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病，要你命。

路半夏本來以為剛才對準魏憐陽的那一球，已經是舞蹈社的底線，但顯然他對底線的認知還不足夠。

空手道男顯然已經找到了這場游戲的漏洞，那就是他和路半夏的戰斗力差距有些明顯，哪怕魏憐陽有國青隊的水平，可性別帶來的力量差距不是單純的技術可以彌補的。

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打算讓魏憐陽接住球，他的每一次進攻都瞄準了魏憐陽的身體。

“砰！”

又是一次重擊。

魏憐陽捂著小腹后退幾步，表情很是難看，排球咕嚕嚕地滾落到路半夏腳邊，微微晃了晃。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路半夏終于忍不住了。

他很少跟人發火，事實上如果不是百團大戰的社死和后續的蝴蝶效應，周圍人對路半夏的評價甚至可以用“圓滑”來形容，也只有在這個奇怪的社團里他能放下心來擔當吐槽役。

只是看到魏憐陽一次又一次跟靶子一樣，被空手道男用排球擊中，路半夏也很難再保持淡定。

“焯，你到底會不會打排球！”韋光正最先憋不住了。

但空手道男冷冷地朝他瞥了一眼，韋光正憋到嘴邊的狠話又被他生生咽回去了，只是小聲嘟囔了幾句。

單幀可動插畫研究社其他幾人的表情，也都很難看。

韓笙看不懂為什么對方一直要對準魏憐陽的身子打，可她能看得出來魏憐陽已經受傷了。

“這個游戲真的不是比誰被砸中的次數更多嗎？”她忍不住小聲問身旁的柳竹雨。

柳竹雨嘴唇動了動，沒有回答。

韓笙看得出來她不太開心，所以她也老老實實站在柳竹雨身旁，靜靜地看向場上。

周圍的圍觀群眾也逐漸沉默了下來，他們清楚空手道男的這一行為符合規則，但不太符合道理。

一場娛樂性質的排球比賽，一個比對面高了半截身子的男生對準女生的身子打，就算贏了又有什么好說的呢？

“有什么問題？規矩是你定的？”空手道男聽了路半夏的話，拉長了臉，有意無意地鼓起自己充了氣一樣的肱二頭肌。

“算了，我們不打了。”路半夏撂下這句話，想要拉著魏憐陽離開。

“那就是認輸咯？”旁邊的女生跟著陰陽怪氣，趁勢煽風點火。

路半夏現在真的很想把排球扔到她的臉上。

“哎哎，大家別這樣。”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時候，禹文軒“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場地中央。

他面帶笑容，走到路半夏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算了，我這兄弟比較耿直，不管什么比賽都只想贏，所以下手有些重哈，實在抱歉。”

路半夏看著他仿佛春風般的笑容，覺得有些反胃。

“打排球嘛，本來就是為了活躍下氣氛，大家互相熟悉一下。這次就當做平局好了，不用再打了。我們晚上在營地一起烤串，多多了解一下哈。”

禹文軒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朝遮陽傘下的韓笙看去，接著朝對面的空手道男揚了揚下巴：“老康，道個歉吧。”

老康冷哼一聲，沒有回話。

路半夏看著兩人演雙簧似的一唱一和，已經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一秒。

“誰跟你說，這場比賽是平局的？”

禹文軒驚訝地轉過臉，看著連直腰都有些困難的魏憐陽。

“還沒比完呢，先別在這兒礙事。”魏憐陽朝他咧嘴一笑，“好嗎，禹同學？”

魏憐陽還沒做出回應，就已經稀里糊涂地被推下了場。

短暫的思考之后，回過神來的禹文軒惱羞成怒。

他覺得這個社團的家伙簡直就是不識抬舉，倒不如說能創辦這個奇葩社團的人腦子本身就有些問題，能把肚子卡在游泳圈里的人和喜歡玩小黃油的變態招成社員的女生，估計現實生活也交不到別的什么朋友了。

