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季家村村中心的大廣場上，一座木頭搭建的高臺矗立在最前方。

高臺上放著數把椅子，季秋和幾位季家的族老都坐在椅子上。

高臺下方，一字排開，跪著十幾個山賊。

而在他們身后，還有近兩百個山賊神情忐忑的站在那里。

跪地山賊的前方，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

六個村子合計超過萬人的百姓。已經全部匯聚到這里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又把咱們召集過來了？”

“聽說是因為秋哥剿滅了臥牛山的山賊，所以把咱們叫過來看公審大會！”

“啥叫公審大會？”

“不清楚?！?

“就為這點事，也值得將這么多人召集起來？”

“呵呵，跟你有什么關系，反正少不了你的飯吃就行了！”

“也是啊，這種規模的召集族人，肯定是得管飯的！”

“上次秋哥喬遷新居，就請大家吃了大餐，那味道，現在想想都流口水！”

“上次只是季家族人，這次連咱們這些不是季家族人也叫過來了，看來席面得比上次還大呀！”

……

高臺上，季秋坐在椅子上，因為仙道有成，神魂強大，將下方百姓的議論全部聽進耳中。

不由心生感嘆：“民智未開的時代，底層百姓其實只關心自家的油米柴鹽醬醋茶，莫說國之大事，便是族中大事也缺乏必要的關心?！?

“這其實也不只是古代，現代同樣如此，在沒有感受到強烈生存危機的情況下，人性天然自私，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考慮問題，自然就會顯得目光短淺！”

“絕對的自由，往往會造成絕對的混亂，反倒是強權控制下的相對自由，才是對國民最有利的選擇。”

“所以輿論需要被引導，思想需要被控制，如何將全國人民的思想引導到一起，如何將全國人民的力量匯聚到一起，這是評價一個強權政府執政能力的最重要標準！”

季秋看了季浩一眼，季浩心領神會，拿出一個擴音喇叭，大聲喊道：“靜一靜，都靜一靜！”

在他的喊聲下，現場逐漸變得安靜起來。

“今天，將大家召集起來，主要是因為一件大事！”

“就在三天前，秋哥親自帶領季家護衛隊，將臥牛山上的山賊給剿滅了?！?

“秋哥俘虜了很多山賊，他將這些山賊都帶了回來，就是為了召開這場公審大會，讓大家一起審判這些山賊！”季浩大聲喊道。

“審判山賊？如何審判？”

“那不是官府才需要考慮的事情嗎？”

“我們也可以審判山賊嗎？”

“從沒發生過這種事啊！”

……

下面議論紛紛，季浩也扭過頭，看著季秋道：“秋哥，您看……”

“給我吧！”

季秋站起來，從季浩手中接過擴音喇叭，走到高臺正中間。

“鄉親們！我之所以要開這個公審大會，是因為參加這個會議的每個百姓，都曾經受過這些山賊的迫害！”

“所以我認為，你們是最有資格審判他們的人！”

“我可以向大家保證，今天這個會議上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具備合法的效力。”

“如果大家認為這些山賊該死，那我們就當眾處決他們！”

“如果大家覺得這些山賊罪不至死，那我們就直接釋放他們！”

“首先，讓我們請出第一位鄉親，讓我們看看她是怎么說的！”季秋說完對季浩點了點頭。

季浩立刻從后臺請出一位容貌還算年輕，但卻已經是白發蒼蒼的婦人。

“咦？那不是陳姑嗎？”

“我認識她，她也是大王村的，就住在我家不遠的地方。”

“聽說她老慘了，那年山賊收糧，他們家交不出糧食，山賊就把她男人給殺了，把她給糟蹋了！”

“山賊走后，她本來是不打算活了，但她還有個兒子，為了養這個兒子，她才茍活了下來?！?

“可沒想到，兩年后，山賊再次下山，又殺了她的兒子！”

“那天晚上她抱著兒子的尸體哭了一夜，到早上頭發就全變白了?！?

“從那以后她就瘋了，每天都穿著破爛的衣服走街串巷，嘴里一直唱著哄她兒子的那首歌謠”

……

下方響起一陣議論聲，百姓們交頭接耳的交談著，提及陳姑的悲慘遭遇，無不露出同情之色。

季秋將擴音喇叭遞給陳姑，沉聲說道：“別緊張，把你的冤屈和遭遇都說出來，我保證，今天你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你報仇！”

“是，謝，謝，謝謝秋哥……”陳姑緊緊的握住擴音喇叭，好似是握住了一件操控命運的神器一般。

季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向后走去。

陳姑站在高臺中央，拿起擴音喇叭，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叫陳姑，是大王村的，很多人都知道我，我男人被山賊殺了，兒子也被山賊殺了……”

“山賊太可恨了，那年大旱，田里一粒糧食也沒收回來，我們家里連吃飯的口糧都沒了，全家都靠啃草根樹皮活著。”

“可山賊還是要收糧，要收孝敬銀子，我家拿不出來，他們就要殺人?！?

“我男人跪下求他們，求他們寬限些日子，不斷的給他們磕頭。”

“他不想死，也不是怕死，是因為他要是死了，我跟狗兒就活不了了。”

“但山賊最后還是殺了他，山賊還把我給糟蹋了，還搶走了大王村所有的姑娘，說是用她們抵當年的孝敬銀子。”

“山賊走了以后，我是想死的，可我要是死了，狗兒怎么辦呢？”

“他還那么小，才三歲，他已經沒了爹，他不能再沒有娘的。”

“所以我得活下來，我得養活他呀?！?

“我養了他兩年，看著他從三歲長到五歲，他好懂事，從不讓我操心?！?

“每天都幫我干很多活，撿柴、生火、做飯、放羊、放牛、找野菜，他都能干，都會干。”

“看著他一天天長大，我覺得日子又有盼頭了。”

“為了他，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值得！”

“可是，山賊又下山了，他們在山下遇到了狗兒，當時狗兒在放羊。”

“他們要搶走狗兒的羊，狗兒要護著羊，因為那羊不是他的，是替主家放的，丟了羊是沒法交代的?！?

“然后山賊就一刀砍死了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