收站，把自己之前攢的廢品給賣了。

之后就一直在街上游蕩，沒地方去。

小魚遠遠看見南望舒的背影，嘆了口氣，沒有追上去。

龍一一問：“小魚，你到底為什么對南望舒這個大反派這么上心呀？”

“不是你之前說讓我從反派入手？”

“可是你沒有那個意思，我看得出來。”龍一一認真道，“那本《高冷學霸與我不得不說的故事》，你就翻了三十多頁，后來就沒看了。”

小魚無語，那本書實在太扯淡了，誰會一直熱臉貼人家的冷臀部啊？

賤不賤啊？

那高冷學霸就差把厭惡兩字刻在臉上了，女主還一直鍥而不舍。

說好聽點叫堅持不懈，說不好聽點，那就是死皮賴臉。

這一頓吐槽都被龍一一聽見了，他撅嘴：“你是沒看到后來！那高冷學霸還是愛上女主了！可甜了。”

“你的意思不會是想讓南望舒愛上我吧？”小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告辭。”

“這是最好的辦法！愛情！多么美好！他愛上了你，甘愿為你放下仇恨，從此不再和程風白朵作對！”

小魚挑眉：“誰告訴你愛情這么美好了？你沒聽說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龍一一氣急：“那就是不夠愛！如果是真的愛情，一定不會這樣的。”

小魚沒說話，她做任務的時候見過太多了。

上一秒還在親親我我，甜言蜜語，非你不可，下一秒就能拉著對方的頭發擋槍子兒。

結婚前還是山盟海誓，地久天長，結婚后兩個人分別雇了殺手去殺對方。

就這，愛情？

鬼才相信愛情。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把他拉上正軌，不讓他妨礙程風和白朵，你放心吧。”小魚道。

遠遠地送南望舒到他家門口，小魚又問：“他爸走了嗎？”

“走了。醒來之后就走了，估計是害怕要債的找過來。”龍一一說。

小魚也不著急走，等著南望舒在門口又躊躇了半小時上去后，才伸了個懶腰，轉身離開。

“啊！不好意思！”一個男人撞到了轉身的小魚，連連道歉。

小魚不以為然，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

殊不知這邊的動靜，已經讓到家的南望舒透過窗子看了下來。

那個背影！

南望舒眼睛亮了起來。

是小魚，不會有錯的！是小魚！

她一直在這附近嗎？剛剛怎么沒看到？

她看見自己了嗎？

為什么沒有打招呼？

難道她看見自己背垃圾去賣了？！

南望舒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又不敢去考證，只能自己看著小魚越走越遠的背影胡思亂想。

正是這時，座機響了。

南望舒戰戰兢兢地接起來，還沒說話，就聽見了小魚的聲音。

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講理，但是意外的溫暖：“別看了，睡覺！”

“晚安。”

南望舒壓不住揚起的嘴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