這種人，就算吃點虧，也應該是她自己活該吧？

所以禹文軒朝老康狠狠地使了個眼色。

后者不動聲色，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別打了社長，再打你真就只能cos木乃伊了。”路半夏看著魏憐陽，有些不忍心。

“放心吧。”魏憐陽伸出一根手指，“不要停下來啊。”

路半夏不知道在這種時候還能玩團長梗的人到底是樂觀還是腦子少了根筋。

但他看到魏憐陽自信的表情，還是嘆了口氣，把球撿起來遞到魏憐陽的手里。

“你小心點。”

“誒呀，都已經輪到被你擔心了啊。”

路半夏轉過臉，還想說些什么。

但魏憐陽已經高高跳起，把球發向了對面場地，明明姿勢依然標準，可力度和準頭都已經大打折扣。

她幾乎是咬著牙才能把球給發出去。

但對面顯然不打算做任何憐香惜玉的事。

舞蹈社女輕而易舉做出一記完美的二傳，空手道男幾乎是飛了起來，在網前遮天蔽日。

他死死盯著魏憐陽，手臂輪成了一個圓。

路半夏看著他的眼神，本能地感覺不對。

來不及說話，他下意識地轉身朝魏憐陽的方向跑去。

但排球顯然比他到的更早。

“砰！”

一聲悶響。

排球彈跳著落向場外。

一同倒地的還有捂著腦袋的魏憐陽。

這個十秒鐘之前還信誓旦旦要拿下比賽的國青隊預備選手，披頭散發地躺在地上，盤起頭發的發繩斷成了兩截。

整個情節有種無厘頭的戲劇效果，可路半夏卻笑不出來。

他只是沖到魏憐陽身邊，把她給扶起來，看著她沾滿沙子的臉頰，她的鼻頭有一滴殷紅的血滴落。

“哎呀，太丟臉了。”

魏憐陽捂住眼睛，咧嘴笑道：“差一點就能接住了。”

路半夏嘴唇動了動，他想說沒人能接住瞄準自己腦袋的球，但看到魏憐陽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這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周圍人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紛紛圍了上來，哪怕再置身事外的人也已經覺得舞蹈社這次真的過分了。

“沒事吧？”

柳竹雨幾人也已經到了魏憐陽身邊，韋光正和段壬用水浸濕紙巾，柳竹雨輕輕擦去魏憐陽臉上的沙子和鼻頭的鮮血。

只有韓笙怔怔地站在他們身邊，表情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舞蹈社的老康叉著手，知道自己確實有點過火了，可他本來就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所以只是冷笑著站在原地。

人群已經將魏憐陽圍了起來，老康和場下的禹文軒對視一眼。

禹文軒其實對老康下重手也有些吃驚，但既然是替自己辦事，總不能過河拆橋。

所以他點點頭，示意老康可以下場了。

收到信號的老康哼了一聲，轉身和女生搭檔朝場下走去。

“等一下。”

有人叫住了他。

老康停住了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子，看著人群逐漸分開一條通路，站在魏憐陽身邊的男孩緩緩起身。

“怎么？說了按規則打球，受不了就別打，給你們認輸的機會了。”

路半夏深吸一口氣，竟然勾起了嘴角。

“比賽打完了嗎？讓你走了？”他輕笑一聲，朝老康勾了勾手指。

老康的太陽穴，頓時有兩根青筋暴起。

“你要一個打兩個？”他咬牙惡狠狠道。

“你不會算數？我們社團可還有個隊員。”

老康和場下的禹文軒同時一愣。

不僅是他們，連坐在地上的魏憐陽和柳竹雨幾人都歐愣住了。

路半夏扭頭看向韓笙，朝她擠了擠眼睛：“不好意思韓笙，剛才我說錯了。我再說一遍，你聽清楚了。”

“這個游戲，就是比誰被砸中次數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