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路半夏有些驚訝地看著韓笙。

“嗯。”韓笙認真地點了點頭，“而且她有些生氣。”

“生氣？”

聽了這話，路半夏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天地可鑒，他和柳竹雨說過的話還沒有跟韓笙說過的話多——不如說他從來就沒跟柳竹雨說過話，更不要說有其他交集。

自己又能做了什么讓她生氣？難不成是當年販賣自己老姐信息的時候，順帶提到了她？

柳竹雨似乎也注意到路半夏有所反應，輕輕晃了晃鼓棒，朝他指了指。

這下不需要韓笙確認，路半夏也能看得出來，自己似乎被柳竹雨盯上了。

“小哥，你跟那個鼓手認識嗎？”旁邊的女生顯然也意識到了什么，湊到路半夏身邊，“有她的聯系方式嘛？拜托拜托，請你喝奶茶！”

“那什么，我跟她不認識，而且我高血糖，不喝奶茶。”

女孩默默地指了指路半夏手里提著的奶茶袋子。

“……”

路半夏眼神示意韓笙開溜，結果發現這姑娘正看著臺上的柳竹雨發呆，于是只能拽住她的手腕，在身旁女孩熾熱的注視下腳底抹油。

“路半夏，那個女人身前的是什么？”韓笙不死心，一邊走一邊指著舞臺。

“架子鼓，一種樂器。怎么了？”

“沒什么，感覺……”韓笙猶豫了下，“感覺有點熟悉。”

“熟悉？”路半夏一愣，心想難不成你穿越之前之前是草臺班子敲鑼的。只是這種爛話還是被他咽下了肚。

“隨便轉轉吧。剛好，這里也適合你了解一下這個時代。”

韓笙乖巧地點了點頭，扶著帽檐跟在路半夏身后，好奇又小心翼翼地四處打量。

“路半夏，他們手里拿的是刀嗎？”

“假的，塑料的。”

“那為什么還要拿？”

“因為他們喜歡的角色就是這么打扮的。”

“為什么要打扮成他們喜歡的角色？”韓笙依舊不能理解。

“這么說吧，你們那個時候是不是有什么江湖大俠。”

“大俠？”韓笙歪了歪頭，“不記得了。”

“……總之，他們是為了表達自己的熱愛，就好像自己穿上大俠的衣服，打扮成大俠的模樣，就真的能成為大俠一樣。”

路半夏說著說著，不由得想起自己。

COSER是這樣，那碼字寫小說的，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無數個深夜在電腦前苦思冥想，不過是為了編織自己心中的那個大俠夢罷了。

現實中沒有細腰長腿的姑娘，開著法拉利帶自己屠龍。

初中時候的路半夏還能在上課的時候托著下巴幻想，可年齡越大，越能明白幻想終究是幻想。

學不會的課和讀不完的書已經夠讓人頭疼了，學金融更是讓人覺得浮躁，也只有在那個夢里，路半夏才能感覺到自己真正地在活著。

“路半夏，你在笑。”

韓笙的聲音把路半夏拉回現實，他輕咳兩聲，收斂表情：“沒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路哥，嘛呢？”

韋光正好巧不巧，又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哎呀呀，我跟你說，西邊那個展臺有個巨好看的小姐姐，cos的B2，那身材絕了我跟你講……”

韋光正說著說著，忽然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對了路哥，光顧著逛呢，我這兒還有個好東西給你帶來了。”

“什么東西？”路半夏警惕了起來。

“嘿嘿。”韋光正賊兮兮地從包里摸出來一個四四方方的紙包，遞到路半夏手中，“Nekopara4，經典小黃油，各項要素齊全，上次你不是跟我說想要找幾個Galgame參考一下，我今天剛好帶著呢。”

“……”路半夏眼角抽了抽，“R18？”

“R18。”

“貓娘？”

“貓娘。”

“好兄弟。”路半夏鄭重其事地雙手接過，用力拍了拍韋光正的肩膀。

“這是什么？”韓笙有些好奇。

“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路半夏一本正經。

“非常非常重要。”韓笙重復著這句話。

“對，我和路哥的生命里不能沒有這個。”韋光正深情款款。

“生命里不能沒有這個。”韓笙看向路半夏手里的紙包，眼神有些變了。

“滾犢子，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是拿來參考，參考懂嗎，寫書時候要用到。”路半夏理不直氣也壯。

“我懂我懂，路哥是正經人。”韋光正一臉獰笑，“話說你那小說還在寫啊，我記得叫什么‘萌妹全脫’。”

“什么萌妹全脫，蒙昧乾坤，蒙昧乾坤好吧！”路半夏一拍大腿。

“有什么差，反正都沒人看。”韋光正聳聳肩，“沒準兒改成萌妹全脫看得人會更多些呢，反正現在的小說不都這樣，一個比一個名字離譜。”

路半夏擺了擺手，無意與韋光正多做爭論，韋光正也要趕下一場展出，三人就此再次分道揚鑣。

會場氛圍依舊熱烈，每個相遇的COSER都會互相露出善意的微笑，各個觸手怪的書攤前排滿了長隊，肥宅與身材惹火的姑娘奇跡般地共處同一空間。

韓笙好奇地盯著每個經過的COSER，跟著路半夏逛了一個又一個展臺，早已不像剛出門時那樣緊張，也不需要再握住路半夏的手。

偶爾還會有人來詢問她cos的是什么角色，是不是能合影，都被路半夏半推半擋地搪塞過去。

一路上，看到韓笙的變化，路半夏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

七百年的時光，帶來了太多變化，當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化的。

但至少看得出來，韓笙喜歡這里。

“感覺怎么樣。”

“大家都很開心。”

韓笙頓了頓，似乎是試探性地開口。

“路半夏，我也能像他們一樣嗎？”

“嗯？”路半夏一愣，“什么意思。”

韓笙抿了抿嘴唇，還沒把沒說完的話說出口，忽然身子一僵，接著抬手指向路半夏身后，露出驚訝的表情：“那不是住在你隔壁的妖怪嗎！”

路半夏扭過頭，看著不遠處書攤前那張熟悉的面孔，禁不住一呆。

施無雙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