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傷心的?！?

姜凌微微呼了口氣，凝結的白霧朦朧了他的俊臉，聲線無比平靜。

“我沒出生的時候，爺爺家和外公家都窮，我姥為了三袋兒面把我媽嫁給了我爸。”

“他們從陌生人迅速成了夫妻后發現并不合適，但為了我還是把日子過下來了。后來家里有了錢，我也長大了，我支持他們各自尋找自己，聽說我媽已經有男朋友了?！?

姜野奈禾垂下了睫毛：“這就是你對待感情認真的原因嗎？”

“沒錯，總不能重蹈父母的舊轍吧，我覺得那種日子很煎熬，看不到未來。我希望以后，能和我的老婆是真心相愛?！?

說了這話，紈绔貴公子竟然害羞了，沖著姜野奈禾露出了羞澀的笑意。

姜野奈禾也瞇起眼睛笑：“你覺得我可愛不？”

“可愛，能不可愛嗎，那么像我！”

“有人說，父母相愛生下的孩子就會特別可愛。”少女瞧著這舊時的安城，話說的動容，“所以你會如愿的，爸爸?！?

姜凌也溫柔的笑了笑，然后說：“我錘死你吧？”

少女：“？”

姜凌彎腰，隨手在雪地捏了一個雪球。

“讓你別叫我爸，記不住是不是！”隨著這句話，雪球砸在了閨女的腳邊！

“爸爸爸爸哈哈哈！”閨女大笑著跑了。

父慈子孝的場面持續到學校就被瓦解，年輕的老父親把她送到教室就和陸遲華麗麗的逃了課。

落單的姜野奈禾這節課沒有聽進去。

當所有的一切都落定，她如此安逸的坐在陌生的教室，想禾楚了。

想著想著就心口發悶，她一往桌上趴，眼淚就劃過了鼻梁。

她穿的男款羽絨服口袋很大還有拉鎖，她把手機放進去就沒拿出來過，而后她把已經沒電的手機拿了出來。

真想這個手機能充上電，如果能開機的話，就算未來的5G卡在這里不能用，但她相冊里的照片和視頻說不定能看看。

真想看禾楚女士啊。

她趴在桌上快睡著的時候，手指無意識按到了開關鍵，手機突然開機了。

她眼睛睜大了幾分，看到了手機鎖屏，寫著時間是——

【20:20

5月24日，己酉年四月二十】

她記得自己過來之前是24號的22點前后，怎么……時間還往前跑了兩個小時？

剛把這些字眼看清，手機又關了機。

后來她睡的混亂無比。

耳朵里有教室里老師忽大忽小夾雜方言的講課聲，但也有另一種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的聲音。

（“董仲舒的思想主張是……”）

“陸遲，她昨天聯系了我，她不想讓她兒子那樣下去了，想妥協認下小野這個孫女，讓我去趟荷蘭……”禾楚的聲音穩重而溫柔。

（“為適應漢武帝加強中央集權的需要，提出春秋大一統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

“這么多年了，他吊著一口氣，就是為了等你們娘兒倆去看看他吧。”是陸遲的聲音，渾厚沙啞，一點都不少年，“但一直讓他這么熬著，他痛苦咱也難受，幸好這個世界，能有個地方給他一個解脫。”

（“提出不在儒家六經范圍之內的各家學術都應罷黜！”）

“我還記得，他昏迷之前對我說，讓我不要擔心，好好把女兒生下來，等他醒過來來接我們……”說著這話的禾楚聲音哽顫還帶著笑，“他承諾我那么多事兒，都還沒兌現呢！”

“他要教我騎自行車，嫌棄我駕考科目二考不過，還說要買教練車親自教我，他還列了一堆月子清單揚言要親手做給我吃?！?

禾楚的聲音逐漸在哭泣里支離破碎，“我一直覺得，會等到他來接我的那一天，但又告訴孩子他在22歲就……”

“為了加強君權，董仲舒宣揚君權神授……我說你倆啊，逃課能不能逃完！”

突然，歷史老師猛地抬高的聲音驚醒了姜野奈禾，她驚魂之中直起身子，腦海里卻是混沌茫然，不知自己是回到了現實，還是進了夢里。

姜凌和陸遲無視怒不可遏的歷史老師，從門外大搖大擺的晃了進來，離她越來越近。

她和姜凌的目光交匯，這時姜凌比了個口型，“閨女！”

這更應該是夢的地方，是現實。

她抬起手按住了額頭，怎么突然那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