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蛤蟆在身后恭敬諂媚口水橫飛,有一說二滔滔不絕,它是個廚子,自然少不了有關烹飪方面,什么開膛破肚油鍋生煎,反正曾經人類如何用來對付動物的,妖怪逆襲后就如何對付人類,特別是幼崽皮薄細嫩最顯廚藝
聞正后悔了,后悔進入山洞,后悔沒有把這蛤蟆精錘死,蛤蟆精哪里是在拍馬屁,分明是在描述未來的一萬種死法,當他下定決心,準備擊殺蛤蟆迅速抽身,蛤蟆精的話題來到山洞大王身上,不免又多分好奇
“我們這大王啊,就喜歡吃人腦,據說它的兄弟姐妹,都是被人類剝猴腦吃掉了”
“說這些有啥用,人吃獸,妖吃人,弱肉強食就得挨打,現在輪到我們站起來了,你讓他們的獵人再上山試試!”聞正冷笑
“那是那是,沒想到我老蛤蟆也能挺起腰板做回人”
“聽上去,你小子好像對人類沒什么惡意”
“人類要吃我沒錯,但我的腿是被禿鷲扎的,算起來真沒什么深仇大恨”
“茍活百年才能成精,你就這點出息?”
“嗨,還不是大王天天讓我們讀書讀書,學習人類社會,搞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看樣子你對大王挺熟啊,雖然我是密使,但也就燒火時見過一回,平時都是在最底山中”聞正試探道
“哈哈哈,密使大人,別怪我吹牛,在這山里頭,就沒有老蛤蟆不知道的事!”
馬屁精遇上人精,論這方面修為,聞正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怎么,你也想大王賞識,升任親信密使?”
“哈哈哈哈,一切還望密使大人美言!”
“哼哼哼,那你說說,我們大王看家本領是什么!”聞正脫口而出,不料卻把老蛤蟆驚神,沉默,寂靜,半天沒有反應
會不會太過直接,被蛤蟆精察覺端倪,聞正握了緊手中大棒
“大王。。。”蛤蟆精總算開口,“您可別跟其他人說哦”
“不會,不會”聞正死死盯著,隨時棒殺
“你猜大王為什么一邊仇恨人類吃人小孩,一邊又學人類讀書寫字,甚至不準下山擾民”老蛤蟆按低聲音,即便四周根本無人
“直說無妨,絕對保密!”
“我猜大王應該是某位神仙的門下,年紀輕輕不是自己修煉而來!”
“此話當真,你可莫要唬我?”
“是真的”老蛤蟆上前一步,而聞正下意識后退,“我有一次”老蛤蟆又四顧左右,“給大王上去送餐,看到他對著一副人類畫像跪拜!!!”
聞正轉個眼,“瞎說,這大王宮殿光滑絕壁高聳九丈,你能騰云駕霧徒手上去?”
“大人您這就不知道了吧,大王平時在山洞里,自有仙法隔空取用,不在洞府時,還有一條石縫密道通往絕壁,您看我現在就是來給他送餐的啊”
“不信不信,若誰都能靠近大王臥寢,那它的秘密不早傳播開來!”
“真的不騙您,因為此密道全山洞就我一人知道!”
“可你現在與我說了”聞正不動聲色,猿猴通靈,確實與人相近,而且張道陵也提到過,最近的妖怪越來越像人了
“密使大人!密使大人!!!您可千萬不要害我啊,要是被大王知道,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我不信,除非你能證明”
“證明什么?”
“證明密道的存在,否則你就是妖言惑眾,背地里詆毀大王!”聞正有意施壓
“這。。。哎,該該該”老蛤蟆給自己連抽幾巴掌,“怪我這張臭嘴”
“別怪我不提醒,大王可馬上就要回來了!”聞正敲了敲棒子
“行行行,那就只看一眼,密使大人,您可千萬不要再折煞我了!”作為一個終日與柴米油鹽打交道的廚子,老蛤蟆又能有多少心機
“我也只是瞧個明白,畢竟大王吩咐給我的任務,就是辨別流言蜚語”
“是是是,密使大人請隨我來!”
雖然老蛤蟆唯唯諾諾人畜無害,但妖就是妖,經它雙手烹飪的童男童女可以從山頂排到山腳,聞正沒有任何猶豫的,在領往密道之后,將蛤蟆精偷襲擊殺,塞進密道合閉石門,從外不露一絲痕跡,除了山菇人腦湯滾落一地
上至妖大王宮殿,石桌石椅石窩石榻,一掛香爐格外清幽,幾排書櫥幾副畫卷,都是山清水秀花鳥蟲魚,不知道的還以為何方隱士在此定居,沒有看到老蛤蟆說的人像,但有幾只封塵木箱,也許是被存放起來
聞正四處左右繞了圈,還在虎皮王座過把癮,有模有樣指點腳下江山,相當愜意,感覺有些口渴,卻找不到半點容器,妖怪都不吃五谷雜糧不用喝水么,玩也玩了鬧也鬧了,是時候應該回去,終究不宜久留,臨走前,他在妖怪書櫥擺件中,隨便摸走個玉石扳指,看起來比較值錢
這時,早不來晚不來,洞口忽然狂風大作,妖怪居然回巢,聞正下意識就地躲藏,問題這里是妖怪洞府啊,等他再想起密道逃脫已經沒有機會,燕紫霞的隱身咒,死馬當活馬醫吧
隨著一陣妖風侵入,一只身穿龍鱗金甲的猢猻出現虎皮王座,順手拋下個血泊人類,聞正瞅眼一看,頓時被嚇得大氣不敢喘,那臉龐分明就是燕紫霞!
