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聞正清醒回來，已是第二天上午

“這里是哪？是你！”聞正渾渾噩噩，驚訝地看見洞口王莽，四周都是巖壁，一處無人的山洞

“你終于醒了”王莽烤著炭火燒雞，一臉無事

“為什么？你？”聞正明明記得，他應該是個壞人

“醒了就過來吃點吧，不用客氣”王莽遞上烤雞，平易近人

“好像確實餓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聞正本著友誼第一，生死第二原則，拿過燒雞一頓啃食

“慢點慢點，這兒還有些泉水，我已經吃飽了”王莽側身躺下，毫無威脅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聞正慢慢放下戒心，看到王莽還纏著草藥紗布，“你的耳朵？”

“想起來了嗎？”

“想起？什么”

“古墓派綁了你的朋友，又逼你磕頭認錯，我路過不平拔刀相助，結果也是挨了頓揍”

“是嗎？可是我記得。。。”

“如果我不全程保護，留在身旁，你恐怕早被林重陽殺人滅口，江湖險惡，不要輕信這些旁門左道的片面之詞，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孤身在外一定保護好自己的小命”

“古墓派，是從未聽人提起，你是全真派的？”聞正選擇性跳過話題

“重陽宮紫陽真人門下大弟子，王莽！”

“原來是王大俠，王真人，多謝大俠出手相救，請受小人一拜！”

“請起請起，不要客氣，除魔衛道，斬奸除惡，本來就是我等份內之事”王莽欣然接受

“王真人，王大俠，請你一定救救我們，救救我的同胞師姐！”聞正不斷磕頭近乎諂媚，偏偏有人就愛這口

“你的同胞師姐，就是那位小姑娘？”王莽仿佛若有所思，“古墓派人多賊精，綁了你朋友生怕暴露，留人殿后斬草除根，林重陽仗著武力仗勢欺人，即便我也被他削去一邊耳朵作為羞辱，能把你救出來已經拼盡全力，實在不好意思，慚愧慚愧！”

“那怎么辦，云鶯！！！大俠大俠，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一定一定幫幫我們，求您了！求您了！”聞正繼續磕著，頭破血流，不管是真是假，云鶯是被古墓派帶走，他一個普通凡人小子，沒有外人幫助很難同一個江湖門派對抗

“哎呀呀，你先起來，這件事我全真派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王莽逐漸笑意

“請王大俠王真人一定救救我們！大恩大德，小民聞正必竭盡所能，三生不忘！”

“好好好，請起請起，你這樣子可折煞我了，我們全真派名門正統，可不是某些三教九流，仗著本事就肆意欺負平民百姓！”

“是的是的，王大俠，那事不宜遲，我們就趕緊啟程吧！”聞正越慌越亂心急如焚，手足無措的模樣與王莽的鎮定自若截然相反

“哈哈哈，不急不急，可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對哦，好像他們是說青州，可惡！青州那么大，現在又到處人山人海，三五人簡直大海撈針，這可如何是好！！！王真人！”聞正一口一個大俠，一口一個真人，喊得王莽很是滿意

“呵呵呵，哪里都不用找，我們就去他們老巢，終南山下，活死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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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北仰南俯，山大溝深，山嶺河谷臺地相間，位處雍州南部長安之南，聞正對九州地理不太感冒，只知道老家雍州，西北荒漠曠野貧瘠，與中原沿海的繁盛沃土完全不同，實際上雍州東寬西窄縱深極長，兩端距離幾乎可以包容下豫兗青徐四大州國，南方的山嶺俊秀其實也是雍州，算起來半個回家，他更不知道的是，五莊院在岐山腳下，而岐山正好就在終南山以北，兩者并不相遠

從徐州到雍州需要橫跨整個豫州，三千多里，快的話半個月，慢的一個月，王莽既不游玩也不消遣，領著聞正高頭大馬連夜兼程七天就到，他說今晚先在長安住上一宿，明天早起再去古墓要人

古墓派和全真派都在終南山，看得出王莽對自家師門還是非常上心，特別洗漱風塵沐浴更衣，早早休息安神凝氣，也許是明日的特殊，也許是聞正的低聲下氣讓王莽放心，這一晚后者開了兩個客房，一人一間不要打擾

明天就將面見古墓派，若是他們不承認，不交人怎么辦，王莽及全真派真的愿意替人出頭？甚至他們早將云鶯丟棄，至今誰也不知云鶯在什么地方，來回終南山純屬無用，未來茫茫無期可時間已經近在咫尺，帶著滿頭亂麻，聞正在床榻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終是重新穿戴推門而出，到外面透口悶氣

時近八月，天干物燥，白天人人不想出門，晚上大家神清氣爽，東方的美酒，南方的瓜果，西方的舞女，千姿百態炫麗繽紛，長安城變成了不夜城

聞正走在大街，看著喧囂市集，任憑萬千燈火流逝，若是換了平常，他肯定耍點手段弄點錢財，有滋有味盡情享受一切人間美好，而現在，所有的熱鬧都與自己無關，他下意識往身旁抓了抓，不小心碰到隔壁大嬸，反罵他是色狼，聞正只是笑著，靜靜消失人潮人涌