猢猻大王入了座,渾身黑云久久不散,氣煞滔天,它正想開口,鼻子似乎嗅到什么,“有生人味道!!!”完了,人類的一萬種死法。。。
猢猻大王身體不動黑云飛舞,尋遍洞穴角落最后在山菇人腦湯前停止,“原來是這兒,這些個笨手笨腳,好在本大王抓回一個修真者,不算破戒!”在聞正眼中,猢猻至始至終都坐在王座自言自語,而滾滾黑云隨意掌控一切,形神皆備深不可測,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厲害妖怪
“至于你嘛”猢猻回頭看了眼燕紫霞,“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竟敢跑到我的山門來捉妖,捉妖還就算了,一直也沒少見,問題你誆騙眾人污我名聲,這就太可惡了!”
“讓我好好想想,該如何處置,啊——,忙碌一晚有點困了,能與本王交手過招,算你有點本事,要不就賞你全尸,炭火慢烤,悶上幾個時辰,等我醒來慢慢享用!!!”
“嗯,睡了睡了!”猢猻昏昏沉沉說睡就睡,它的環身黑霧繼續工作,卷來木炭木架,自動將人捆綁,完成燒烤步驟,然后匯聚洞口,隔絕山門隔絕一切
“燕紫。。。霞”聞正親眼看著對方在火堆生生活烤,燒化衣物燒焦皮膚,可他不敢動,動也不敢動,隱身咒移動就會法術消失,他無能為力,而最終自己也將同樣命運
兩雙眼睛,錯過猢猻王座,毫無意外互相呆滯,仿佛各自臨別告白,還能說什么做什么呢,此時的聞正并沒有太多波瀾,相反靜靜蜷縮慢慢小火,莫名感觸由衷溫暖,仙人的石居,一束月光,沉睡的猴子,一把躺椅,不知是不是黑云隔絕的緣故,一切都似乎靜止,永恒,安詳,慈懷,原來等待死亡是這種感覺
等等,不對,燕紫霞被燒光毛發全身烤熟,為什么皮膚依舊紅潤腹白,他沉默的眼睛始終不動,可眼眶怎么率先燃燒,他的皮下體脂不斷滴落,可滴的太快了,甚至有點流淌,這個人,這是個蠟人。。。
燕紫霞沒有死!!!他能躲過妖怪法眼,說明修為不相上下,他是故意以鮮血淋灑騙過猢猻,燕紫霞,燕紫霞!可是。。。他會來救我么,他又不知道我在妖魔洞中
如果什么時候隱身咒失效了,我就用利爪割破自己喉嚨,不讓妖怪有凌辱機會。。。
平平靜靜的山洞,誰也沒有預料的,一團風卷火龍透過石壁月環從天而降,震怒整個空間,“大膽妖孽速速受死,還想法術遮蔽洞口!”火龍怒吼,風暴氣旋,一位身披朱雀紋身的少年炸開洞府,人龍涌入,眉心法眼通天貫日,磅礴流火四相歸一
“燕紫霞!!!”猢猻大王同時回神,聚縮黑霧盤旋升天
“叫我青城燕紫霞!”火龍少年收回龍魂,一左一右纏繞周身
“小小青城派,你們可不要得寸進尺!”猢猻卷起黑霧凝成烏金大棒,朝著燕紫霞怒斬
原來竟是猢猻怪被燕紫霞打了回來,看他的氣場,幾乎不落張道陵半分
“方丈山能出你這種妖物,可笑自己能好的哪去!”燕紫霞雙龍擒爪,一把扯過烏金棒將猢猻按地摩擦
“放肆,不準詆毀我家師門!”猢猻散了黑棒功法身隨影動,跳開反方向再以黑刀破空
“黑云黑霧遮遮掩掩,也不知你是風神還是火神門下,真是教出個好東西!”燕紫霞雙掌合十雙龍合一,怒火龍吟沖破黑云風刃,猢猻猝不及防,僅靠雙臂阻擋,眼睜睜被火龍焚燒血肉露出手骨
“不準,不準詆毀我的師父!!!”猢猻耷拉著殘臂,依舊獠牙生狠,黑云羽箭一作百千,擊破山石振聾發聵
“你的師父?猴子也想登門入室!”燕紫霞再發火云龍卷,追擊黑霧無處躲藏,誓將猢猻一切抹殺,不留后患
“可惡的人類,我跟你拼了!”猢猻自廢斷臂重新生長,并且汲取黑霧瘋狂獸化,變身一頭十幾丈高金剛鱗甲大猩猩,頃刻掀翻山頂照耀月光之下
“是嘛,妖就應該有妖的模樣,何必鸚鵡學舌扮人法術!”
“我要殺了你,燕紫霞!”金剛猩猩肚腹一吸一吐,炸裂空氣炮如旱地驚雷,削平山巒,燕紫霞雙龍回防接個正面,差點沒被翻身打落
“不錯不錯,還是有些手段!”燕紫霞御龍飛天,重整旗鼓并不示弱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燕紫霞!”