年輕的聞正不懂愛，他只想大家都留在他身邊，或者有人留在身邊陪在身邊，他分不清自己，朋友，和朋友的區別，只要不是傷害別人，不就大家都好，然而事實上，有形的傷害不算傷害，無形的傷害更刻骨銘心，有些東西失去后，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大李子，我也要吃糖葫蘆！”

云鶯！！！不對，這聲音是？

“大李子，你看那花燈多漂亮，我也要！”

上官肖顏。。。聞正一時震驚，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鉆進去，還好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隨意找個角落就能隱藏，星辰天月光下，肖顏的臉龐受花燈映襯嬌艷欲滴傾國傾城，畫中仙子都不如持畫之人，沒想一年不見，小女生大眼睛長開，出落更加亭亭玉立嫵媚千嬌，而在肖顏身旁站著的，居然是成長一歲，高大英武的二牛，手中還拿著糖葫蘆，時不時喂給肖顏，兩人相依相伴，嬉笑顏開，神仙眷侶，天下無雙

聞正藏在身后看著二人，短時間內表情從驚慌到驚訝，從驚訝到惱怒，從惱怒到羞辱，最后從羞辱變作釋懷，罷了罷了，他沒有勇氣無顏面對，默默地悄然離去

“咦，那個人。。。”轉身一剎那，肖顏莫名朝街口望了望

“怎么啦，師姐？”二牛順著示意墊墊腳，“是大師兄來了嗎？”

“哦，沒什么，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第二天上午，一切照常，聞正繼續鞍前馬后，真人大俠，伺候王莽起居梳洗，一碗稀飯一碗素面，精神抖擻正式向終南山出發

終南山在長安城的南部郊區，沿途還有十里多地，出城后，一路田野農莊魚塘池鳥，翡翠竹林白玉石屋，仙風仙境世外桃源，王莽說終南山千年福地傳世名揚，所以常年有很多沽名釣譽之徒在這周邊山下活動，宣稱自己是隱士高人，希冀貴人賞識，最終獲得登堂入室榮華富貴，其中就有包括古墓派，又如那位白發老翁，拿個直鉤在水面釣魚，一釣三年誰也不理，簡直比瘋子還瘋

一小時后，到達山腳，山前有兩條路，一條康莊大道，直通山頂重陽宮，到處鮮花綠草信男信女，一條蒿草小徑，連通古墓派所在，無人問津，王莽說先不拜山，就找古墓要人

古墓派自然無法與名門正統的全真派相比，除了林氏三兄弟外只有幾個信徒，一旦派出去山門空空蕩蕩，門前落葉再也無人清掃，別人都是夏天，它是到了冬季，而且古墓派確實是一座鑲嵌石壁的古墓，墓前立著塊碑文，生人勿進，活死人墓！

“林正英！林正英！古墓派的林正英！”王莽一到墓前，便換個臉色拉起聞正同仇敵愾，憤然敲打雕刻石碑，轟轟震響恨不得天下皆知

過了一會，墓穴側旁開啟，走出位鷹眉指天冷峻消瘦，四方臉型寬大額頭的黃袍道士，古墓派第二代掌門人，林正英

“又是你們，全真派的小子”林正英不一定見過王莽，但全真先天功非常明顯

“林掌門，在下紫陽真人大弟子王莽，有禮了！”王莽拜個手，并不彎腰

“今日又是何事，我們與重陽宮早有協議，井水不犯河水”林掌門語速平緩，大家風范

“林掌門，您誤會了，今日可不是我有事，而是這位小兄弟”王莽一手將聞正推到面前，“大膽說，聞正兄，不要怕！”

“林掌門”聞正想做個禮，不過手被王莽牽制拜不下去，只好作罷“貴派是否有位弟子叫做林重陽？”

林掌門臉色不驚，雖然這二兒子確實沒少惹事，“林重陽正是小犬，不知二位有何過節？”

“過節是沒有，不過林重陽與幾個手下師弟，在徐州醉酒鬧事，綁走了這位小兄弟的師姐！”王莽搶先一步

“是嗎？”林掌門望著聞正

“是的，我們只是普通小老百姓，相依為命與世無爭，希望林掌門高抬貴手，能夠讓他們放我師姐，告訴下落”聞正情真意切，肺腑之言，王莽看了很開心，一邊添油加醋，“林掌門，您家的辟邪劍法可還認得，我只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被重陽兄以劍氣斬去半邊耳朵！”

人證，物證，林掌門沒有過多表情，“好，你們且隨我來，我這就召他問話，必當給你們一個十足交代！”

什么，林重陽就在古墓派？聞正一喜王莽一驚，前者順勢走后者不敢邁

“為什么要跟你進去，朗朗乾坤有什么不可以光明正大，我們就在這山門前說！”王莽放開聞正，后退一步

“不相信，你可以在這等著”林掌門頭也不回，大步轉身離開

“好，我跟你去！”聞正義無反顧，一眨一眼消失墓穴

“那個，聞正兄，我就在門前守著，有什么事，隨時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